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演完这部电影再退圈吧。进圈本就是为了挣钱，现在有钱了，好像身上的重担徒然一空。姜然走出监狱灰暗的大门，外面的夜色深得不见底。
但是她却觉得前路一片光明。
司机看见姜然出来，一路小跑过来一边叫唤：“欸！小姑娘！”跑过来的时候司机全身的肉都在震颤，配合着诺大饿啤酒肚非常有喜感。他气喘吁吁：“走吧，等你老久了。”
姜然心里有点警惕，突然又放松了，这大叔跑这么远已经不容易，回去的时候拉上她可以多赚点钱。
“多谢您，我就到原来上车的地方就行了，车费会照旧给您的。”
司机连忙摆手，眼神微微瞥见了不远处站在树后面的林嘉遇，声音放大了几分：“你这小姑娘这么客气干什么，不用给钱了，我就是顺路载你回去。”
姜然敏锐察觉到司机轻飘飘游离的眼神，嘴上答应了，但是等司机转身之后她还是谨慎回了头。
那棵树下站着的林嘉遇微微低头，路灯暖黄的光打在他的身上，身影修长带着些暖光。姜然莫名心里生出了安全感，放心地上了司机的的士车。
回去的路上司机嘴里的话还是没有停，余光瞥见姜然一直盯着后视镜里修车的小伙子，不由笑了出来。没想到他活了几十年，也有眼光出错的时候，他开口为先前的话道歉：“那小伙子是个好的，原先是我年纪大了，看人有些偏见，小姑娘你别往心里去。”
夜色浓得像块墨石，车窗外的路灯一排一排染出了清冷的光晕，姜然看见后视镜里骑着机车，穿着黑色夹克的少年，嘴角微微弯起。
“我知道。”
第18章 心火
星期一返校，早上第一节课下课之后实验班都趴下了一大半的人，全部在桌上补觉，就是传说中的假期综合征。林嘉遇倒是精神气十足，实在难以想象他昨晚半夜才到家，几个小时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期中考试之后的两天都是讲试卷，刚刚第一节语文课讲卷子已经把大家的精气神都榨干了，想起接下了还有三节课，众人都像蔫了的草一样，有气无力。
姜然昨天睡得比较晚，强撑过第一节课，打算下课的时候补个觉。门外语文课代表的声音响起：“姜然，刘达叫你去办公室帮忙搬试卷。”
姜然老老实实去办公室，把试卷发下去回到座位上。
第二节数学课刘达不急不慢，中气十足的嗓音简直是一大催眠神器，姜然头一点一点地好像随时都要栽下去，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感觉下巴被托住，整个人找到了着力点，她思想一空直接安心睡了过去。
桌前是一排一排竖得整整齐齐的课本，恰好把姜然的整个头都遮了起来。黑板上的刘达瞥见姜然上课睡觉，讲课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还是没有发作。
好学生嘛，偶尔补个觉长长身体也还可以谅解的。
可是讲课讲到一半，课堂上突然发出了某种奇怪的声音。一忍再忍，附近终于有同学忍不住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压抑的实在实在太辛苦，一笑便停不下来。
有人小声询问：“你笑什么？”
“唐秦，哈哈哈哈，他……打呼噜。”
“妈呀，笑死我了。”
刘达皱了皱眉头，最后一根粉笔直接扔向了睡得天昏地暗的唐秦，一根粉笔没什么作用，挨到了唐秦的衣袖就掉到了地上。
五六根粉笔之后，刘达已经成功斩获投粉笔技能，一扔就中红心。最后一根落在唐秦的脸上，睡梦里的唐秦“啪”一声按住了落在脸上的粉笔。
他猛地站了起来，才发现全班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
“刘老师，姜然也在睡觉，你为什么不叫她只叫我？她成绩那么好，但是我听不听都差不多啊。”
“唐秦啊，回去买个葫芦，再好好想想老师为什么叫你起来，不让你上课睡觉。”
刘达话一说完，全班哄堂大笑。呼噜，葫芦。也亏刘达想得出来，这是把唐秦比作葫芦娃了吗。
姜然在一静一闹中慢慢转醒，她睁开眼睫，一双清瞳还带着睡醒时的水雾。意识到她枕着的温热物体是什么，脸上的热度蹭蹭蹭地上涨。
她居然枕着林嘉遇的手睡着了，她慌张往四周看过去，除了左边做着的楚皎皎看得分明，眼中带着暧昧和调侃。其他人好像都还没注意到她，姜然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把书摊开放在林嘉遇的手上，眼神嗔视：“你怎么还不把手拿回去？”
林嘉遇似笑非笑，为了她特地换了个位子，没想到她一醒来就开始炸毛，真是个一点就爆的朝天椒。修长的左手放在姜然的桌上岿然不动：“手麻了。”
林嘉遇凑近姜然耳边，带起一阵清淡的薄荷味，他低声耳语：“姜然，你帮我揉一揉。”
姜然想起昨晚林嘉遇至少还一直陪着她，认命伸出了一双白嫩的手，把林嘉遇的手拉进桌洞地下，偷偷按压着。
林嘉遇的手生得也很好看，手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指尖干干净净，和他清冷疏离的气质不同，手心的温度炙热滚烫。
其实林嘉遇平常手的温度不高，就是被姜然压得有些心痒，连体温都好像上涨了不少。
教室里的哄闹声慢慢消停了下来，刘达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开始讲解试卷。看到林嘉遇似乎眼神都没了焦距，姜然也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无奈。
别人家的尖子生每天抱书苦读，而他们班的第一名不仅逃课还会打架，现在连姜然也开始睡觉了，一定是被林嘉遇带坏了，下次换座位一定要把两个人调开。
刘达念完最后一个大题的题目，突然抬头往全班扫了一眼：“林嘉遇，最后一题你来讲解一下。”
姜然耳根通红，连忙松开林嘉遇的手掌。
被叫的人倒是不急不慢地站了起来，诸多视线往这边焦距，他没有半分紧张：“老师，我口才不好。”
刘达哼了一声：“这次林嘉遇带的小组成员成绩都有明显的进步，大家一定要向他学习。”
学习什么？学习怎么逃课、怎么打游戏、怎么把妹吗？林嘉遇开口回驳：“老师我口才不好，耐心不足，本领不够，还是不要向我学习了。”
刘达：“……林嘉遇同学真是太谦虚了。”
林嘉遇突然一笑，桃花眼瞥向一边的姜然：“向姜然同学学习，比学习我来得实在。”
刘达刚想点头，顾及到林嘉遇的面子笑了笑，招呼林嘉遇坐下：“那既然这样，就姜然同学来讲这道题吧。”
旁边的起哄声一个比一个响，大家的眼神在姜然和林嘉遇之间来来去去，惹得刘达翻了脸。
“你们瞎起什么哄，好好听课！不然就不讲这道题了。”
姜然一直在慢慢组织语言，等全班安静下来之后她徐徐开口，一字一句声音有些少女的空灵，带着独特的余韵，声音比起刘达的粗犷号叫不知道好听了多少倍。
林嘉遇看着一旁从容讲题的姜然，侧脸轮廓精致又好看，晨光透过窗户在她脸上投下一片光斑，白得有些耀眼，一双眼瞳也带上了光芒。
看着那片唇瓣，他心下微动。
想亲。
------
下课之后班长来找林嘉遇，运动会的报名表已经在他那里摆了一个星期了，还有两天就要交给班主任，但是现在报名的只有几个人。
这事他解决不了，但是林嘉遇一定可以解决。
果不其然，林嘉遇拿着报名表站了起来，走到讲台上，全班霎时安静了下来，明明是下课却比刚刚上课还安静。
林嘉遇清了清嗓子：“报名表我放到第一组，从第一个开始传，每个人都要参加一个项目，身体有特殊情况的除外。有特殊状况的可以来跟我讲，如果不方便的话些纸条给我也可以。”
一班总共只有三十六个人，一上午表就从最后一个人手里传回了林嘉遇手上，原本空到不忍直视的表格，现在变得满满当当。
林嘉遇一排一排名字扫下去，看到熟悉的娟秀字体，把姜然参加的项目记了下来。
50米接力，嗤，参加了跟没参加一个样。
他坐在姜然的旁边笑了起来：“姜然，你只报名50米，是不是料定我就会给你走后门。”
其实是楚皎皎拉着她悄悄商量，看看只填一个五十米林嘉遇能不能给通过，当时楚皎皎说得自信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