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她的。”季昶说道,“圣旨已下,说什么都晚了,没想到沈情竟然心向朔阳侯,不知恩的东西……算了,白宗羽翻不了身了,与其阻挠,还不如想想办法,怎么在朝中牵制朔阳侯。非儿回了吗?”
“沈相尚在朝中。”
“嗯,跟下面的人说,安国侯的事,我们不再插手,朝堂上,就听沈相安排。”
“是。”
作者有话要说:麻蛋,明明大纲上感觉很平淡,但写出来,怎么看怎么像我要下盘大棋。
我闺女要是没我点的金手指运气,早死十回八回了。
☆、一探安国侯府
剜心剜眼, 放火焚村。
纵火是最能发泄人心中愤恨的方式,而元村不仅整个村子在烈火中化为废墟, 七十三个村人在被焚烧前, 还被剜眼挖心。
从呈现出的刀痕来看, 剜眼挖心应是训练有素的府兵所做。
程启比沈情有经验, 尸检结果呈上来, 想到仇杀后,他立刻想到了白宗羽失踪多年的夫人身上。
“应该是报仇。”程启说, “以他的性子……用这样的方式报仇……”
他微微皱眉。
程启在把案子进程往昭阳宫和刑部报时,顺便扣押了安国侯府的几个府兵。
午时, 府兵仍未松口, 而昭阳宫那边, 三司提审白宗羽的圣旨还没下,安国侯府就传出消息, 白宗羽病了。
御医入府看望后回话:“安国侯犯了心疾, 状态不佳, 需卧床静养。”
小皇帝知道后,准安国侯在府中养病, 等他身体好转后再议三司会审之事。
无法,大理寺和刑部只得按照皇帝旨意, 将此案暂且搁置。
沈情心思兜兜转转, 绕了几圈,大概知道了这可能是沈非的意思,案件拖得越久, 她越容易在白宗羽交权之前做些利于自己的安排。
毕竟安国侯现在还是侯,他一天不松手,小皇帝不催,傅瑶就仍是拿不到兵部礼部与昭阳宫总务的掌事权。
沈情心烦意乱,不得已,跟程启说了昨夜去请他时在路上遇到有人劫路亮刀的事。
程启愣了好久,说道:“应该不是白宗羽的人……也不像沈非的做法。”
这种路数,只可能是圣恭侯或是自作聪明的平宣侯。
“这几日你注意些,能留在大理寺就留宿大理寺,不要轻易回你新宅子。”
“我是当朝六品司直,正经朝官,应该不会有人暗算吧?”沈情说,“天子脚下,王城之中,六品官被人截杀……”
沈情摇了摇头,笑:“不会有人这样做的。”
程启却道:“杀就杀了,你人反正是死了,怎么个死法,因何而死,那就是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沈情闭上了嘴。
程启又道:“天子脚下又如何,天子眼皮底下,也能……”
程启没说完,但沈情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心领神会的没有追问。
程启神色疲累,揉了揉鼻梁,对沈情说:“临昭的县志刚刚取来了,你找元村核对人数。”
沈情翻了临昭的县志,上面关于元村的记载只有两页。
她细细看了,疑惑道:“今年正月临昭县衙有做过记录,元村的人数……报上来的是六十一。”
可在元村挖出的尸体,却是七十三具。
“拿来给我。”程启面上没有多少表情起伏,但语气十分沧桑,“你或许不知我要你看什么。”
程启翻开了县志上关于元村的记载,叹了口气:“果然如此。”
沈情虚心求教:“少卿大人,你指什么?”
“受山所阻,元村是孤村,田不丰人不勤,基本不与外村通婚。”程启道,“也就是说……他们是自封闭式村落,县志上虽有记载,此村因新后之故,得美名世外桃源,可本质上,是个语言不通,被人遗忘的地方。”
沈情道:“这与此案有关?”
程启看向沈情,眼神仿佛在说,你竟然还没联想到吗?
顿了顿,程启道:“你知道……白宗羽的夫人冯歌赋吗?”
“只是听说六年前失足落水音信全无……”沈情心沉了几分,而案件的真相,似乎露出了轮廓,她问,“难道,少卿大人是说……白宗羽是在为妻报仇?如果这样猜测的话,更应该提审白宗羽才是。”
然而现在……
程启苦笑一声,摆了摆手。
“就等他先养病吧……”程启说完,把元村的案宗卷了卷放到了一边,似乎真要先搁置此案。
沈情却道:“少卿大人,安国侯有没有可能,是在拖延时间?”
程启语气平静道:“我知道他在拖延时间,他的府兵有一大半不在京城也不在元村,经查,昨夜西城码头有船出港离京,走昭川鸭川一线。”
“……鸭川?”沈情心中一惊,问道,“可是朝云州去了?”
“就让他拖吧。”程启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淡淡说道,“等他在乎的都安置完,我们想知道的,他就会自己告诉我们。”
沈情内心焦灼:“但此案拖一日就有一日的危险,少卿大人刚刚不也说了……”
“白宗羽这个人……”程启小声说道,“沈知恩,你可知,我不能动他吗?”
沈情惊诧:“大人何意?”
“由他去吧,我信他的人,不然也不会留下尸首等我们验尸。”程启叹息,“以他的能力,只要他想,他是能脱罪的。”
黄昏时分,沈情摘牌回后院暂住,因案件被迫停手,沈情心情不是很好。
她看到小乔,直接走过去,抱住他,脑袋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企图用这种方式来填满自己不安失落的心。
小乔愣了好久,才笑着摸了摸她脑袋:“肚子饿吗?”
沈情深深吸了口气,嗅了嗅他衣衫上的味道,离开他的怀抱,问道:“做的什么?”
“葱饼和酒酿汤圆。”
沈情揉了揉鼻子,尚未注意到酒酿汤圆,只点头说:“要。”
小乔给她盛饭时,沈情站在旁边,眼巴巴望着他的手,神色恍惚,说道:“你身上很香。”
“不是药味了?”
“药味淡多了。”沈情说,“就是很香……”
“取的花蜜,结果没拿稳,洒在衣服上了。”小乔指了指自己的衣襟,“还没来得及换,被你闻到了。”
“很甜。”
“当然甜了,花蜜呢。”小乔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沈情,你怎么了?今天连心思都不在饭上面了。”
“安国侯病了,案子暂歇了。”沈情说完,拍着自己的胸脯,又怨又气道,“元村那火,现在就烧到我的心里头,烧得我坐立不安,别说饭了,我要是不问出来个一二三,今晚睡觉我都合不上眼!”
小乔轻飘飘答:“那就去问。”
“不让问……”
“不能把他拉到这里问,但没说不让你去安国侯府问吧?”小乔道,“吃了饭,你试试递个牌子进去,看安国侯会不会开门让你进去。”
沈情:“诶?有道理!”
吃过饭,沈情理了衣裳,就要亲自拜访安国侯府,没想到小乔也跟着来了。
沈情奇怪道:“你跟着来做什么?”
“我就跟着你。”小乔说,“我也想听听他怎么说。”
沈情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忽然想到了程启的那句话。
我不能动他。
与此同时,她还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白宗羽时,白宗羽提起昭懿太子时说的话。
“皇宫如笼,现在的他,挣脱金笼束缚也好。”
“你现在就在报恩,程启也知道。”
沈情一个激灵,手不受控地抖动了起来。
原来他那么早就暗示过她!
这么说来,程启不能动白宗羽的原因,是因为白宗羽知道昭懿太子没死?
沈情抓住小乔的手,急切道:“你还是不要跟去了……”
小乔笑道:“不放心你,你不带仵作去,那还怎么问他?”
安国侯府前有兵士把守,沈情递了牌子,和门童说了来意,出乎意料的是,门童直接引她和小乔进了府。
白宗羽躺在摇椅上,额头上覆着一方湿手帕,气色尚好,至少从表面上看,他不像个病人。
“来了?”白宗羽说,“坐吧,乔仵作也坐。”
府中只有一个老仆,为他们倒上了茶水。
白宗羽道:“沈情,我女儿要有你一半聪慧,我就能安心了。”
沈情直入主题:“我这次来,是想问你,元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