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了半年,一日夜晚,她与云君得帝君秘传,深夜入殿。待他们入了殿中,不由分说便被士兵五花大绑押入地牢之内。
帝君、日神君、云师、雷公四人已在地牢之内等候。巫魃本就暗无天日,这地牢之内更是阴森恐怖。苏曦妍倒是被赐了座,只是身上绑着的绳索未被解开。反观云君,已被吊在了刑架之上。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她完全不知所措。眼前四人对她视而不见,把矛头对准了云君。云君的鬼面被士兵摘了去,露出了满是刀疤的狰狞面目。
日神君望着这张脸,半眯双眼,缓缓开口问道:“交代了吧……十夜!”
云君猛地抬头,对上日神君凌冽的双眼。他下意识的扫了其他三人一眼,沉默片刻之后,倏地哈哈大笑道:“十夜……十夜!”说罢两行热泪滑出眼眶,感慨道:“日神君竟然还记得我十夜!那日神君还记得听尧吗?”
“本君便是记得听尧,才记得你十夜。”日神君幽幽回道。
苏曦妍自二人的言语间感觉出了阵阵悲凉与沧桑。她很快明白过来,眼前的云君并非真正的云君,而是云君的胞弟十夜!
十夜老泪纵横,咬牙问道:“那日神君可知晓听尧大哥如今在何处?”
日神君长叹口气,艰难说道:“此事你我二人已在墟域之中说过。”
“哈哈……”十夜言语间带了几分嘲讽,几分怨恨,长笑道:“好一个已经说过!如今再说一遍又何妨?你是怕夜半惊魂,昔日好友与你诉被害之痛吗?那你可知,我十夜这十七年来夜夜梦到满门被屠的云君府邸,几十万我云君麾下将士尸横遍野的汨川!”
……
“今日怎得不见帝君围我云君府邸了?你可知当年你的父亲如何屠杀我云君一族?”十夜直视南荣珂,颤声道:“仅仅一夜间啊……我云君一族不论是手无寸铁的妇人,还是昔年随他轩正征战四方的将士,被杀了个一干二净!就是……”十夜哽咽,艰难的说道:“就是那……五岁的小米粒都没放过……他……他可是……大哥的独子啊!若今日他还活着……也该坐上巫魃的云君之位了……”
云师雷公二人听闻此言,忆起当年之事,掩面而泣。
日神君喃喃道:“听尧乃我多年好友,昔日云君一族遭难我怎会不痛?可是,十夜啊……你可知?屠戮云君一族的命令并非是出自轩正,而是他身边的毒妇。”
“毒妇?”十夜哂笑:“若没有他的纵容,毒妇有何胆量行此举?明知我云君一族受了冤屈,他又在何处?他没有为我云君一族讨回公道,而是醉生梦死在了那毒妇的温柔乡!”
“你不是不知,当年毒妇已然把持大局,主上根本——”
“不必再替他辩解!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昔日我大哥誓死追随于他,却将性命断送在了他的手上!”十夜愤恨的说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十夜,你又何尝不是呢?夏夫人百般庇护你,甚至于前往墟域也将你带在身边,可你怎能害了她的性命!”
墨沉雪至死也未曾明白过来,这一切幕后推手实则是他十夜。是他将她内心的嫉妒搅了个天翻地覆,是他怂恿她抢夺血祭阵法,亦是他出卖了她,将一切罪责推到了她的身上。那个愚蠢的夫人,自始至终,不过是他复仇的一颗棋子罢了。而她还天真的以为,他十夜是她手下的一个忠实奴仆。
至于夏夫人……十夜的眼神迷失了只一瞬,便又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若是她成了气候,哪还有毒妇的位置。我云君一族的灭顶之灾,她逃不了干系。”
“是你害了我母亲?”
十夜并未逃避,对着眼前这个少年说道:“是我,是我唆使墨沉雪去夺你母亲手中的血祭。我没想要她的命的,从未想过。可是……造化弄人。她本就命苦。”
南荣珂依稀记得母亲是为了从墨沉雪手中将他抢过来,血祭也破裂了,墨沉雪将母亲推了一把,母亲便倒地了……他那时年幼,头还昏昏沉沉,所有的事情只是有个大概的影子罢了。而今日才真正知晓,他的母亲曾背负了多大的痛苦。
“如日神君所言,冤冤相报何时了。既已证实了此事,本帝君与你再无话可说。云君一族的冤魂,本帝君会着人行了法事,告慰忠臣亡魂。另建将士衣冠冢,枉死多少,便建多少!今日本帝君立下誓言,只要我南荣珂在位一日,便不会再发生此等冤案。至于你,恕本帝君无法放你出去,你在这地牢一日,便一日三餐不断。”南荣珂忽然甚是想念自己的母亲,那个记忆中模糊的身影,十几年来,第一次体味到思母之痛。他不愿在此地多停留哪怕一息。行至地牢铁栏之处,又淡淡道:“莫要再惦念血祭了。你关在这里,便与它再无瓜葛。本帝尊不会让巫魃任何人死在此禁术之下。”
牢内传出十夜悲痛的一声嘶吼,是愤怒,是不甘,是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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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沉戈赴宴
苏曦妍被日神君带出了地牢并松了绑。日神君自衣袖中取出一件头饰。这头饰呈金□□状,由几条银色珠串编制而成。珠串相交处,皆镶嵌着一颗墨绿色的灵石。珠串又自灵石之中单独垂下,共五条珠穗,垂在耳后与发间,甚是华美。
“这顶灵石冠饰是墨公子日前送来的。戴上之后,可缓解曦妍姑娘蚀骨之痛。”
苏曦妍捧着这顶冠饰,想问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日神君见状安慰道:“墨公子对姑娘情谊深重啊!还望姑娘珍惜。她推测出了一切事宜,也知你对她所爱之人的所作所为。她有一言让本君说与姑娘听。”
“神君请说。”苏曦妍肩头微微颤抖,心中忐忑不安。
“本是美娇娘,错付无心郎。”
苏曦妍弯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终究是她这落花有意,南荣墨流水无情。
眼前的苏曦妍身着墨绿色的衣衫,衣衫肩部镶着几排金色甲片编制而成的垫肩,两只垫肩之间相连着几条金色珠串,垂在露出的半截白皙脊背上。头上则带着那顶软顶灵石发饰。
不得不承认,苏曦妍是这世间少有的美人。这种美夺人心魄,令人窒息。
这两年来,她一直戴着南荣墨送给她的这顶发饰,虽脱离了丹药,但是不再受疼痛所扰,身体逐渐恢复。体内灵力随着犰狳甲片的出现会瞬间增强百倍,算是因祸得福了。
那时她才从日神君口中得知,自己一直以来服用的丹药实则是将自己炼制成极阴阵眼的丹药,若非南荣墨及时推测出这一干事情,她怕是会随着十夜的阴谋化为灰烬。
她此刻站在云师雷公二人身边,看着南荣墨与扶苏一同走来,强忍着在眼中打转的泪水。她以为她放下了,可是眼前这个身影,依旧牵动着她的心。原来,这颗心此生是为眼前这人而生,并不受她自己左右。
“扶苏公子,还记得曦妍吗?”苏曦妍行了一礼,波澜不惊的问道。
如今的苏曦妍心性大变,言语间自然少了那份骄矜,多了几分淡然与真切。
扶苏依旧是十年前她见过的那般不染纤尘,谦和温润。衣袂飘飘间更显超凡脱俗,反倒是身边的南荣墨浑身上下透出凌厉的王者之气。
这倒也说的过去,扶苏本就在仙界随性自在惯了的,不曾任过一官半职。而南荣墨却任帝尊、任圣尊已多年。脾性也是比扶苏刚硬了几分。
“扶苏自然记得。当年曦妍姑娘便惊为天人,如今更添了几分英气。”扶苏轻轻说道。
“扶苏公子所言一如当年,听之令人如沐春风。”
苏曦妍眼神飘向身边的南荣墨,直觉得双眸有些吃痛。
南荣墨见苏曦妍眸中晶莹,倒是先开了口:“曦妍,一切可安好?”
“嗯。”苏曦妍应了一声,急急将目光瞥到扶苏身上,她深知再多看南荣墨一眼,便会情不自控的扑到她怀中放声痛哭。她是如此想念她。
苏曦妍倒吸一口气,极力平复了自己的心绪,对云师雷公说道:“这位扶苏公子乃仙界上神,这位墨公子想必云师雷公见过,便是主上的长姐了。也是仙都的圣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