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墨笑笑:“自然,长宙浩宇,无穷无尽。”
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南荣三沐一时晃神。自从遇上这位圣仙,这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原来她是会笑的。南荣三沐一边这样想一边就脱口而出了。
“前辈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不说这话还好,可说出了口,澜墨的笑容便瞬间凝固,眨眼间就消失了。
南荣三沐委实委屈,这分明是在夸她好吗?怎么反倒像是说错了话。这还是他的真心话呢!他可从来不会拍别人的马屁。就算是夸人这也是第一次。
“圣仙都这般冷淡吗?”
南荣三沐很小声的嘟囔,算是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悦。
“在法界,妄议圣仙当获罪。”
耳力可真好,竟然听到了。南荣三沐闻言打了个冷颤,庆幸道:“三沐生来便是仙童,在这三界来去自如,无人敢欺,已经很知足了……法界什么的,是不会去的……”
澜墨凝眉:“男儿当志存高远,以守护天地众生为己任,怎可满足现状,作井底之蛙?”
这一问一答间,甚为和谐。澜墨若真的是南荣墨该有多好,澜墨所言若都是假的该有多好。羽笙如是想。
南荣三沐低下头去,弱弱地辩解:“三沐为上仙,享有千万年的寿命……”
“若论长寿,你可知仙子之上有天神,天神之上有圣仙,圣仙之上有圣神,圣神之外还有四大寰宇大帝……我仙道中人寿命短则千百年,长则亿万劫。”
“亿万劫数?还有如此长的寿命?”
南荣三沐震惊,自己可真正是井底之蛙了,他自幼博览群书,没有一本天书中提及三界之外的世界啊。他一度以为,自己这仙童的身份已经是天地之中的极致了。
那么……南荣三沐辩解不过,脑回路却清奇的很。圣仙这张脸如此相像……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活那么久,记忆一定不大好吧?”
澜墨:“……”
南荣三沐又壮着胆子将心中的推测说了出来。
“会不会记忆会有所缺失啊……”
澜墨:“……”
她已经再也没有解释的欲望。若第一次,她还可以说并不可能存在这种情况。可怀疑的人多了,就连她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丢失了一些记忆。
可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随便一个法界的圣仙听到这种说法,都会捧腹大笑。
怪只怪自己如今深处三界,身边都是一些无知者,将她也带到了坑里去。
澜墨深吸一口气,这三界还真是挑战她耐心的极限。罢了,多说一句话不会死。
“本君尚年轻。”
“那法界的老神仙是否也会健忘?”
澜墨喘着粗气,闭上双眼。
羽笙拍拍南荣三沐,小声提醒:“莫要问上仙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南荣三沐泄了气,双肩一塌,甚是委屈:“三沐从小到大都被娘亲管着,身边都没有陪三沐玩乐的人……”
“上仙都陪你了,还要何人陪你?”
羽笙还是第一次听到南荣三沐同她发牢骚。她自认为这百年来,一度是个贤妻良母了。
“他们还没有三沐的本事大,谁稀罕同他们在一起!”
“池修上神不是得空便教你战术吗?”
“他、他不好……”
第157章 父爱缺失
“如何不好?”
面对那张极度相似的脸,羽笙莫名捏了一把汗。
仿佛是这百年来,她教她们的孩儿受了委屈,她这个母亲当的不称职。事实上,她尽心尽力,只待南荣墨归来的那日,看到她与两个孩儿安好能够欣慰。没想到会听到南荣三沐的诉苦。
“你方才不是说过,三界你来去自如,无人敢欺你。天界上神哪个不宠着你?你自幼就被他们捧在手心里,比旁的仙子得到的多了许多——”
“可孩儿想同思忆兄长那般!”
“思忆?”羽笙不解:“你思忆兄长不也没你的灵力强悍吗?”
“可他日日有姑父陪着修习!”
泪水在南荣三沐的眼眶衷打转,他转过身去极力克制着情绪,害怕母亲看到这泪水,戳痛她的心。
从记事的那日起,他就羡慕思忆兄长。刚开始他以为池修上神与羌芜两位同他的殿灵姑父一样,可随着时光流逝,他发现并不是这样。当他看到思忆兄长的笑时,他就知道那感觉是不一样的。
原以为此事是遗憾了,可如今见到了画像中的人和这张常在自己梦中出现的脸,南荣三沐便再难隐藏自己的心思。
而这么明显的意思谁又会听不出来!重点不是‘日日’,也非有人陪练修习,而是陪伴的是何人。
羽笙心疼不已,她又何尝不知这种感情的缺失,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不也有、有母亲陪伴吗……”
羽笙低声喃喃道。她很清楚,这话根本起不到一丁点安慰南荣三沐的作用,可她又无法什么都不做。哪怕是这无用的话,也要说上一句的。
“娘亲,这不一样!”背过身去的三沐再难忍眼中的泪水,几滴滑出眼眶的晶莹挂在他的睫毛上,“孩儿知晓这百年来娘亲养育三沐与妹妹的艰辛,可孩儿真的很想有朝一日可以同思忆兄长那样,与父亲一同赛马,练剑!”
“父亲……”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子一度哽咽,嘴上还在逞强着,“赛马练剑有圣尊陪你——”
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凭白惹了母亲这般伤心。南荣三沐自责不已。他狠狠抹了把眼泪:“娘亲,孩儿惹您伤心了,孩儿错了。”
一时母子二人无话,情绪低落到极点。
澜墨嘴角微动,欲言又止,终究改口道:“三沐,看好你母亲,她运转灵力尚未成熟,若是摔下去又是给本君添了麻烦。”
南荣三沐眼角还未干,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泪眼婆娑地问:“母亲怎会摔下去?”。
澜墨看似冷言冷语,实则还是关心她的。可羽笙来不及感动,便被南荣三沐的话吓得慌了神,她急切地唤了一声:“三沐——”还将手悄悄伸出去,在南荣三沐的胳膊上握了一把。
南荣三沐只顾关心母亲,未留意母亲的举动,脱口问道:“娘亲,雪灵呢?”
“什、什么雪灵?”羽笙微微摇头,又在南荣三沐胳膊的同一个地方掐了一把,并抬眸不时地观察澜墨的神色。
“雪灵、雪……灵啊……”南荣三沐犹犹豫豫,断断续续,边说边看母亲的眼色。母亲这是何意?不要他说吗?可雪灵不过是只灵兽,有何说不得的呢?
羽笙本就心虚,澜墨还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只看到澜墨不变的神色,却没看到澜墨指尖萦绕着一缕微不可查的紫色,悄无声息地钻进她的体内。随之一股灼热的疼痛将她体内运转有序的灵力打乱,羽笙自虚空垂直跌落了下去。
“娘亲——”南荣三沐一慌,就要追下去,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全然无法感觉到灵气的存在。他颤声道:“前辈——”
紧接着舌头也再无法动弹。
一旁的澜墨默不作声察看着下方的情形。
在澜墨的动作之下,羽笙以异常飞快的速度下坠。这样的速度会让她着地的瞬间便粉身碎骨。而现在她又无法化出翎羽。一时间羽笙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只能唤出雪灵。亦或是……死。
赌吗?像前几次那样?赌她会救自己?羽笙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缓缓闭上双眼。
就赌这一次!
站在云巅之上的南荣三沐眼见母亲就要坠地,急得不知所措。一双泪眼已经干涸,只剩下惊恐。
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忽然一颤,体内禁制瞬间消失。他顾不得身体的不适,慌忙冲出去,一边俯身而下一边大喝两声:“雪灵——雪灵——”
澜墨透过层层云雾,双眼迸□□芒,直到看见就要坠地的羽笙被一只忽然出现的白虎灵兽救起,这才收回手中压制羽笙的手段,意味深长道:“天界灵兽……她在试探我……”
说罢无奈地轻叹一声,飞身而下。
雪灵将羽笙救下后,悠闲地抻了抻自己的虎爪,倚在羽笙身边。主人许久都未召唤它了,藏在那水深火热中已经有一段时日,它就快要被憋死了。
南荣三沐关切中带着不满的抱怨:“娘亲遇险怎不唤雪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