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她!”严绯瑶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猛地冲上前去,纤弱单薄的肩头,猛地顶在夏侯安胸前穴位之上。
夏侯安根本没把这小姑娘放在眼里,却不防疼的他倒抽一口冷气。
他竟当真被这女孩子给撞到了一旁。
他吃惊的看着这个比他矮了整整一头的小姑娘,看着她纤瘦的身形,不禁诧异,她究竟哪里来的这般力气?
严绯瑶却顾不得怕,弯身把青黛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青黛冲她摇摇头,半张小脸儿上都沾满了尘土,嘴角还挂着几丝鲜血,模样可怜极了。
“想不到夏侯大公子竟这般狠心……”严绯瑶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厉声说道。
却忽的听闻雅间外头有人禀报,“大公子,戏班子里……”
夏侯安脸色一紧,低喝,“进来说。”
吱呀一声,门外进来个随从,低声道,“戏班子里的武生,韦亦鸣不知所踪!”
夏侯安脸色一沉,对那随从挥了挥手。
待那随从一出去,他立时扭脸,狠厉的目光落在青黛的脸上。
还没等严绯瑶反应过来,他便猛然上前一步,抬手抓住青黛的喉咙。
丫鬟纤细的脖颈,在他鹰爪之下,随时要被掐断了!
“你还说不知道?你替她给韦亦鸣传信,送东西……以为我是瞎子吗?我早就警告过她了!”
夏侯安气得咬牙切齿,“我当初就不该相信她,我早该要了他的命!”
严绯瑶心中诧异……原以为夏侯安什么都不知道,夏侯文婧的一番私情隐藏的很好呢。
可如今看来,夏侯安早就察觉了这一切。
他之所以没有下狠手……说不定就是想用韦亦鸣的命,来牵制夏侯文婧,好叫她老老实实的入宫博宠!
难怪夏侯文婧那天夜里说,她若不入宫,就会害死他……且他死了,他们两个也不可能在一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明白了这一切的严绯瑶,心中愈发坚定!
夏侯安那一番关切担忧,还说什么“为她好”的话,果然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为的不过是他一己之私!
倘若他真有心成全,以他的地位能力,给韦亦鸣那武生,在军中举荐一个职位不难吧?
今日看那武生的功夫身手,分明俊得很!
即便夏侯家看不起他如今戏子的身份,若给他机会,他难道不能建功立业,光明正大的求娶夏侯文婧吗?
哼……还说什么为了夏侯文婧的未来!骗子!
“婢子不知道……婢子晕过去了……醒来就见大公子来了……”青黛被掐住脖子,声音干哑艰难的说道。
“呵!嘴硬?好,很好!”夏侯安点了点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青黛的脸已经涨成了紫红色。
他却猛地一松手。
青黛身子一软,就往地上栽去。
严绯瑶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青黛眼睛紧闭,似乎是因为窒息而昏厥了过去。
严绯瑶吓了一跳,当即就要摸腰间的细针,为她扎针急救。
却听女孩子格外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今日我见小姐笑了……”
严绯瑶一愣,低头看了看青黛。
青黛嘴唇蠕蠕,好一阵子才又说,“她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严绯瑶缓缓点了点头。
青黛还要再说什么,夏侯安却猛地拽开门,对门外随从道,“把她们带回家去,家法伺候。”
家法伺候?
严绯瑶浑身一震,她姓严,可不是他们夏侯家的人!
他夏侯安即便是怀疑她,也不能对她动什么家法吧?
离开茶馆,被推上马车时,严绯瑶才发现,天色竟然已经黑透了。
也难怪夏侯安如此的气急败坏。
但严绯瑶却心里却有安慰——夏侯文婧离开的时候,乃是午后时光,距现在至少有两三个时辰了吧?
若是安排妥当,他们随行的商队应该已经离开京都了。
即便夏侯安派了兵马在各个城门口盘查,也不可能拦下他们了……
第98章 你的针快,还是我的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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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这几日与婢子说过,”马车上,青黛一直无法坐直身子,她便只好斜倚在严绯瑶的肩头,“她说她什么都想到了,她想到人也许会变,感情也许靠不住……但她不后悔。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完全由着自己的内心,做了选择,即便要在世上碰的头破血流,她也不后悔。”
严绯瑶看了看青黛,马车里没有旁人,夏侯安骑马行在外头。
严绯瑶也压低了声音说道,“现在说后不后悔,还为时过早……我鼓励二小姐时,完全没想到会连累这么多人,我都说不上自己是不是后悔。”
青黛怔了怔,忽而扯着嘴角笑,“婢子不后悔,即便家法叫人畏惧,可婢子觉得痛快……小姐待我很好,这么多年了,主仆一场,我能为叫她活的自在,叫她遵从自己的内心,哪怕献上性命,也觉得值了。”
严绯瑶愣了愣。
“您不知道,这几日的小姐很不一样,过去的她娴静优雅,却像是漂亮的绢丝做的花,华丽富贵,却没有生气。”
青黛吃力的扯了扯嘴角,苍白的小脸儿上,溢出一抹生动的笑,“可决定了要走之后的她,像是花园里怒放的鲜花,生机勃勃,充满朝气!”
青黛说完,兀自笑了起来。
她虽没笑出声,还有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可是在严绯瑶看来,这个笑容却明媚极了。
马车骤然一停,车门唰的被人打开。
一股子利风扑面而来,夏侯安阴沉着脸站在外头,对人吩咐,“带去刑房。”
严绯瑶头皮一麻,当真要用“家法”啊?
夏侯安对一个丫鬟动用私刑本就已经触犯大夏律法了,竟然还敢对她——忠义伯府的嫡女动刑?
“感谢严小姐,若严小姐能守口如瓶……婢子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青黛被人拽下马车之前,在严绯瑶的耳边说道。
严绯瑶扯了扯嘴角,她可不想等来世!
她已经死了一次,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不想就这么挂掉啊!
“对了,不知小公子这会儿情况如何了?他年纪小,身体又有亏损……”严绯瑶被人“请下”马车,路过夏侯安身边时,立即说道。
夏侯安的脸面紧了紧,他牙关紧咬,脸上的肌肉都颤了一下,却冷声说道,“不劳严小姐费心,日后,幼弟的身体我会换个大夫来调理!”
严绯瑶深深看他一眼……这是要彻底决裂吗?
为了逼问出夏侯文婧的去向,夏侯安连小公子的安危也弃之不顾了?
严绯瑶心中略有些起伏不定,但她这会儿倒也并未惊慌。
她顺从的去了刑房。
青黛被反绑着双手,按跪在地上。
夏侯安手里拖着一根长鞭,缓缓走来。
“严小姐还请稍坐,待我审问了这丫鬟,再说别的。”夏侯安指了指一旁的圈椅。
严绯瑶一愣,反应过来以后,吁了口气。
原来夏侯安不是要连她一起也“家法处置”了啊。
乃是叫她做个看客,看他惩治丫鬟青黛。
“啪——”夏侯安抖了一下手里的长鞭。
鞭梢抽动着空气,发出响亮的声音。
严绯瑶刚刚放松的神经,立时又紧紧的揪在一起。
这哪是什么鞭子?分明是要命的杀器——鞭子上带着数百个尖利的倒钩,那一个个钩子,映着屋里灯烛,泛着冷光。
这一鞭子抽下去,连皮带肉的,还不把人疼死?
“慢着!”严绯瑶豁然起身,看着那鞭子,心里都冒着寒气。
“青黛她……她是没有保护好二小姐,可今日之事,也实在是那匪徒太过胆大妄为。”
严绯瑶急声说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贼若惦记上,那是防不胜防。她虽有过,罪不至死啊!”
青黛脸面紧绷,目光灼灼的盯着严绯瑶,似乎生怕她说漏嘴。
夏侯安哼笑一声,“贼惦记?我看她就是夏侯家养出来的家贼!”
他说着又要抬手。
严绯瑶不顾死活的再次插嘴,“那一切不过是大公子的推测而已,大公子有什么真凭实据?”
“真凭实据?戏班子里的韦亦鸣不见了!这就是凭据!”夏侯安低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