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仅仅是芍卜的一个“天鹤”,他便宽心了不少。二十多年了,他终于又回到他们的心里,身边有兄弟的感觉真好!
于是天鹤难得的退了一步,对达奚亦泽说道:“巫魃若是来了使者,上报天庭。本神会做安排!”
殿灵心下感动,率一众上仙离开了圣域。大殿之中登时便空了许多。天鹤就是小肚鸡肠计较了些,当年之事……过去罢!应该翻篇儿了!天庭需要人手,他们在这里无事于补,三界动乱刚刚平息,人间生灵涂炭,太多的事宜需要他们去做。
“我……”羽笙怯怯的抬眼看了一眼达奚亦泽。
即便是过去的十年,她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渴望能够待在南荣墨的身边。她只是在赌气!当她看到南荣墨寻她的画像时,已然心有安慰。她做的一切,不过是为自己十年的孤苦讨个公道罢了!但若是这个公道需得用南荣墨的性命来祭奠的话,她是万万不肯的!
南荣墨,你必须无碍,你还欠笙儿一个交代,走可这般一走了之!
“你进去罢,她最在意的不过一个你……嗯……扶苏也……你进去罢……”达奚亦泽无力的摆了摆手。
雪灵自是留在了外殿,凝眉冷目。仿佛任谁若是胆敢给羽笙一个难堪,它便会立即出手将其碎尸万段。
扶苏心力交瘁间神情已经有些恍惚,见一个白衣女子走进来,抬眼看去。二人从未见过,却早已在他人口中相识。扶苏双眼布满血丝,怔怔的看着羽笙。干涩的喉咙动了两下,却不知该说什么。他自觉羽笙与自己身上的气质差不多,都是温婉谦和,不见丝毫戾气。不过是性别不同罢了。
所以……你才爱上她了吗?
羽笙同样望着素未谋面的扶苏。这位上神就如别人口中那样温润。纵是数日未整理仪容,也掩盖不了他超凡脱俗的气质。是她将扶苏深爱的女子夺了过来,又害得他深爱的女子如今这般,醒不醒的来还未可知。她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床边,坐在床沿的扶苏向后让了少许,再没有其他动作。
或许,他应该去案几旁坐着,让羽笙好好看看南荣墨。可是……恕我自私一次,墨儿,我不想离开你。
羽笙探身看去,南荣墨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没了丝毫生气。她从未见过南荣墨这般模样,即便是当年在北域心绪极差时,南荣墨也未到今日这种境地。羽笙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她的墨公子是否还活着。南荣墨有多爱她,才会十年心神难守,走火入魔!
第126章 故梦重温
“墨,听得到吗?笙儿错了,笙儿不该怀疑你!笙儿错了……”羽笙蹲下身去趴在南荣墨身上,泪水打湿了南荣墨身上的薄被。
十年委屈我忍下!十年孤苦我咽下!
从前的羽笙将所有痛苦的根源尽数归结到南荣墨身上,如今又将所有的过错尽数归结到自己的身上。爱恨情仇,直教人行事极端,失了分寸。
扶苏双手微蜷,终于站起身来,走到案几前。羽笙紧握南荣墨的手,开始为她输送凰族灵力。体内已所剩无几的赤色灵力抽丝一般自羽笙手中而出,灌入南荣墨的体内。数日不见起色的南荣墨手中竟然开始渐渐温热起来。
这是一个长久的梦,南荣墨在梦中将自己的一生又重新走了一遍。
……
“许是与墨公子许久未见,笙儿患上了相思病?”
“笙儿乃是近墨者!”
“墨公子不是孤独一人啊,还有笙儿,笙儿百年之内哪里都去不了,只能赖在墨公子身边了。”
“本尊堂堂圣尊,还怕你一个丫头赖一百年吗?你就是再赖个一百年,本尊也养得起!”
“墨——”
……
“还请墨公子注意言辞,本姑娘的闺名非是旁人可以随意叫的。”
“赤炎所言当真属实?你要的是三界之主的夫人之位?”
“美人配英豪!若非知晓你为仙人,我何苦一路随你到了仙界?”
“我还是追随阴帝的好。我想要的一切他都可以给我。”
“原来笙儿所图与南荣墨心中所愿竟相差甚远!”
“这有何难?我南荣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莫说这夫人之位,就算是三界之主,于我来说亦是囊中之物!”
“羽笙,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
……
“我等路过此处,看风景甚好,便在此处歇歇脚。”
“既是上仙,就更应该遵循规矩,这灵泉是我南荣世家禁地,外人不可入内!”
“公子原来是南域帝尊,小仙扶苏与几位友人,误闯这灵泉,实在抱歉,我们这便离去。”
“是因为这颗朱砂痣吗?”
“无论何时,有我在。”
……
“墨儿——”
“扶苏素知你南荣墨不羁,可却未曾容你这般随意!”
“扶苏上神风骨依然。”
“墨儿如今怎得对扶苏这般客气?你我心意相通,何必多言。”
“扶苏,我其实从未恨过你。即使是——”
“墨儿,我信你。你随我到仙界一趟吧,我——”
“不必!我不日就要回圣域,自会恢复的。放心吧。你再在此处待上一个时辰,便回天界罢。”
“那我便随你回圣域!”
“你刚刚从泫冥幻月中回来,又想回去吗?”
“你来了。”
“我一直在。”
“你还是用了那两滴灵兽之血。”
“只要能保你无事。无论你是否还是扶苏一人的。”
“墨儿遇到了令自己心神失守的女子。”
“扶苏已经知晓。那墨儿要去寻她吗?”
“嗯。”
……
“父亲,这女子是何人?孩儿从不曾见过。”
“烨霖兄长,此事还是罢了吧。”
“墨儿,这是夏夫人。你应当向她行个礼。”
“夏夫人?夏夫人又是谁?”
“墨儿,夏夫人今后就是你的姨了。”
“族中众人素日里皆言母亲知书达理,虚怀若谷,乃女子之典范。墨儿竟不知母亲亦能够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怎一个典范就可道尽母亲的豁达!”
“墨儿!”
“怎么?父亲此时还会顾忌到母亲的感受吗?墨儿不过是心直口快,心疼母亲的愚笨罢了。而父亲您呢?”
“日后为父再同你细说。此事就这么办吧。本座知道外域之人不可留在墟域,那便给夏夫人这个名分。”
……
“你叫什么名字?”
“珂儿——”
“墨,墨儿——千万不要伤害珂儿,你有什么怨怒,冲,冲我来。”
“将他好生看好,他如此年幼,府中弟子稍有不慎,便会将他碰伤了去。”
“墨儿,对不起。”
“你放心,我南荣墨不会将大人之间的事情牵扯到珂儿身上。”
“我可否求你一事?”
“若是事关珂儿,你便不必言明了。我自会待他如胞弟一般。”
“那便多谢了!”
……
南荣墨沉睡在自己的故事中。这些故事中有骄傲,有失意,有快乐,有悲痛……
羽笙渡了灵力后,直觉得心口疼痛难忍。伏在南荣墨身上歇息了会儿,见扶苏一动不动的坐在案几前,便撑着身子走了过去。
“扶苏上神何时归来的?”
“你走之后……”
“笙儿当年实属……”无奈。
“墨儿她信你!”
“她什么都知晓……”
“因为她信你!”扶苏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嗓音嘶哑。就像是心痛的是他,而不是南荣墨。
“扶苏上神恨笙儿吗?”
“不恨……但是……扶苏嫉妒羽姑娘!”
羽笙抬眸,对上扶苏浅色的眸子,那双眸中尽是隐忍与无奈。扶苏看着羽笙,无力道:“扶苏不过是生于天界的一个清心寡欲的上神,遇到墨儿后才知这世间竟有如此有滋味的事情。即便是在泫冥幻月中度过的六年凄苦,扶苏只要想到墨儿,亦是甘之如饴。羽姑娘……”扶苏垂在身侧的右手不禁握紧,幽幽说道:“若是有朝一日,”
有朝一日我的这副神体恢复如初!
扶苏到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一字一顿说道:“定不会再如今日这般任由墨儿离开我的身边。”
南荣珂风尘仆仆到了圣域,已是半月之后。他飞奔到圣殿,达奚亦泽正坐在圣座之上同一众天尊商讨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