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这时候应该抱住他,但是又觉得这么做好像是在暗戳戳吃他豆腐,不是正人君子应该做的事情。
那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已经被儒化了。
道家的思想体系里面,根本就没有“君子”这样的说法。
“你、你为什么忽然扑过来了?”我结结巴巴地问道。
“据说像这种友好的肢体接触可以增进感情。”他一本正经道。
天啊!居然有这种说法!
我感觉自己有些晕眩,完全没法分辨孔论所言是真是假。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能跟他产生这样的肢体接触我还是很开心的。
最起码证明他想跟我增进感情不是吗?
我慢慢抬起双臂,环住了他的腰。
孔论的身体僵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反抗。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你是不是用我的洗发水了?”我问道。
孔论慌忙站了起来,脸看上去红红的。
“我不是故意的,只不过上次不小心用错了。”他解释道。
我挑了挑眉,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家伙真的只是不小心用错了我的洗发水吗?
说真的,前几天我就已经感到奇怪了,明明是同时买的洗发水,他的那瓶还剩下一多半,我的却只剩下了一点点。
我曾经还认真反省过自己,是不是洗发水用得太浪费了。
现在看来,罪魁祸首分明另有其人。
“抱歉,我会赔给你一瓶新的洗发水的。”孔论道。
其实他用不着为这种事情道歉,横竖也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他若是喜欢这个款式的洗发水,直接跟我买一样的不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孔论似乎嘟囔了一句“跟洗发水无关”。
跟洗发水无关?那和什么有关?
难道他就是喜欢用别人的东西?
就在这时,我无意中又瞥见了自己送给孔论的那个钥匙扣。
明明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粗制滥造,但这家伙竟然还真把它当成个宝贝,无时无刻不带在自己身边。
“这是你第一次送礼物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他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钥匙扣看,笑道。
我张了张嘴,想问他知不知道“老婆”是什么含义,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你喜欢就好。”我道。
7月13日
天气晴
我终于想起来自己把什么给忘了!
那天我们去道观的最初目的明明是去请转运法器的,结果后来又是灯光节、又是猜灯谜,不小心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择日不如撞日,刚好今天我们两个都有时间,于是便一起出门前往道观。
在去的路上,孔论一直表现得很兴奋,好像在期待什么的样子。
前几天不是才刚来过一次吗?
“上次咱们没有进大殿,据说大殿里有一尊老子的塑像。”孔论道。
“哦。”我淡淡应了一声。
说实话,我真的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孔论会对塑像这种东西如此执着。
斯人已逝,留下的塑像也不见得就是他们当年的模样。
相比于塑像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更世人多读读古籍,了解一下他们真正想要传世的东西。
孔论听了我的说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可我还是很想看看老子的塑像。”他笑道。
“为什么?”我问。
“因为好奇啊,想知道你和他长得像不像。”他道。
我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算我跟老子长得像,但塑像也不见得跟老子像啊!
我跟老子塑像之间的区别,比他和孔子塑像之间的区别还要大。
毕竟孔子在史书中还有些许关于外貌的描述,但老子几乎就是个虚无缥缈的存在。
然而,不管我怎么解释,就是无法打消孔论去看塑像的热情,那家伙还将其戏称为“见家长”。
“见过家长之后,你可就是我的人了。”我打趣道。
孔论的脸看起来有点红,推了我一下,佯怒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明明是你先陪我去的文庙。”
“没毛病啊,都是新女婿先上门提亲,然后再带丑媳妇回去见公婆。”我道。
本来只是一时嘴快,但我仔细一琢磨,越想越是这个道理。
孔论的脸更红了,也不知道是气还是臊。
隔了半晌,他小声道:“凭什么你是新女婿,我就是丑媳妇?你嫌弃我?”
尽管知道是在开玩笑,但听他这么说,我恍惚间竟然有了种自己已经表白成功的错觉。
“不嫌弃,我媳妇最好看了。”我道。
车上人不多,但听到我们这番谈话的都捂嘴偷乐,旁边有个小孩甚至朝我们做了个“戏精”的口型。
我没有理他,暗戳戳地伸出尾指,勾住了孔论的尾指。
孔论一愣,低头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低头浅笑。
我瞬间觉得心跳如鼓,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我们两个就到站了。
“下车吧。”孔论道。
他的手指十分自然地从我指缝间滑了出去,让我心底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明明昨天还说友好的肢体接触可以增进感情,怎么今天牵个手都如此困难呢?
我默默叹了口气,跟上了孔论的脚步。
跟灯光节那晚相比,白天的道观显然要安静很多。
我们买过票之后跟工作人员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们说道观里有求符的流程,让我们跟着流程走就好。
“感觉好方便啊。”孔论喃喃道,“以前求符还要问观里的道士。”
“你以前也来过道观?”我闻言有些惊讶。
在我的认知里面,很少有书灵会去其他体系的建筑。
比如我就从来没去过文庙和寺院,《金刚经》的书灵也从来没有进过教堂或者是清真寺。
“之前在机缘巧合之下来过一次道观,那时候就在想,如果哪天可以和你一起再来就太好了。”他看着我,眨了眨眼睛,“现在也算是梦想成真了吧?”
“算。”我点了点头,说道。
请符的流程摆在一个很显眼的地方,我们一下子就看到了。
按照流程,我们要先按照顺序拜过观里的所有神灵,接着去大殿里摇签,解签之后观里的工作人员会推荐给我们合适的平安符,最后到主炉顺时钟绕三圈过香火,请符的流程才算完成。
“好麻烦的样子啊。”我嘟囔道。
孔论闻言,一下子笑出声来。
“你最没有资格嫌麻烦吧?毕竟这里可是道观。”
他故意把“道观”两个字说得很重,一脸戏谑的表情。
“正因为是道观,所以我才实话实说嘛。若是换了旁人的地盘,我肯定会乖乖闭嘴。”我道。
话说回来,观里的塑像还真不少。
我们按照线路图依次参拜,等拜过所有神灵之后,汗水都把衣服打湿了。
“你说这里有天上的神,也有地下的神,咱们这算不算一拜天地?”孔论问道。
按道理来讲,拜神的时候不应该说这么不正经的话,但我竟然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拜完了天上的神,又拜地下的神,可不就是一拜天地吗?
“走吧,拜过天地之后,咱们该去大殿拜高堂了。”我道。
大殿里有孔论心心念念想看的那尊老子的塑像。
本来我是想按照在外面的那种拜法,随便拜一拜就好,可这家伙偏说老子的地位非同凡响,要格外放尊重些,于是拉着我恭恭敬敬地来了个三跪九叩。
我抬头望着面前的那尊塑像,不知为何,竟然真的产生了一种对方在看着我的感觉。
“如果您真的可以听到的话,请保佑我的姻缘,让我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我。”我在心中默念着自己的心愿,虔诚地拜了一拜。
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孔论正侧头看着我。
“你看我干什么?”我问道。
“嘴上说着不在意,拜的时候倒是比谁都虔诚。”他笑道。
我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事实上,我也是刚刚才产生那种感觉的,仿佛在老子的塑像面前,我和对方便能心意相通。
他就像一位慈爱的长辈一样,不管我说什么他都能够理解,并且支持和鼓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