两人靠近楼前,顿时被一群娇声燕语包围。楼云不由靠近纪清文一些,神色中半分好奇半分青涩。
纪清文呵呵一笑,神色淡定,伸手轻轻一抖,金漆扇哗啦展开,放在胸前缓缓摇动。
四周的莺莺燕燕顿时眼前一亮,你挤我我挤你,将二人推进楼里。
一入楼里,热浪更甚,几乎要将人掀翻过去。
楼云还未将整座楼的样貌看个仔细,四周拥簇着他们的花娘们散开,从前走出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
咳,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老鸨。
楼云耳根泛起薄红,所幸周围光线红粉交错,看不出来。
“哎哟,这二位爷挺眼生的~这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吗?”
老鸨双眼半阖,眼波流转间将二人上下打量个遍,随即脸上笑容更甚,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架势。
她手上挥着一把点金桃扇,半掩嘴角,笑盈盈道:
“我们家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公子想要什么样儿的呀,都能叫来~”
楼云抿紧唇,救助般地看向纪清文。那眼神无辜又无助,周围花娘们瞧见了顿时一阵娇笑,楼云头上有些发热,心底开始有些后悔。
为什么这么莽撞!好好待在客栈不好吗!来逛什么听花楼!
老鸨挥手一示意,顿时两三个花娘拥上来,一人揽住楼云一只胳膊,嘻嘻笑着将他推走了。
纪清文面不改色,从袖子里拿出两块上品灵石,随手抛给老鸨。
老鸨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忙伸手接过,小心翼翼道:“公子可有什么要求?”
纪清文摇了摇扇子,慢条斯理道:“没什么,我是听一朋友推荐来玩的。他好像经常来,不知今日他是否在此啊?”
老鸨手里紧紧捏着灵石,笑道:“不知公子的朋友是谁呀,老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纪清文一笑,道:“他平日里喜着一身玄衣,眼睛上有一道伤疤。”
老鸨将手中扇子一晃,遮住了半张脸,笑道:“这就难找啦,这里的客人喜着玄衣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眼上有道伤的,来来往往如此多人,不是贴身之人,谁又会注意到呢?”
她见纪清文神色不太愉快,又忙道:“不过可以问问我们这儿的姑娘呀,她们见得多了,私下里也有诸多交流,兴许她们就知道呢~”
纪清文微一点头,老鸨忙招呼两个花娘过来,又笑盈盈走了。
左右看看身旁这两娇人,纪清文突然想起一件事。
完了,刚刚好像把楼师弟忘了。
他忙问花娘,然而夜间客人又多,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没人说得清谁和谁又去了哪个方向。
纪清文一阵头疼,他怕要找的人就在此地,贸然使用灵力搜索会引起警觉,又让那人趁机而逃,于是作罢。想想楼师弟那副涉世未深的样子,心里升起一股罪恶感,随即安慰自己:
应该没事吧,毕竟这里是凡人聚集地,普通人还是轻易奈何不了楼师弟的。楼师弟好歹是剑尊弟子啊,怎么会随便就被人占到便宜呢?
纪清文思及此,摇摇手中的金漆扇,放宽心,安心地走开。
.
楼云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体会到,姑娘也是很可怕的。
他对姑娘的印象,还停留在读书时,有人跑来问他问题,问完之后,低头脸上一片娇羞。
真是美好的情景。
怎么到了这里,低头受不了的,成了他自己?!
待他回过神,已经被推进了一间厢房内,面前一张长矮桌,上面精致的酒皿器具和各色点心交错摆放,耳边左一句“公子~来一口嘛~”右一句“公子你好可爱呀嘻嘻嘻~”扰得人脑门直疼。
正当他推辞间,猛然感到腰部被人摸了一手,顿时浑身僵硬,背脊挺直。
耳边是愈加放肆的笑声,和香腻热切的脂粉味。
楼云突然想逃,然而方才推阻不及时,被灌了好几杯酒,这会儿一起身,腿上竟有些发软。
“公子你怎么啦~我们伺候地不好吗?”
“公子你别走呀~来嘛来嘛~我们继续~”
楼云闭眼深呼吸,朝她们摆摆手,勉强道:
“别别别,不用了,我回去了……”
身后两人不依不饶,作势就要扑过来。楼云一咬牙,提起一口气摇摇晃晃冲出房门!
他一路扶着木质镂空雕花门,头有些晕,也不知是被那腻人的脂粉香熏晕的,还是酒量不行,喝醉的。
他不敢停留,唯恐后面两人追上来,心里欲哭无泪:
我好歹也算这儿的客人,怎么落成这副样子?
楼云来不及思考,他毫无章法一股脑乱跑,也不知转过几个又长又深的走廊,待他回过神时,四周环境已经不一样了。
原本充斥在空气中那股甜腻香味,转而变为一种清晰悠长的兰香。满目的红粉烛光一点不剩,入眼是一片幽深的夜明珠光芒。
这里像是听花楼,又不像听花楼。
楼云用手撑着额角,低低喘一口气,靠在一边墙上。
方才用力过猛,逃得太拼命,透支了很多体力。此刻缓过来,浑身像被抽去了力气,头一阵疼。
他踉踉跄跄朝前走几步,手摸到一扇门缝,顺势推开,身子一晃转了进去。
房间里很暗,四下里寂静无声。清冷的月光透过开着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地面,形成一片朦胧的光亮。
楼云反手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扇,缓缓滑下。
地面的凉意透过衣服的料子,传递到皮肤上,激起一个激灵。楼云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体温似乎有些不正常地偏高。
体温为什么会偏高呢?
是喝醉了吗?
愣神间,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道冷冷的声线。
楼云思维仿佛凝固,头疼的干扰下,不能很快做出反应。
“听花楼闻名于东琴城,不止因它的花娘旖旎无边。”
楼云迟钝地转头,茫然地看向黑暗中。
“它背后还有一座双生楼,名曰听月楼。”
幽深的黑暗里,晃过一道细微的银光,冰冷而锐利。
“你知道听月楼里,有什么吗?”
下颌被捏紧,抬起,一双狭长的眸子看过来。楼云感到那只手指尖微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温热的气息靠近耳边,楼云下意识朝后缩了一瞬,被那只手强制扣紧,动弹不得。
他直觉地背脊发凉,好像有什么危险悄无声息靠近过来,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他听见那个声音在耳边缓缓道:
“楼云,你精神挺好啊。”
“不如,我们来算算欠下的利息?”
第22章 (上)
这个姿势其实并不舒服。
楼云头抬起,脖颈线条被拉长,被迫仰视着面前的人。
头疼中,他恍惚地认出这双眼睛。
……这不是魔尊吗,他怎么会在这儿?
大约是醉酒的缘故,楼云情绪表达地比平日里更直接。
他不适地闭了闭眼,眉头微皱,轻微地挣扎后,发现并没有效果。随即不满地哼一声,抬手握住扣紧他下颌的那只手。
这一触碰才发觉,两人体温相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如果不是这只手太冷,就是自己体温高得异于常人。
两只手相触,对方温凉的温度传递过来,摸起来格外舒服。
楼云不禁将手整个贴上对方的,还未等他体会那半分凉意,捏紧下颌的手突然松开,对方一个反手,顺势深深扣进他的指间,十指交缠。
楼云“啊”一声,整个人被按倒在地。背部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皮肤滚烫,热度疯狂交换,却丝毫降不下身上的温度。
楼云潜意识明白,自己大约是哪里不对劲,温度逐渐烧到头顶,理智摇摇欲坠。
“为什么……”会这样?
他双眼直愣愣看着头顶的人,眼中满是迷茫和不解。
那人紧紧压着他的手,垂首看他一会儿,冷冷道:
“怎么,你不是挺精神的吗?”
楼云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皱眉轻轻摇摇头。
微乱的发尾被理至一侧,一只手顺着发根滑至耳廓,轻轻抚过,停留在柔软的耳垂。
“身上继承了圣物,还敢喝了酒到处乱跑。”
那只手揉了揉耳垂,又离开。魔尊慢条斯理道:
“精力这么旺盛,不如我帮你消耗一些,恩?”
楼云什么也没听清,只看见眼前的嘴唇一张一合,下意识想凑近,听清到底在说什么。甫一起身,又被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