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是你绣给邱秋的,让邱秋看看这是什么。”
骆林一说完就见时封凌要将手帕收回去,他哪里同意,一手夺过帕子塞在了邱秋怀里。
时封凌手上没有使劲,被骆林钻了空子,他也觉得自己绣的不好看。眼见着小媳妇拿在手上,他才有些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
“姐姐,哥哥绣的是什么啊?”时萌拉了两下邱秋的衣摆问道。
邱秋拿着手帕,抬头看了一眼时封凌,见时封凌收回目光不敢看她,她将帕子还给了时封凌,道:“是桃花吗?”
时封凌点头。
一旁的骆林和时萌对视一眼,都从双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她到底是怎么从那一团不知道绣着什么东西的图案上看出这是桃花的?
“舅舅说,这是新婚之夜才能拿出来的,你赶紧收起来。”
邱秋眯着眼睛朝时封凌笑。
“你这婚还没成呢,舅舅都喊上了?”骆林有些吃味。怎么不见时封凌喊他一声哥呢。
邱秋别了骆林一眼。
晚间邱秋陪着徐老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菜。
洛海因在桌上照往常一般给邱秋夹菜,却连一个眼神都没落在时封凌身上。
邱秋看出了养父和时封凌间的异样,可惜话题一带到时封凌身上后总能被养父以各种方式拐开。
饭后,时封凌低头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邱秋想要帮忙,被养父拄着拐杖拉走。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邱秋忍不住问道。
总不能一直到成婚那日,父亲都不与时封凌说话吧。
两人站在不远处,抬眼就能看见前厅里每个人的动作。
邱秋站在洛海因面前,视线却远远落在了时封凌身上。
洛海因看了一眼即将被拐走的宝贝女儿,手中拐杖抓得死紧,指头都发了白。语气不变道:“丫头,这婚你不能结。”
“为什么?”邱秋转头看向养父,眼里俱是疑惑。
洛海因手头的拐杖在地板上碾了一下,犹豫间换了一种说辞:“你是我洛家的小姐,哪里能在这里成婚。乖,听话,回京里去,我让你风光大嫁。”
“父亲。”邱秋有些感动,“我不需要那些形式。”
洛海因咬紧了后槽牙,才没在邱秋面前发脾气。他叹了一口气,温声道:“你就当是我这做父亲的一番心意吧。我想在京里看着我的宝贝女儿风风光光地出嫁。”
邱秋两手揉着衣摆,低着头看着地面,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儿。
“……我,我同时封凌商量一下,好不好,父亲?”
洛海因知道这婚事是办不起来了,他点了点头。
“既如此,京里还有事,我就不多留了。”
这么急?
邱秋抬头看向洛海因,劝道:“父亲,你睡一晚再走吧。”
“不了。”
拐杖在地面发出有规律的声响。
护送洛海因前来的人瞬间出现在院子中,站在他身后。
“马车准备好了吗?”洛海因问道。
来人道:“候在门外了。”
骆林一听到刚刚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就知道洛海因要走了,他赶紧来到洛海因身旁。
“父亲……”
“你跟我一起走。”
送两人上了马车,邱秋看着渐行渐远的的影子发呆。
大门两边挂上的大红灯笼还没有被点亮,在月光下悠悠投下半个影子落在邱秋身上。
家里成婚的物件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她不知道如何同时封凌说婚礼改期的事情。
时萌被施珏带进书房复习明早的功课。
大厅中如今只剩徐老和时封凌。
“这事难搞哦。”徐老看着送两人出门的邱秋背影说道。
时封凌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手上拿着下午刚绣好的帕子,他将帕子重新塞回怀里,站起身向大门外走去。
第65章
时封凌站在邱秋身后,他没有抱着小媳妇的腰,也没有牵着她的手,就这么双手背在后头站在邱秋身后。
“进去吧。”
邱秋背影僵了一下。
她面向时封凌,主动伸手拉住了时封凌的袖子,声音有些委屈巴巴,又带着惶恐与不安唤道:“时封凌……”
时封凌叹了一口去,主动伸手拉住了小媳妇的手。
春末,气温回暖,小媳妇的手却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他有些心疼,将邱秋的手拢在手中,拉到唇边呵气。
邱秋看着时封凌,竟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同时封凌成婚,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这样。
“对不起……”
邱秋低下了头嚅嚅道。
时封凌将小媳妇的手捂暖了,拉着小媳妇的手将人带进了屋里。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没提前将这件事处理好。”
邱秋觉得更对不起时封凌了。
她停下脚步,时封凌也跟着停了下来。
时封凌继续道:“舅舅那边我会解释,幸好我没有多少朋友,请帖也只寄出去一份给李柏,这会只要写封信送去就行。”
邱秋不知道施珏还请来了本家的长辈。
心脏酸酸涨涨的,看着如此平静的时封凌,她觉得心疼。
“拿来。”邱秋将手伸到时封凌面前。
时封凌愣了一下,“什么?”
“帕子拿来。”
时封凌没有动作,反倒是邱秋将手伸进了时封凌怀里,将那条红帕子掏了出来。
“据说里海城的新婚夫妇,在新婚之夜,女子总要给男子送上一方亲手绣的丝帕。只要男子一收下丝帕,便代表今生今世都要同这女子绑在一起,不得另娶。”
邱秋将丝帕塞进自己怀中,继续道:“如今虽然这帕子是你绣的,但是我收下了,你不能娶其他人,我也不会喜欢上别人。我们到京里去成婚,好不好?”
时封凌还没答应,邱秋伸手拽着他的领子,将人拉了下来,自己踮起脚尖朝那张晚上一直抿得紧紧没有松开的唇亲了一下。
“我不管,我就当你答应了。”
这是邱秋做过最大胆的举动,她刚要脸红,时封凌已经大掌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唇又压了下来。
五月初三。
时封凌和邱秋没有拜天地。
邱秋却偷偷买了一壶酒,在夜里跑到时封凌房里闹着要喝合卺酒。
邱秋脸上通红,不敢让时封凌点灯。月光隐隐照在屋里的桌子边上,再近就照不到了。
她抹黑坐在时封凌床边。
借着隐约的月光,将白玉制成的杯子都斟满了酒。
时封凌一脚盘坐,一脚屈膝,眼睛盯着邱秋手上的动作。
白玉杯晃晃悠悠地递到面前,眼前是一个虚虚的人影,时封凌看不见小媳妇的神情,只能听见邱秋带着笑意的声音有些缓慢地道:“今日本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我先还你合卺酒。”
什么东西被胡乱塞到时封凌手中,他摸了两下,是一块帕子。
“我将自己缝的帕子送给你,你收不收?”
时封凌拿着帕子的手一紧,又慌乱地松开,小心翼翼地拿着,他怕自己一个用力弄坏了。
“这是你……”
“是我绣的。女红真的太难了,我还扎了自己好几个口子,才绣了这个帕子。”
“你手怎么样了?”
时封凌起身,想将桌上的烛火点上,却被邱秋喊住。
“你别动,酒要倒了。”
邱秋的手臂横在身前,时封凌不敢再动。
“你到底喝不喝呀?”
时封凌颤抖地伸出手将白玉杯接下,同邱秋手环着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啪嗒”
白玉杯落在榻上打了个滚。
时封凌伸手捞住了倒进怀里的小媳妇。
嘴里的酒味,连舌尖都感到了辣意。
邱秋忘了,她可是连度数不高的桃花酒都能一杯就倒的人。
时封凌将小媳妇抱到床上。
他下床点了灯,借着烛光,拿着邱秋的手细细查看。
上面果然布满了小口子。
时封凌忍不住心疼,他出去找了药,在小媳妇手上小心翼翼涂上了药膏。
收拾了床上的酒壶,时封凌正想吹灭烛火,恍然想起怀里的帕子,拿着帕子在烛火上认真地看。
红丝帕上缝着一朵看起来像是花的东西,粉色的花瓣让时封凌一猜就知道这是朵桃花。
想起之前自己缝的桃花,两张对比,小媳妇的女红倒是比他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