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恪成慌忙抬头,他强站直了身体,正准备开口说话,却牵动了嘴唇上的伤口,不禁发出咝咝的抽气声,陈原烁不耐烦地别过脸,不愿看他。
“已经找到了,您……”
“午休时没什么安排,帮我备车。”
“您这是打算直接……”
陈原烁回头赏了张恪成一记眼刀。
“难道我要去做什么还要和你汇报?”
张恪成惊慌地低下头。
“我这就去。”
他说罢一瘸一拐着向门口走去,陈原烁见他这副模样,两根眉毛蹙起。
“给我好好走路!”他怒吼道。
张恪成离开办公室后,陈原烁接着打了个电话,要公司的清洁人员换掉办公室里的地毯,连带着那根高尔夫球杆一起扔掉。
Z市某高档住宅区。
陈原臻坐在一张咖啡色的实木高脚椅上,她托着下巴看眼前电脑上的画面。
这里是她秘密租下的一栋公寓,作为她处理工作的工作室。因为毗邻着大型商场,所以这里的地价恨不得连个垃圾桶都是金子做的。
可也正是因为这里毗邻着商场,陈原臻才会选择在这个地方找房子。
虽然现在陈家父子只当她是草包废物,可她却不能不防。她每次过来都只让廖特助把车停在商场停车场,之后再从商场里绕几圈,从后门离开去往工作室。
她敲了一下电脑的空格键,让电脑上正在播放的监控录像停止。她抬起头,看了看悬在她头顶前侧的米白色吊灯,微微眯起眼睛。
廖特助从厨房里端着一份三明治走出来,她看见陈原臻抬头,也跟着抬头看向吊灯。
“是这灯光太强了吗?”她问道。
陈原臻摇头,她低头把披散着的头发扎起来,才又对她说道:“我只是觉得眼皮一直跳,心中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不安定。”
廖特助把盘子放下,笑道:“您不是最不信这些的?”
陈原臻也笑了,她点头道:“是啊,要是信这玩意儿的话,我应该早就放弃挣扎了。”她说罢又自嘲似的冷哼一声,“所以你看这陈原烁多吓人啊,把我这么一个什么也不信的人都搞得神神叨叨。”
廖特助笑了笑,没有接话。她看向陈原臻已经空了的咖啡杯,关切道:
“您不饿吗,这已经快到午休了,您就喝了杯咖啡。”她指了指三明治说道:“您多少吃点吧,也不枉我费力去做。”
陈原臻看了一眼盘子里切割整齐的三明治,又看了一眼时间。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在心中惊叹着时间的流逝,笑着站起身。
“那我去洗把手。”她说着正要去洗手间,脚步却突然停下。
她回过头,廖特助疑惑地冲她眨眼。
“你……能给我煮包方便面吗?”
“哈?”
廖特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原臻缓过神,她拍了一下后脑勺,干笑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刚看到电脑上弹出来方便面的广告,廖特助你不要在意,我先去洗手哈。”她说罢就匆匆进了洗手间,将门啪的一声关上。
还没反应过来的廖特助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陈原臻的电脑屏幕。
“哪家的方便面还会做弹窗广告啊……”她在心里嘀咕。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应该、大概、可能……会高能_(:з」∠)_
第13章 生离死别
陈原臻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地关上了电脑。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完全静不下心去做任何事。她垂眸看了看自己又已经空了的咖啡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今天会这样心神不宁?
她又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下午四点半。
纪叙应该已经放学了。
她想自己应该是担心陈原烁会对纪叙下手才会这样不安定,她的大脑里再次闪过那只猫鲜血淋漓地死在自己眼前的景象,心中一颤。陈原臻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她摸到桌上的手机,给周鸣拨了电话。
“纪叙怎么样了?”
周鸣正在奔赴工作室的路上,小学冬天放学放的早,他笑着回了陈原臻一句一切都好。
陈原臻站起身,双眉紧蹙。
“路上没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啊,纪叙放学就直接坐公交车回家了,我开车一路跟着,看着他进的楼。一切都正常得很。”
陈原臻的心一沉,不祥的预感从脊背上缓缓爬了上来。
以陈原烁的那个性格,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难道真的是自己判断失误,那个小喽啰并没有和张恪成汇报?
陈原臻的手心里起了一层细汗,她的心里此时像是长了草一般。
不对,不对。
那种人的想法她最清楚不过,绝对不可能是在这里出了差错。
突然,陈原臻像是被一道雷电劈中,她的身体震悚了一下,忙冲着手机喊道:“你现在马上去人民医院,在地下车库等我!”
陈原臻说罢挂断了手机,着急忙慌地寻找着自己的外套。
廖特助见陈原臻的脸色苍白,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她快步上前拿起起陈原臻刚脱下的外套递给正手忙脚乱的她,关切道:“您怎么了?”
陈原臻的面色沉重,她抓着外套披在身上,抬眸看了廖特助一眼。
她的眼神里有懊悔,还有悲伤。
“我想错了,是我想错了。”陈原臻颤着声音说道,她伸出手,“你把车钥匙给我,你现在就去纪叙的楼下盯着。”
“那您……”廖特助连忙把车钥匙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到陈原臻的手上。
陈原臻握紧了钥匙没有回答她,她脚步飞快地出了房门。
走出门外,陈原臻看了一眼电梯,电梯还停在这栋大楼的顶层,她实在无法站在原地等待,直接推开了楼梯间的门。
她的工作室在这栋大楼的十层,她边穿好大衣边飞快地下楼。
“纪慈文,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挺住……”她在嘴里默念着,脚步一时也不敢停歇,微微带了点跟的鞋底敲击在台阶上的声音像是催促的鼓点一般,楼梯间里寒冷的空气此时却像是一阵阵的热浪烧在她的身上。
她冲出大楼直奔停车场,黑色的轿车在道路上飞驰,如同离弦之箭。
待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周鸣已经在停车场里等她了,她下了车之后便与周鸣一同奔赴纪慈文的病房。
如今是下午五点多,天已经变得一片漆黑,许多陪护病人的家属都去吃晚饭,病房的走廊里静悄悄的。
为了以防万一,陈原臻和周鸣是踩着楼梯来到住院楼的五楼的,她刚微微推开了楼梯间的门,就又赶紧合上。
她闪身躲在门后,冲着身后的周鸣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际。
门外,陈原烁带着张恪成正在等电梯。
周鸣当下大气都不敢出,他站在陈原臻的对面,看见陈原臻脸上一向游刃有余的表情此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怆。
陈原臻死死咬着嘴唇。
她来晚了。
无力与悲伤此时如同涨潮一样几乎将她淹没,
她知道陈原烁是什么样的家伙的,却没能阻止。
那只惨死的猫,她那时也像是这样,躲在一堵墙的后面,捂着嘴不敢出声,直到陈原烁走了,她才敢哭着跑过去,捧着猫满身是血的身体,到最后再偷偷的把猫埋起来。
她埋猫的时候边哭边发过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让这种情况发生。
她闭上眼睛不敢再去想,她怕自己再想就会变得绝望起来。
周鸣看见陈原臻这副模样,脸色也变得愈发沉重起来。虽然陈原臻对于自己的事情并没有讲述的太仔细,但是周鸣明白,陈原臻的心里背负了多少沉重的东西。
他跟在陈原臻身边的这些年,早已领教了陈原烁的狠毒。现在这个混蛋找到了纪慈文的病房里,就算不敢真的做什么,只怕也会口出不逊,刺激纪慈文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
而这对陈原臻的打击有多大,周鸣无须想象。
他以为面对着这样大的打击,陈原臻饶是再坚强的人,也会掉几滴眼泪。
可陈原臻只是咬着嘴唇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待她再抬起头,周鸣看见她的面色已经如常。
陈原臻微微推开了一条门缝,看见门外已经无人,她松了口气。
“把你的手机给我。”陈原臻低声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