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潋的名字,这两年来是谁也不敢在燕挽亭面前提起的,生怕又让她心伤。
燕挽亭面容清冷,苍□□致的面容在淡淡的月色下,显得格外的冷漠,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淡然道:”你们也不必介怀,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我想的清楚明白,她既来了便来了,我已然放下,就算她出现在我身前....我也会心如止水。“
”当真?“福安一脸的怀疑,她可不信燕挽亭真的放下了夏秋潋,就凭着这两年在殿下燕挽亭身旁的人对夏秋潋讳莫如深,她也不信夏秋潋真的出现,燕挽亭会不为所动。
燕挽亭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的瞥了福安一眼,然后丢下一句话:“我陪着玥儿。”说完就走进院子,进了屋子。
福安显然并不相信燕挽亭,她扭头看着了辞问道:“师父,你可信?”
了辞略带深意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轻轻摇了摇头无奈道:“殿下说她放下了,你就当她放下了,你又何必再去追问。”
福安哼了一声,将了辞的手抱入怀中紧紧的抱着:“我看殿下分明是掩耳盗铃,若是献妃娘娘找上了门,那可怎么办?”
“一切看殿下的心意,你我既左右不了,不妨当个看客。”了辞宠溺一笑,身子往福安身上一靠,微微侧头看着福安那窜的比她还高的身形,以前明明还像个萝卜头一样躲在她身后的小徒弟,不知不觉中竟是比她高出了半个头,自己在她面前倒是显得娇小了不少,她皱着眉头嗔道:”我可是喂你吃的药羹太多了,怎么好似又高了几分。“
”我长高就是为了给师父遮风挡雨的。“福安得意的笑了笑,学着了辞以前对她常做的动作,将了辞一扯揽入了怀中,然后亲昵的将下巴枕在她肩窝,柔柔的蹭了蹭她的脖颈。
福安毛茸茸的脑袋蹭的肌肤有些痒,了辞微微侧开头,柔声笑道:”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养了你那么久,让你给我遮遮风雨,倒也是应该的。“
福安像只不安分的小猴子一样,了辞越是躲,她就越是凑脸过去蹭,环抱着了辞纤细腰肢的手也越来越紧,她撒娇的在了辞耳边低声道:”师父,玥儿有殿下看着,咱们回去歇息吧。上回昭妃娘娘给我看的小人书,我已经学会了,我回去做给你看好不好。“
了辞身子一颤,白皙的面容浮现了些许绯红,她羞恼的伸手寻到福安腰间,捏住那一团软肉,狠狠一掐不满道:“你又去找她要那些下流不堪的画卷了?我与你说过几次了,不许跟她学。”
“哎唷,师父你掐痛我了。”福安痛呼一声,抓住了辞的手按在腰间揉了揉,然后箍住她嘻嘻一笑:“可我瞧上回师父倒是很喜欢我从昭妃娘娘那学来的招式。”
“你再敢满口胡言,信不信为师割了你舌头。”了辞面色愈发红了,她扯开福安的手,一转身将福安推开了。
福安不依不饶的又搂了上去,嘟着嘴晃着脑袋不停的撒娇:“师父师父,咱们去屋子里外头多冷啊,咱们去床榻上躺着,你给我讲故事吧。”
几番纠缠过后,了辞还是被福安连推带拽的拉进了屋子里,她若是当真想要拒绝,福安又怎能得逞。
若说夏秋潋是燕挽亭命中劫难,那福安就是她了辞怎么都绕不开的劫。
第208章 恍然如梦
燕挽亭一直陪着玥儿, 直到天边大亮。她整晚没合过眼, 一直呆呆的看着玥儿, 看着她呼吸平缓,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些许血色, 这才慢慢的松了口气。
屋外亮光透窗而入,洒在床榻边, 燕挽亭单薄的身子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金光中, 周身漂浮着肉眼可见的细小尘埃。
替玥儿小心的掖了被角,燕挽亭这才起了身推开房门,她一夜未眠双, 眼酸痛,此时一推门只觉得眼前一阵刺眼白光照来,闪的眼睛又痛又涨, 她闭上眼,抬手遮在眼前。
等眼睛略能适应强光了, 她才缓缓睁开眼, 却在一阵朦胧中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夏秋潋一身素净的白衣,不施粉黛却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如墨染的青丝挽在脑后, 用银簪简单的束起, 她站在院中,背对着身后那升起的金色朝阳,被微风掀起了衣袂,翩飞舞动着衬的她出尘的如同谪仙。
燕挽亭愣了愣, 一瞬错愕过后,她淡淡的看着夏秋潋,神色不变波澜不惊,她缓步走去,然后停在夏秋潋身前。
她细细的打量着夏秋潋的脸,许久了,夏秋潋许久未入她梦中了,久到燕挽亭觉得自己都快忘她的脸。
比记忆似乎要瘦一些,也疲惫一些,那漂亮明媚仿佛荡漾一池秋水的眸子,袅绕着一层水汽,仿佛下一秒就落下泪来。
燕挽亭觉得眼前的人在颤抖,她笑了笑,慢慢的伏低身,直视着夏秋潋凄然的眸子,讽刺一笑:“你在抖,你在怕什么,怕见到我吗?”
这个梦好生真实,真实的就像是真的发生在场景中,燕挽亭甚至能嗅到夏秋潋身上那淡淡的熟悉的幽香。
燕挽亭凝视着她的脸,然后突然怔了怔,她愣愣的看着夏秋潋绝望的闭上眼,眼角缓缓的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落下。
鬼使神差的,燕挽亭愣愣的看着那滴泪珠,抬起手用指尖接住了那滴坠落的泪珠。
那湿润温热的泪珠落在指尖,轻轻的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这一切真实的有些过分。
阿素的声音仿佛惊雷一般,在一旁响起:“殿下,奴婢失职。昨夜献...夏小姐强闯入宫,属下没拦住,请殿下责罚。”
燕挽亭身形一晃,她甩开手,往后退了两步,负在身后的手交缠在一起,指尖轻轻的在腕间狠狠一掐,一股痛意侵袭而上。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燕挽亭冷淡的面容瞬间苍白了起来,她快速的转过身背对着夏秋潋,一股闷痛感几乎瞬间席卷了胸腔,这让她觉得脑袋像缺氧般的窒息。
夏秋潋看着燕挽亭的背影,眸子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她垂下眸子,眼角的那滴泪啪嗒落在了手背上,她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只是知道玥儿伤了,心中担忧,想来看看她。你若是不想看到你,我这就带玥儿走。”
燕挽亭闭上眼睛,她张了张唇,仿佛唇口干涩发痛,过了好一会才勉强将话说出口:“玥儿还未醒,你...随你吧。”
说完她看也不看夏秋潋一眼,越过她快步往外走去,阿素看了夏秋潋一眼,然后皱眉叹了口气,小跑着跟了出去。
阿素跟在燕挽亭身后,深色惊慌的解释:“殿下,奴婢...奴婢失职,奴婢实在是拦不住她,她都拔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了,奴婢这是怕她伤了自个,这才让她一路闯了进来。”
燕挽亭脚步一顿,她扭头看着阿素,漆黑的眸子满是空洞茫然,她好似并未听到阿素在说什么,轻声喃喃道:“她可走了。”
“嗯?”阿素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她没听懂燕挽亭在说什么。
燕挽亭摇了摇头,无论夏秋潋走还是不走,都与她无关,她疲惫的闭上眼,挺直的身形仿佛一下颓然下去,如同一个苍老的老人。
独身一人走入房前,燕挽亭背对着她,淡淡道:“阿素,我倦了。今日若没召见,不许任何人入我殿中。”
阿素欲言又止,几番挣扎后,也只是垂头应了一声,她看着燕挽亭关上了门,心中担忧不敢离去,便死死的守在门口,屋子里的哪怕只有一丝细微的声响,都能叫她紧张慌乱。
从太阳才升起,一直到太阳落下,燕挽亭都没从屋子里走出来,就连来送饭菜的婢女阿素都给打发走了,她是再了解不过现在殿下这种状态了。
今天见殿下看到夏秋潋,她在一旁屏住呼吸,生怕殿下会失态,不过好在殿下还是隐忍住了。可殿下越是隐忍阿素就越是心疼,她真希望这世上真有什么忘情水,不然她早就找来,给殿下灌上几瓢,让她彻底忘了献妃。
阿素小心翼翼的守在屋外,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燕挽亭,不过除去前来服侍的婢女,倒也没人寻来。
等到夜深了,阿素安排跟在夏秋潋身旁的一个小太监却匆匆跑来了,说有事禀报。
小太监匆匆走来附在阿素耳边嘀嘀咕咕小声的说了几句,阿素脸色一变,扭头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然后拉着小太监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