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似是解释,可实在有些越描越黑的意味了。
百闻不如一见。南荣三沐终于相信了达奚叔父说的话。她这战神母亲,还真是个亲疏区别对待的人物。走在严重的两个极端上。
“还有你——”
羽笙手指一颤,不是在说孩子吗?又叫她是做什么?
“她为你留下如此多的倚仗,你怎能不物尽其用呢?”
羽笙看着澜墨面不红心不跳的那张脸,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南荣墨。
“三沐身为战神的孩子,竟然连射箭拉弓的像样扳指都没几个。”
“不是,堂姐为他做过几个的——”羽笙小声道。
可这话被澜墨无情地打断:“那是神弓,几个怎么够用。食指中指无名指都要戴上,如此算下来,怎么也要备上几箱子的,不然如何能练出功力来。”
羽笙表示无言辩驳。
南荣三沐则是一脸惊恐。几箱子的扳指?是要教他练到手毁胳膊断的程度吗……
他目前能做的就是不要插话,乖乖地躲在母亲身后为其疗伤,好让母亲的身影将自己的身形挡住,澜墨就不会将目光总是放到他的身上了。
可是接下来的一句话,令他彻底绝望了。
“明日起,本君亲自教他。”
南荣三沐忽然觉得,殿灵姑父日日陪伴思忆兄长修习,并不见得是一件值得被羡慕的事。
羽笙也是万般委屈,自己百年来对儿女的教诲,尽数湮灭在澜墨的这几句训斥中了。
“为何同为女子,脾气竟如此不同……”
南荣三沐想着想着,便嘟囔了出来。可这话被自己的两位母亲听了个真真切切。他也是慌了神,将眼睛紧闭了起来。
“你手抖了……”
澜墨无奈地轻叹一声,仿佛眼前二人是多么的让她不省心。
她松开羽笙的手,起身走了出去:“就到这里吧……”
羽笙:“……”
南荣三沐也起了身,看着已经空空的门框:“娘亲,前辈不会是生我们的气了吧?”
羽笙一脸幽怨,她也是拿不准澜墨的心思的。可她又有什么错,当年南荣墨说走就走,她还是新婚,便多出来一双儿女,虽为仙童,省去了许多麻烦。可于她一个小女子来说,完全没有照顾的经验。
父亲随凰族在大阵之中,南荣墨父母皆已不在,唯有堂姐南荣黛可以帮上一些。
这可真是为难她了。
正是二人犯嘀咕的时候,见澜墨竟然又折了回来。当他们看到澜墨身后跟进来的二人后,便明白了一切。
澜墨又被达奚亦沐与南荣瑾缠上了!
澜墨一屁股在榻上坐下,无力地摆摆手:“本君哪里有做说客的经验……”
“小叔叔,你别难为前辈了。”南荣三沐实在不忍看澜墨为难,插了一句。
可不劝还好,这二人听到南荣三沐为澜墨说话后,齐齐跪了下来。
澜墨扶额:“男儿膝下有黄金啊……”
“亦沐不要这黄金,只要南荣瑾!”
澜墨就要被逼得吐血了。
“难不成堂姐还在计较叔父挑起的逆鳞之战吗?”
达奚亦泽的那双极具西域特征的深邃的眸子,犟起来,像极了他的堂哥,达奚亦泽。
“堂姐不愿与亦沐的堂哥结缘也就罢了,怎能见亦沐对南荣瑾情深一片,却修不成正果而不管呢?”
这又是说到哪里去了……澜墨一阵后怕。这儿郎为了自己的幸福,可是把多少年前不沾边儿的旧事都翻了出来。
澜墨紧握双拳,嘴角抽了抽:“本君不善言辞,此事真的是——”
跪拜在地的二人欲继续相求。羽笙起身走过去将二人扶了起来。
“既已两心相悦,又何必让川枫叔父难堪呢?”
南荣瑾眼底泛了晶莹,轻声唤了声:“嫂嫂,瑾儿打扰到你们了,实在是……抱歉……”
达奚亦沐看着南荣瑾,满眼的不忍:“旁人只是看到亦沐与南荣瑾如何急迫地想要叔父的一个点头。可是却不知这百年的阻挡,我们是如何熬过来的。与堂姐和嫂嫂不同,堂姐为圣域圣尊,地位非同一般。天尊尊拜,上仙胆颤……便是大办婚宴,于家族而言,也是喜事……”
南荣瑾接了下去:“可是亦沐是达奚世家中唯一可传代的希望。圣尊为堂姐百年不娶,所有的重压便都落在了亦沐的身上……堂姐,瑾儿本是南荣家铁骨铮铮的男儿,若不是没了法子……又怎会自毁了这面皮,将此事抬到这大雅之堂上来谈论!瑾儿不求能像堂姐那般,冒天下之忌讳,与嫂嫂办一场世人皆知的喜宴,瑾儿只求……”
说出这些时,南荣瑾眼中的泪已再难忍,他几乎是要将嘴唇咬破才说出这些话的。
“只求……只求想见他一面的时候,不会被囚禁在地宫之中!”
第194章 勇斗心机
堂堂两个男儿,不顾颜面在澜墨面前跪下,不顾自尊提及此事,澜墨自是知道做这件事情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可她毕竟不是南荣墨,要如何开口才能让南荣川枫将这件事应下来,是件相当棘手的事情。
思虑良久,澜墨看着两个两张乞求的面孔终是不忍,做出了妥协:“你父亲在何处?”
南荣瑾闻言,破涕为笑,连忙应声:“父亲就在圣域。”
“本君只能试试……”
愿意为他们试试,于这眼前二人来说,也是莫大的幸运了。达奚亦沐见澜墨已经应下,也不多留,道了谢拉着南荣瑾离去。毕竟澜墨已经做出决定,他们再留在这里就是打扰圣仙了。
待二人走后,南荣三沐见澜墨心情不好,也默默地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羽笙陪伴在澜墨身边。
在羽笙看来,此刻的澜墨就是个可怜的孩子。这女子为了宽慰澜墨,再次将责任尽数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都是我的错,给你带来了这诸多的麻烦。”
澜墨没有应声。
羽笙接着道:“若不是笙儿与她大办婚宴,做了个表率,他们也不会找你来帮这个忙!”
澜墨这才抬眸看着羽笙,可这目光却是令羽笙心生不安。
她在打什么主意?
羽笙被澜墨盯得心里直发毛,鼓起勇气慢吞吞问道:“你不是……真的生我的气……”吧?
“这是你的错?”
羽笙不明所以,只能姑且点点头。
澜墨忽然起身,拧在一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脚步也是轻快了: “那便好办了,你去寻那南荣川枫,去与他好好商议这件事情!”
羽笙:“……”
原来澜墨是想让她去办这件事!
“他既然是南荣墨的叔父,便也是你的叔父,且你不过是个小女子,他绝对不敢对你怎么样,若是真的生气了,南荣川枫也会憋着,不会冲你发出来的。”
这还真是有点南荣墨从前一本正经说胡话的影子!羽笙心中不禁偷笑,出言揶揄澜墨。
“难不成你回了趟法界,就成男儿了?”
澜墨那张清冷的脸倒是有个好处,那就是即便尴尬死,若她那皮肉不动,旁人也是看不出任何变化的。
“你较之本君柔弱一些……本君这灵力太强,万一南荣川枫动起手来……你说……”澜墨说着为难地看向羽笙,“你说本君是还手还是不还手?”
“你不是说她仅仅是你的一世吗?那她的叔父又不是你的叔父,澜司圣大可不必在意。该动手时就动手!”
澜墨讪讪地笑:“可他毕竟是南荣瑾的父亲啊,本君不可强人所难啊!”
羽笙瞥一眼讨好她的澜墨,打趣她:“可澜司圣方才还说过你要护着笙儿的。”
“本君言出必行!只是……只是那南荣川枫不会迁怒于你,你没有什么危险的……不然……不然本君陪着你去!”
“澜司圣只是作陪,此事仍是笙儿同叔父商议对吗?”
澜墨干咳两声,端起案几上的一杯茶,将自己尴尬的脸挡在了茶杯后面。
羽笙不满地撇了撇嘴。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我去也可以。”
澜墨歪着头,将那半张脸从茶杯后面探出来。
“今后不论你去哪里,你都要带着笙儿!”
“……”
澜墨的那张脸又缩了回去。
羽笙走上前,亲手将澜墨的茶杯抢出,蹙眉问道:“你难道不愿意?你若不愿意,此番为何回来?是不是另有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