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见不得光的事情做起来总是伤痕累累。她那时腰杆挺的笔直,眉头也没皱一下。
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儿,宋锦总是摆着一副捂不热的冷脸,却每每在她遇险时都会出现。
青天白日的朝阳殿前。
电闪雷鸣的长廊之中。
夜雨滂沱的灯楼底下。
姜凉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秦酥充耳不闻,开口笑道:“姜大哥,我去给小郡主买点糖吃。”
“早上我已经买过了。”姜凉神色不变,看着她回答。
秦酥闻言,转转眼珠子又开口:“我好像把兵器丢在县衙了…”
“打狗棒在你背上别着,汉玉爵在你腰里挂着,你哪还有什么别的兵器。”
秦酥语塞,暴脾气上头:“我买坛酒去还不行吗!”
“这儿是酒楼,你要去哪买酒?”
“姜大哥?你以前不是这么细致入微的!”
姜凉哑然失笑,上前摸摸她的脑袋劝道:“你师兄是为你好,你就乖乖听他的话吧。”
秦酥歪着头避开,瞪大眼睛义正严辞:“姜大哥,我要去救的可是王爷!”
“若王爷也希望你平安无事呢?”
“王爷为什么要希望我平安无…事?”秦酥语气逐渐变慢,然后充满了疑惑。
姜凉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含含糊糊道:“总之你跟我上楼,别闹了。”
秦酥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大声道:“姜二哥曾对我说过,王爷于你们,是军旗一般的存在。现如今,王爷身陷囹圄,哪有士兵会弃旗帜而逃。”
言罢,她不等姜凉反应,夺门而出,很快就窜进汹涌的人潮里不见了踪影。
襄州城郊老宅:
秦酥赶到的时候,陆半风正穿着死士的黑衣,拉低些蒙面唤她:“快过来。”
“你这衣束哪来的?”
秦酥同他一阵趴在偏院屋檐上,轻声开口。
陆半风遮住脸,顺势伸手把她的脑袋摁低了些,低低解释:“这宅子里少说有二三十个死士,赵山白看起来对王爷势在必得的样子。”
“我师兄和元鸦呢?”秦酥在他大掌下探出半张脸来,四处张望后问。
“城外不对劲,你师兄出城查探了。元鸦在暗处盯着,好像被什么人缠上了。”陆半风言简意赅,再次把她脑袋拍下去,小声又道:“这儿正对着宴席,你看,赵山白他们在给王爷劝酒。”
秦酥闻言,眯眼凝神,瞧见远处热热闹闹的院子里,男人出众的身姿散发出凌厉的气质。
“殿下,一杯酒而已,就这么不给下官面子?”赵山白笑里藏刀,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味。
宋锦冷笑,这酒里绝不会干干净净,闭着眼也能猜到里面至少放了诸如十香软筋散之类的,赵山白想让他非死即伤的目的也太过直白。
“本王若是不给这个面子,又如何?”
赵山白阴冷地笑着,瞥向裴疏僵硬的面孔,开口:“裴大人,您说,该怎么办?”
裴疏握住杯子的手一抖,脸色更加惨白几分,闭口不言。
“要不然,裴大人替殿下喝了吧。这可是上好的佳酿。”赵山白似很惋惜,抬起眼皮子斜睨着裴疏。
后者慢慢站起身,眼里隐忍,上前冲宋锦作揖,准备接过杯盏,却听男人语气嘲讽:“裴大人如今倒是对太保言听计从,可是从陆小将军那儿得了教训?”
裴疏双手难以抑制地一颤,咬了咬牙,仍是一字未发,躬着身子,姿态卑微。
“这杯,本王敬你。”
宋锦声色冷冷,在裴疏和赵山白诧异的目光中,举杯一饮而尽。
“陆二,我是不是看错了?”秦酥抠着身下的砖瓦,心急道:“王爷真喝了那酒?”
陆半风也不敢置信地回答:“王爷怎么回事…他肯定知道酒里是有毒的…”
“不行,我要去救人。”秦酥深吸了一口气,屈膝作势就要跃下屋檐去。
陆半风揪住她的后衣领子将人摁在身边小声呵斥:“疯了你,别说宅子里有那么多死士,就连宴席上那赵山白一人你都打不过!”
秦酥面色难看地握了握拳,耐着性子趴下。她看见夜风微微撩起宋锦的衣摆,却不知道男人的状况到底如何。
一阵没由来的不安袭卷而来,而她什么都做不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宴席上的男人始终坐的笔直,看不出任何不适。直至散席,赵山白也没动手,只是带着阴测测的笑容看着宋锦离开老宅子。
秦酥轻声同陆半风耳语:“赵山白不对劲,你继续在这儿盯着,我去跟着王爷。”
“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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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乌云蔽月,寒气渐生。
宋锦入了马车,四下无人,这才难捱地捂住心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山白断不敢在宅子中要了他的性命,可这十香软筋散混在酒中封住人的内息也着实够呛。若他猜的没错,这会,死士就该在来取自己性命的路上了。
宋锦刚这般想着,马车帘子就被人掀起,一道人影夹杂着冷意闪了进来。
男人一把抽出腰间匕首,虽不能动内力,仍是极快地一把勒住来人的脖颈,然后将匕首抵在她心口处。
“王爷是我!”
秦酥摘下蒙面,见他安然,带着笑放心地开口。
“谁让你来送死的!”宋锦冷冷地皱眉,收起匕首而后低声询问:“秦柬救出来了?”
“师兄没事,倒是您方才喝了毒酒,可还好?”秦酥转了个脸,整个人半伏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上,浑然不觉般细细打量起他来。
宋锦眯眼,眸中暗藏情愫,握住秦酥的手掌也慢慢收紧,不过很快这股异样的心思就被马车外兵器相接声给打断的一干二净。
秦酥第一反应就是起身想要挡在男人面前,却发现宋锦也下意识地将她往身后拽去。
二人僵持间,马车外打斗声愈发激烈。
秦酥个子矮小灵活,一下就从宋锦的身后钻出来,不满地瞪着男人道:“王爷您别出来!”然后她一撩帘子便下了马车。
密云林中分了两拨人将马车团团围住,一边是黑衣蒙面的死士们,另一边则是面色不善的山贼们。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秦酥一头雾水看着站在匪众前的温润少年,眼里满是惑色。
秦柬上前一步,没料到她从马车里出来,脸色微微发青冲她道:“酥酥,过来。”
秦酥更加狐疑,却是半步也不肯离开马车,警惕地看着两边,而那黑衣死士为首之人,身形倒看着有些眼熟,似乎是,秦恒?
最后倒是一众死士先动了手,秦柬和山匪们与之厮打在一起,一时间秦酥竟不知道该帮哪边是好。
“这是怎么回事?”宋锦从马车中探出半张俊脸,神色凝重地开口。
“这…我也不太清楚…”秦酥挠挠头,对目前一团遭的情况感到万分费解,她实在想不明白师兄怎么同山匪们成了一派,更不愿猜测秦恒是否真的背叛了丐帮。
“你可会驾马车?”宋锦手上使不出力,遂冷着声发问。
秦酥摇摇头又点点头,眼见男人凶巴巴地瞧着她,立刻解释道:“我虽不会驾车,但我会骑马,这道理该是一样的吧…”
宋锦懒得听她理论这么多,颇为无奈地吩咐:“行了,赶紧先离开这儿。”
秦酥得令,蛮横地跳上车沿,扯住缰绳对着马儿就是一鞭子,顷刻间马儿嘶叫,狂奔不止,尘土四溅。
宋锦正在车内思虑着秦柬信中所言几桩事项,裴疏与山匪有勾结,现秦柬又站在山匪这一边儿,而秦恒似为赵山白所用。
其中利害关系还没弄清,宋锦就被突然奔驰向前的马车晃得差点头朝地。
这阵子颠簸劲刚过,车顶上又像是落了什么人,马车跌跌撞撞往前驶着,车外的秦酥似被人缠住,口中骂骂咧咧个不停。
“秦恒,是不是你这个狗崽子?”秦酥胳膊上挨了追上来的死士一刀,疼得她立即破口大骂起来。
秦恒被认出也不再遮掩,大大方方扔了蒙面,立在车顶上,稚气未褪的脸上带着笑道:“秦苏,论年纪,你该叫我一声师兄才对。”
“放你娘的狗屁。”秦酥一手拽着缰绳控制马车方向,另一手抽出打狗棒就横扫过车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