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酥闻言,不甘示弱地回嘴:“王爷,这回可是您自个犯浑了。我是没办法才坠了崖,您跟着瞎跳个什么劲啊。”
“……”
宋锦强忍着把她拎起来揍一顿的念头,没好气地剜她一眼,懒得辩驳,只是伸出大掌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没什么异样之后,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如同芝麻卷一样。
男人本就是天之骄子,皇亲国戚,何尝手把手照顾过人。量温掖被这些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到了宋锦手里,就变得又尴尬又生硬起来。
秦酥却被他这些蹩脚的温柔给取悦了,似乎连浑身难捱的寒意都消散了几分。
宋锦最是刀子嘴豆腐心。
先前总骂她下意识摔倒的时候总爱揪着别人,如今真到了悬崖边上,她不舍得拽着宋锦了,男人却毫不犹豫地追着她跳了下去。
就算把她当作亲弟弟也好,总之她贪恋宋锦的心思是怎么也改不掉、抹不去了。
“王爷,我怎么浑身发冷啊。”秦酥故意扮着虚弱问。
宋锦脸色未变,语气却有些着急:“可是冷得厉害?”
“有些冷得很。”秦酥无辜地瘪瘪嘴,黑眸狡黠,流光溢彩。
可惜宋锦一颗心全悬在她身上,竟没注意到这些小伎俩。
“我去找季老来替你瞧瞧。”男人说着就转身朝外走去,一步还没迈开就被床榻上的人儿拽住了手腕。
腕子上传来一阵凉意,宋锦皱着眉回头,却看见秦酥笑的伶俐:“季老没有用,王爷陪着我说说话才有用。”
意识到被她戏耍了,宋锦眉心狠狠一跳,然后冷着脸顺势坐下,将裹成芝麻卷的小姑娘用力一扯,连人带被子拉到自己怀中。
“王爷?”
“闭嘴。”宋锦继续摆着臭脸出声呵斥她,手上倒是将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只留个脑袋在外的秦酥此刻窝在男人怀里,总算安分了许多,也不敢再说废话,连目光都收敛几分,暗自瞟向男人好看的下颚。
“闭眼睡觉。”宋锦察觉她忽上忽下的眼神,冷冷开口。
秦酥一惊,慌忙闭上眼。
男人唇边这才勾出个满意的笑容来。
……
秦柬屈膝盘坐在床榻上,陆半风边替他腰间缠着绷带,边瞄他面上神色,而后劝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王爷他们虽坠了崖,但那是襄州同金州交界,崖下是青龙潭,总不致死的。”
秦柬一向镇定的面容带着懊悔,恍然开口:“若我早点查出裴疏同山匪的关系,亦或是早点查出赵恒的身份…”
“你做的够好了。”陆半风拍拍他肩膀,抱起桌上一堆瓶瓶罐罐道:“当务之急,我们得在赵山白的人之前赶去青龙潭,找到王爷他们。”
秦柬颔首,刚想开口,见姜凉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眼泪汪汪的明欣郡主。
小姑娘瞥见秦柬裸着上身,虽缠住了绷带,仍露出匀称健美的身材,下意识红了脸颊,慌慌张张将头埋在姜凉身后。
秦柬颇有些尴尬地一把揪过上衫,拢上后低头系上衣带,听见姜凉狐疑着开口问:“那日山匪为何会聚在襄州城外?你又为何与他们在一起?”
“裴疏他是可信的。”秦柬并不气恼姜凉的质疑,淡淡解释:“我那日出城打探到,一众山匪是按照裴疏的命令候在襄州城外,且有意将王爷从死士手里救下,带回山寨中。”
姜凉惊诧,喃喃低语:“他不是一直在赵山白手底下做事,怎么会对王爷暗中出手相救…”
陆半风似极为不喜听见裴疏二字,英气的眉头拧得快要打结,然后猛地将怀里抱着的一堆瓶罐子摔在桌上,冷言冷语讽刺:“他裴疏若是个好东西,我大哥就不会枉死九泉之下了。”
姜凉被他这么一噎,悄悄冲秦柬使了个眼神,没再出声。倒是他身后的明欣郡主露出半个小脑袋来,满脸不安地问:“王爷和酥酥下落不明,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呀?”
“郡主稍安勿躁。”秦柬站起身,语气笃定而认真:“我们一定会在赵山白之前找到王爷的。”
姜凉也偏了些头冲紧攥着他衣角的小姑娘宽厚地笑着安抚:“王爷他们,吉人自有天相,小郡主放心。”
明欣郡主这才松了松过于紧张而指尖发白的手掌,俏丽的面容上紧绷的神色稍稍松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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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酥的女子身份终于被识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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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襄州佑龙村。
宋锦方趁着天未透亮,出了趟门,仔细绕着青龙潭边的小村子转了一整圈。任他怎么看,都只是个寻常的小村庄罢了。
但他们坠崖,生死不明,崖下邻近的又只有这一个村落,还是早些养好伤离开为妙,免得赵山白的人找上门来又要伤及无辜。
男人这边刚回到屋里,下意识就跨进了秦酥的房间。昨日晚些时候明明刚见过,他这会却像毛头小子般,格外想念她的脸。
屋里空无一人,被铺像是遭了贼似的七零八落扔在床榻上,木桌上摆的早食倒是被消灭的一干二净,破旧的碗里连一颗米粒子也没剩下。
难怪她能扮作男子扮这么久还不被人发现。有谁能想,世间竟有女子如她秦酥这般行径粗鲁野蛮,脾气暴躁易怒。
不仅不像女子,而且还像只猴子。
“公子你去哪啦?”季萝挎着小篮子站在门口冲宋锦甜甜一笑:“要不要来吃早饭,今日我做了白面馒头,可香了,酥酥刚才一下子吃了五个。”
“……”
是了,差点忘掉,世间恐怕也没有几个女子会如秦酥一般能吃。她那惊人的饭量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
可就这么一个人,总让他掏心掏肺的,再无法割舍。
宋锦哑然失笑,认栽似的开口问:“她去哪儿了?”
“隔壁李家院子里,斗蛐蛐呢。”
宋锦难得温和的笑意一下子变冷,只觉得脑门又开始蹭蹭蹭冒火。一大早吃饱了饭当真是闲的慌,带着伤也要出门,感情就为了斗蛐蛐?
此刻秦酥正蹲在李家院子里,寒风瑟瑟中还卷起一段袖子,浑然不知冷意,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对面同样气势汹汹的李家二郎胖胖的身子。
“小屁孩,擦擦鼻涕看好了。”秦酥得意地朝陶罐子里赤色躯干,看起来张牙舞爪煽动翅膀的蛐蛐吹了口气,大声喊道:“虎虎生威大将军,给我杀!”
话音未落,脑后就遭一暴栗,痛的她破口大骂起来:“哪个王八蛋揍我?”
四周围着一圈孩童,见状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宋锦脸色差的可见一斑,拎着秦酥衣领子冷笑:“活腻了?”
眼见男人动了怒,秦酥识相地轻轻扇了自己个小嘴巴子,皱着小脸巴子皮厚地笑道:“公子…我这口无遮拦的…知道错了!”
宋锦并不买账,眼里冷意未散,拎着她掉头就要带回屋里,却被秦酥挣扎着扭开,脱离了钳制求饶:“公子您就让我斗完这把蛐蛐吧…这可是今年最后一只虎虎生威大将军了…”
“再废话,你就和蛐蛐一起给我滚蛋。”宋锦带着怒气瞥她一眼,仿佛要将她捏成一团丢远了去才好。
秦酥长叹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跑回罐子前,最后看了一眼威武霸气的蛐蛐,然后不情不愿地小跑着回到宋锦身边,耷拉着脑袋顺从地回了屋。
“就这么喜欢斗蛐蛐?”宋锦在桌边坐下,眼见她神情沮丧,恹恹无力的模样,隔了好一会没忍住开口问。
秦酥鼻腔里哼哼,使小性子道:“那当然了,您可别小看蛐蛐,它们可有灵性了。不像有的人,怎么逗都没反应。”
宋锦挑眉,看向她不咸不淡道:“长本事了?敢讽刺本王了?”
“我哪敢呀王爷。”秦酥舔舔嘴唇,双手撑着下巴立刻反驳。
“那你说说本王怎么无趣了。”
秦酥眨眨眼,怎么想都觉得这是道送命题,遂摆手拒绝:“王爷您一点都不无趣,别瞎说!”
宋锦冷笑,抬眼凶巴巴地看着她,言简意赅:“让你说。”
秦酥拧着眉头,暗骂自己作死,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慢吞吞道:“您知道您对我说的最多的三句话是什么嘛?”
宋锦神色不变,目光冷冷示意她继续说。
秦酥硬着头皮,不怕死地学着男人惯用的语气模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