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二同人)[古剑二][清夏清]太平调+番外(66)

作者:朝夕君/再笑倾人国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那些话本里不停流传的,民间的说书人在闹市的街角、在乡野的庙会,绘声绘色地讲述的传奇——

先帝半生勤政,靖平二十年,天下昌隆,八方安定,忽有妖魔乱世。

帝师归,起太极阵,执四象剑,先帝以血祭阵,历时三日,诛贼首于阵中。

“只见刹那之间,金光罩尽苍穹,帝师清和执定璎珞伞盖,足下业火万程,忽然从天而落。五气朝元传妙诀,三花聚顶演无声,八卦仙衣,三锋宝剑,直杀得狂风飒飒,天崩地塌……”

“先帝以血作引,执六魂幡,张乾坤袋,身化白焰,焚山煮海,破尽魔气三千,飞灰扬尘,蔽月遮天!金钟沉沉,玉磬铮铮,浓烟团团,白虹湛湛!阵破之时,污秽尽灭,皓日昂昂,青天朗朗……”

……

是那样的两个人,那样在一遍遍传唱中变得不可企及、不知真假,只叫人想起炮仗声里的赳赳戏台、锣鼓喧天、彩墨华衣、念唱作打……那样面容夸张得近乎虚幻的两个人——

“再过些日子,还想回去看梅花。”

“虽说甘木之力已尽,一时半会儿也无妨,只当重头修行就是。”

“……或许如今才算懂得何为大道无边罢。”

“待师尊病好了,哪里去不得。”

……

是他们。

年轻的道者忽然闭上眼——擦落了传奇里那些斑驳的油彩,他终于看到他们真正的面容,在烟火俗世里从容穿行着,温柔而平静。

而这已经是多少年后的故事了呢。

他们分明离别过,峥嵘过,又消失过,从那尚未离乱的帝王生涯,到烈焰滔天里的重逢陨散,再到如今这云山尽处的明月楼台——谁又能算得清楚,他们一直等了多少年。

人世这样短暂,又这样漫长。人世的故事,这样喧嚣,又这样寂寞。

而这一刻只有旷阔不尽的曲意,回荡在原本空落的山间,似有一天一地的悲欢。

后来,后来也有过一些年月,天墉城不曾收到来自远方的包裹和信函。陵越也曾问他师尊,“师叔和师兄,是否还能修得仙缘?”

紫胤摇了摇头,并不回答。那人说过,万事随缘,而缘之一字,既然一直被造化系在了他们身上——是否仙缘,都已不重要了。

轮回之外,自有千年万年的相守,一世赴尽,也是同归青山的尘埃。

再后来,那些属于过去的故事终将被淡忘,在人世里崭新的故事开始前,陵越领着他年幼的师弟,抬回一个沉甸甸的箱子。

“师兄,这是谁送的?”

“远方的某个师叔和师兄……嗯,倒是同从前一点都没变。”

陵越得知那二人依然安在,由衷地笑了一下,随后便认真抖开了漂亮珍贵的衣料,比划在师弟身上。

有一些感情曾经发生过,消散在渺渺云间,悠悠天外。或许那些旁观的人们从来不曾明白其万一,或许有一天也无人会再记得,可终究,终究也曾在某一个瞬间,触动过尘世里的心弦,叫人明白这世上有什么可以穿过岁月不老,情深似海这件事,永远值得等待。

番外四 千载犹旦暮 END

第四十四章 番外 长明(元宵贺,END)

灯山万炬,鼓吹连天,九陌连影,千门度月。

上元夜宴开到一半的时候,陛下说倦了,众位爱卿且自吟赏。

看上去倒是精神尚好,众人也只当圣意体贴,有他在,酒宴总是太拘泥。

御驾端然,行至宫门时,侍卫听得一声传问,“可曾见清和长老?”

一声“不曾”答出,御辇里只是静默,夜风似也凉了几分。片刻后,陛下的声音方缓缓传出。“回宫罢。”

寝殿灯火渐次明亮,照清楚年轻的帝王一脸淡淡的恼意。

即便是最亲密的师徒也有嫌隙之时。夏夷则同清和,这几日恰有一场小吵。

起因说起来实在不值一提,世间情事岂非一向如此,愈是亲密,愈容易因着絮微之由生气。仔细说起来,也不过是因着饮酒与否这样的小事。

夏夷则回想白日里清和横挑的眉眼,端的是师威赫然,话音里也压着薄怒。

“怎么,做徒弟的要反过来管师父?”

夏夷则迎向清和眼神,执著道,“师尊本就体弱,又一味虚耗,如今更是旧病新伤……酒寒伤身,理当禁饮。”

清和道,“枉你跟随为师十余载,怎不知杯酒乃我一生挚友,于别人或许伤损,于为师却是增补。”

夏夷则自是不应,“师尊不必再说,此事弟子已下定决心。师尊一日未得痊愈,酒水便一日不得解禁。”

清和甩袖转身,怒笑道,“生老病死,造化注定,你修道多年,岂非不知随心随性的道理!何必为此小事执着!”

夏夷则亦气上心头,“师尊生死,于朕岂是小事?!”

清和似是一怔,背向夏夷则,看不清神色,片刻后,只轻轻摇头。“上元一过,我便回山。”

“……回山又如何,朕这就要南熏前辈下一道禁酒令!”

如此不欢而散。

夏夷则望着案上灯花爆了又爆,叹了口气,又叫来宫人,问了清和去向。

“日一落,清和长老便出宫去了。”

“可说了什么?”

“回陛下,似乎是说、说有月无酒,憾痛非常,佳节良辰,当尽兴而去,周游不、不归……”

话音未落,便见陛下面色一变,骤然转身,摒退了左右。

宫人们对视一眼,彼此心知。不一会儿,谁家公子锦衣轻裘,已长身玉立于宫门外。

年年此夜绚烂如昼,此刻夏夷则置身闹市,却觉这一夜只是人多。

宝骑倾城,香车当路,群潮如水,并肩接踵把人推向不知道哪处岸边。

夏夷则于这汹涌人流中艰难挪动,寻过一处处酒肆,未觉衣背汗已湿透。

繁灯绕眼,丝竹缠耳,举目尽欢腾,只是哪里见他师尊的影子。

又其实一路行过,回忆纷至沓来,满眼皆是清和的影子。

那熙攘的摊头在卖些什么早已不必看,糖糕甜,南饼酥,旧书册写的都是美满传奇,顶头灯题的皆是欢喜佳句,连那贩琳琅的小丫头都追着告诉你,素钗簪头可许白首,彩结一根再无离分……

九门绮盛,十里繁华,多少好景好话,清和曾牵着他一起看过听过。这一片雷鼓动地里,藏着他最初的心跳。

夏夷则突然觉得,清和就在身边某处,伴着人潮,或许下一刻就会迎面而来。

怔忪间,已停在了一片浩瀚灯海前。

店家正冲着人流不断吆喝,原来是篱笆围起的巨大迷宫,竹篾制成的墙面上挂满各色彩灯,五色十光,还未进门,已要把人迷晕。

夏夷则恍然记起,幼时清和带他下山,遇到热闹集会,也曾见过这般简制的迷宫。他那时从未见过,清和便带他走了一趟。在每一个分叉口他们各自转身,兜兜转转,又在某一个路口突然重逢。不断地分开,又不断地相遇。

这迷宫多是为稚嫩孩童准备,然而店家见他目光停留许久,赶忙上前推销,“只要一文钱嘞,彩头多多嘞,先到先得嘞……”

推推搡搡里,夏夷则一笑,已走了进去。

他还记得,逛迷宫确是有彩头一说,寻到迷宫深处,总是放着糖果面人之类奖励游人,去得晚了,当然也就没了。

在重重叠叠的灯盏之中,夏夷则信步向前。于交错的光影里顾盼,在闪烁的灯火间流连,时间和空间在这迷乱又绚烂的灯海中一并湮没了,这一年与那一年又有什么分别呢,不过都是在渺渺红尘里,等待与同一个人相遇。

在迷宫的尽头,夏夷则看到一盏琉璃小灯,琉璃晶莹剔透,雕绘精致云鸟细纹,下垂丝绦一挂,灯光下袅袅摇曳。

夏夷则挑起一指轻轻勾起,仿若此夜千万斑斓,也都尽收在掌心了。

转出迷宫时夏夷则向店家含笑点头,“掌柜家这彩头倒是做得精细。”

店家只望了一眼便摇头,“公子玩笑了,我家哪里扎得出这样的彩头。”

夏夷则一笑,似乎也不意外,径自提着灯盏,悠然向长街尽头而去了。

夜已深,灯火渐阑珊,他走了一会,终于喊了一声,“师尊,等等我。”

一时间汹涌人潮仿若尽散,世界重归寂落无声,眼前只有一片天青色的身影,有风徐徐吹动他头冠上的垂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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