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笑有些紧张焦急的问道。
“殿下要把诏袖带去青州,殿下不是说,她身份并无疑点吗。”
燕挽亭淡淡的瞥了君笑一眼,光看着君笑紧张的神色,她心中就猜到了些原委。
“她的身世查起来,的确清白,可是又太过清白了。虽然本宫暂时没有找到她是细作的证据,但你应当知道,她当初的确是千方百计设计进了君笑醉,无论她谁派来的人,让她留在君笑醉,始终是个隐患。”
君笑咬着牙垂头,神情有些为难又有些复杂的央求道。
“若是当真没有证据,只愿殿下能给诏袖一个机会,就算是将她驱逐燕国。若是查明了她真是细作,那就请殿下,让卑职亲自动手,了结她性命。”
燕挽亭温和的眸光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她盯着垂着头的君笑看了好久,才闭眸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苦涩道。
“君先生,本宫原以为你无欲无求。何时起,先生也动了心了。”
君笑头垂的更低,从来挺直的背脊弯了一些,他半笑半无奈的道。
“殿下当知,心不由人。”
“本宫自然知道,不过,先生定也曾听过一句话,情字误人。”
话一说完,燕挽亭就拂袖离去了。
不过,刚刚那句话,她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说的。
情字,当真误人阿。
回到云柳宫已是深夜,燕挽亭没去自己的房间,倒是先到了夏秋潋的房门前。
她面容复杂的站在门边,也不曾叫门,也不让人通报,只是站了一小会。
看着门上,洁白的窗纸上,印着的那道清瘦的身影。
果然又在看书了。
是闲着无聊,还是当真对书这般感兴趣。
今日去君笑醉,见了诏袖,燕挽亭的确是故意与诏袖亲近些。
只想瞧瞧夏秋潋是何反映,原本以为,夏秋潋还是会同以往一样,心无波澜毫不在意。
却不想,居然让她看到了夏秋潋第一次情绪外露。
她心中的确欢喜的。
就像幼时偷偷赖在母后寝宫,装作睡着。
母后无奈的将她抱在床榻上,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哄她睡觉。
那种仿佛得了整个世界的欢喜感,单纯而自然。
若是前世,她此时应当是冲入夏秋潋的房间,迫切的看着夏秋潋,紧紧的抱着她,或是放肆的将她压在床榻上,得意的问她。
“你可是对我动心了,不然怎会不喜诏袖姑娘。”
只是现在,她却再也不能那般毫无顾忌了。
她站在夏秋潋的门前,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夏秋潋的身影。
看着她翻过每页书,看着她偶尔轻轻抬手将落下的那缕青丝,挽在耳后。
她当真是爱这个女人阿,爱她如命,却总不甘心自己还爱她。
像个左右互搏的疯子一样,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夏秋潋早就知道燕挽亭在门外。
只是她不进来,夏秋潋也就不亲自去请了。
不进来便不进来,喜欢在门口站着便在门口站着。
夏秋潋这般烦闷的想着,便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只是书上的字突然开始变得生动活泼了起来,在书卷上跑来跑去,眼睛怎么也抓不住。
她微微苦笑着摇了摇头。
也许她不曾告诉燕挽亭。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她燕挽亭当真是唯一一个能让她无法静下心来看书的人。
夏秋潋不知自己何时这般没定力了,她站起身,想着她就先将门开了吧。
那人爱进不进。
只是才站起来,门外就传来一身轻轻的叹息。
夏秋潋怔住了。
门外的人却转身离开了。
第110章 琴音乱!
第二日一早就起身往青州去。
青州离江都府并不远,几十里的路,一天就能赶到。
又因车里护着的是公主娘娘,为求稳妥,一律走大路。
每过一个驿站,就停下歇歇脚。
燕挽亭果真带着诏袖要去青州,特地给她多备了一顶轿子。
阿素甚是不明,为何燕挽亭非要将这个可能是细作的女人一直留着,不仅留在君笑醉,这才还要带去青州。
燕挽亭笑而不语,她心中自有打算。
诏袖虽然身份有些可疑,但是她让君笑留在身边监视了这般久,诏袖也从来未有过异样的举动。
隐藏的这般深,许是当真清白,许是她的身份愈发不简单。
她逃不脱,燕挽亭便将她留在身边。
也许日后,还有它用。
公主殿下和献妃娘娘要去青州避寒的休息,早早就传到了青州太守的耳中。
不仅将华清宫收拾了出来,青州的布防和守卫也增多了。
每次皇家的人一来,青州太守就又惊又喜。
喜的是,若是伺候的好让皇家的那些贵人高兴了,得了宠,他的官路就一路亨通。
惊的是,以往就常有些不识相的刺客,趁着皇家人来青州,就循机行刺,若是疏忽了让公主殿下或是娘娘被行刺。
别说是受了伤,就算是惊着了,他着青州太守的官帽也定是要摘下来的。
所以此事万万不能马虎,青州太守特调了青州最精锐的守卫,严密防守华清宫四周,每十步便有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当真是连一只鸟飞进去,都要被打下来。
护送公主的车队进了青州,进了华清宫。
青州的天气温暖如春,与满天雪花的燕飞城相比,仿佛不在同一个季节。
湖边的垂柳青绿盎然,路边的花草也开的正盛。
燕挽亭与诏袖一路走在花园中,围着翠柳湖走了好几圈。
燕挽亭与诏袖并肩,负手而行,她换上了一身轻便素白的衣裳,没有繁复的花纹,只是衣襟袖角边,用银线细细的绣着几朵淡粉的桃花,衣裳一贯有些凌乱。
她肤白如雪眉目如画,狭长的凤眸深幽清冽,青丝随意的挽在脑后,唇角一抹洒脱的轻笑。
“诏袖姑娘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本宫的身份。”
诏袖微微落了半步,她偏头看着燕挽亭。
就算知道了燕挽亭不是燕姑娘,而是燕国尊贵的公主殿下,她也丝毫没有畏惧,就如同以往一样,她狡黠的眨了眨眼笑道。
“殿下又何时有心隐瞒自己的身份。”
缓步走着,燕挽亭突然伸手,纤细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撩开了一支垂落下的柳枝,顺便轻巧的摘下了一片柳叶,夹在指间轻轻把玩。
“确是如此,不过诏袖姑娘的确也不是寻常人。若是寻常人见了本宫,哪还会这般自如的与本宫说话。”
“那殿下是希望他人畏惧殿下。”
“自然不是,若是诏袖姑娘当真畏惧本宫,本宫也不会邀姑娘来华清宫。”
诏袖轻笑着垂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燕挽亭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有几道细微的红痕。
她顿住脚步,低声唤了声。
“殿下。”
燕挽亭停了步子,扭头看着她,见她略有些担忧的顶着自己的脖子,便疑惑道。
“怎么了。”
诏袖从袖间拿出一个只有两指宽的小玉瓶。
“殿下脖子上,有几道红痕,像是挠伤。奴家这有些驱痒消肿的药膏,殿下可要凃上一些。”
燕挽亭楞了楞,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诏袖手中的那个小玉瓶。
随意的伸手摸了摸脖颈,不在意的道。
“这根本就算不得是伤,想来是今日在车上本宫不小心挠的,不必理会,一会便消了。”
诏袖轻轻摇了摇头,似打趣似认真的问道。
“殿下莫不是怕,奴家这膏药中有毒,若是殿下不相信,那奴家便先在身上用些给殿下瞧瞧。”
说完便从玉瓶倒出两滴透明黏稠的清色液体,掀开衣袖,涂在了胳膊上。
燕挽亭摇头颇有些无奈的笑道。
“本宫怎会怀疑诏袖姑娘,虽与姑娘不常见,但本宫与姑娘也相识了三年有余,自是了解姑娘的心性。罢了,姑娘若当真担忧,那便给本宫涂上一些吧。”
诏袖黝黑狡黠的眸子闪过一丝轻笑,她走到燕挽亭身前,微微踮着脚。
柔软的指腹沾着一些清凉的膏药,轻轻的涂抹在燕挽亭的脖颈的红痕上。
燕挽亭仰着头微敛眸子,一动也不动,眼角的余光却暗自在盯着诏袖的动作。
一阵微风吹来,掀起了诏袖面上的白纱,那半张白皙清丽的面容带着温柔的笑意,落在了燕挽亭眼中,她楞了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