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宗并不怀疑她,顺从的脱了衣服,光着膀子躺在床榻之上。
严绯瑶取出那泡了药的金针,为他扎针之时,却有一个小物件从她衣袋里滑落出来,正掉在萧煜宗手边。
她只顾盯着他身上的穴位,眯眼看着金针。
萧煜宗手腕一动,将那东西盖在手掌底下。
她毫无察觉,俯身一针针捻入他的皮肉。
她一起一伏,捏针扎针,少女清甜的香味无孔不入的钻入他的鼻腔。
他只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灼热冲动起来。
他闭上眼,克制自己不去看她白皙的脸,不去盯着她润泽柔软的唇。
但他却不能一直屏住呼吸,不能忽视她离他那么近的存在。
萧煜宗有点担心,他怕自己又会控制不住……像昨夜那般,无意中伤害她。
他也怕自己总这么控制着,“引而不发”会不会憋出毛病来?就像昨晚,他差点走火入魔没了命?
“王爷不要担心,人体内都是有两股正气的,一阴一阳,都是正气。”严绯瑶说道。
萧煜宗却忽而觉得,身体里左突右撞的那股气,似乎被镇住了,被平复了。
他丹田之处热乎乎的感觉也没有了。
习武之人,对自己的身体,乃是十分敏感的。他立时明白,自己的欲被卸掉了。
“今日扎针不是为驱毒?”他猛地睁眼看着她。
严绯瑶笑了笑,“也可以说,是为了驱另外一种毒。”
萧煜宗脸色骤变,“一个男人的正常反应,也是毒吗?你这大夫,是草菅人命的庸医吧!”
严绯瑶咬了咬下唇,小声说,“不会伤害您的身体的,只是暂时……”
“你经过我的允许了吗?”萧煜宗气得浑身发颤,“本王如此相信你,你却利用本王的信任,自作主张?”
严绯瑶眼神躲闪,被他说得有些心虚。
“你和以前那些对本王下毒,要至本王与死地的人,有什么区别?”
他话音艰难,听得出嗓子里的干涩。
“为了自己的目的,借着旁人的信任,在本王身上为所欲为!严绯瑶,你是好样的!”
严绯瑶猛地抬头,顿时有些慌。
她只是为他疏导体内的邪火,不想让他如昨晚一样忍耐太过,昏厥过去……她没想到他会如此的生气。
“你为了自保,对我防备,我可以理解。”萧煜宗哼笑一声,“可我伤你了吗?你不愿意,我最终动你了吗?”
严绯瑶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你呢?你却对我扎针,用你所擅长的来提前制衡我……”
萧煜宗咧嘴笑起来,他鲜少这样笑过,笑的眼底都红了。
第307章 这锅他不背
更新时间:2019-04-03 14:13:11字数:2079
严绯瑶张嘴要解释什么。
萧煜宗却闭上了眼睛,“出去。”
严绯瑶动作一僵。
“没听见?”他冷冷问道。
严绯瑶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连搁在一旁的针匣都没顾上拿走。
屋子里宁静下来,只听见萧煜宗自己的呼吸声。
他闭着眼躺了一阵子,睁眼之际,才发现自己肩头还扎着几根针,颤巍巍的,好似在嘲笑他的自以为是。
他以为他给她的都是最好的。
他以为他给的,她断然不会拒绝,还甘之如饴……
如今想来,他真是自负的可笑。
萧煜宗缓缓摊开手掌心,他掌心里躺着一只小小的荷包。
用料不错,针线活儿也好,墨绿色的锦布上,绣着几杆青竹,雅致却也不俗。
萧煜宗心头猛地一缩,他忽而回想起严绯瑶几次盯着沈影的腰间看。
她甚至问他,他腰间挂袋的问题……
莫非,她是想学来,好绣这个荷包送给谁的吗?
那她……是要送给谁呢?
吱呀一声门响,“王爷?”怯怯的声音在门后喊。
萧煜宗闭了闭眼,他做了个毫无把握的尝试——抬手把那只荷包扔在了地上。
“进来。”
女孩子的脚步声轻快的靠近,“还有几根针,容小女为王爷取去。”
他闭着眼睛,默不作声。
只觉肩头猛地一酸一沉,继而一阵轻松。
几根针去掉,她动作很轻的收拾了针匣。
萧煜宗耐心的静等了一会儿,他能觉察到她的气息,一点点远去。
停了一阵子,他倏而睁开眼,侧身往地上一看。
空空如也,不论是床边脚踏上,还是地上,都没了那只荷包的影子。
萧煜宗又仰面躺回床上……她没送给他。
但也许不是时候,毕竟他刚刚的态度那么差。
也许过一阵子,她寻了机会就送了。
萧煜宗虽不悦她自作主张的为他扎针“泻火”,但这扎针的好处,他却是实在体会到了。
他心里那种烦闷燥热,没有耐心的感觉,像是被温润的泉水滋养过了。
他不但有耐心看书,甚至在晚膳时候,还有闲情逸致左手与右手对弈。
天光渐暗,连棋盘上的格子都有些模糊了。
沈然进来点灯。
他脚步轻快的在萧煜宗面前一晃。
萧煜宗眼尖,余光飘过他腰间。
“站住。”
沈然一愣,端着灯台,回头看着萧煜宗。
“王爷唤卑职?”
“过来。”
萧煜宗眯眼看着他的腰带。
沈然把灯台放下,提步靠近王爷,低头看了看自己。
“拿来。”萧煜宗指着他腰间所挂之物,微微眯眼。
沈然愣了一下,顺着萧煜宗的视线,将自己腰间的墨绿色小荷包取了下了,疑惑不解的递给他。
“哪里来的?”萧煜宗沉脸问道。
沈然的声音透着紧张,“是……是府里的配置,王爷身边的宿卫都可以领的。”
这会轮到萧煜宗愣怔,竟不是她送的?
那她手里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荷包?还遮遮掩掩的藏着?甚至要去看沈影腰间的挂袋?
“这荷包,沈影也有吗?”他问。
沈然挠了挠头,“哥哥没有,他不喜欢这样小的,嫌不方便,他专门叫绣娘给做了更大的挂袋。”
一瞬间,萧煜宗恍惚明白了什么,他眸子一缩,“你去查问,这一样的荷包做了多少个,都在谁手中,可曾有谁丢了荷包或者将荷包转赠他人。”
沈然一脸疑惑,但习惯听命的他立时拱手答应。
萧煜宗已经无心下棋,他面对着面前的棋盘,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在青花盏的杯沿上。
灯烛的火光,在他黑沉沉的眸中,一跳一跳的。
倏而,他勾着嘴角一笑,“我如今不再怀疑她,她倒是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他轻嗤一声,捏起黑子,啪嗒落在棋盘之上。
原本攻势温柔的黑子,却突然转变了战术,进攻凶猛,步步狠厉,只把白子杀的片甲不留。
明明是左右手对弈,可白子却突然落了下风,宛如不是同一个将领似得,步步溃败。
“禀王爷,已经查明。”
萧煜宗一盘棋刚下完,他正闲散的捡拾棋子,沈然就立时来报。
“说。”萧煜宗点点头,面带笑意,却叫人觉得清冷。
“绣娘说这匹布料,乃是贡缎,用作荷包一共做了二十八只,被领走的有八只。除了卑职,其他人的也都带在身上,不曾遗失或转赠。余下的二十只,卑职去看了,都好好的在绣房的库房里。”
“旁人是否能接触到那布料,再仿了她做的荷包?”萧煜宗又问。
“绣娘说,每个人的针法都不同,即便是同一个花样子,仿的再像也会有区别,只要叫她看一看,摸一摸,她就能判断是不是出自她手。”
萧煜宗沉默片刻,点点头,“把她带过来。”
他既然明白了这件事,就没有凭白背锅的道理。
他当即带着绣娘回到了主院。
这会儿严绯瑶已经洗漱完,正准备睡下。
元初从外头快步进来,兴奋禀报,“王爷、王爷来了!”
严绯瑶心中一惊……还是躲不过吗?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不是这种人,他骄傲自负又好面子,她几次扫了他的脸面,他怎么可能再这么主动的来?
来不及更衣,她只在家居的衣服外头加了件深衣。长发也只是披在肩上,连束都未束。
她出迎出门外,福身行礼。
萧煜宗脚步一顿,在她面前,默然凝视了她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