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你怎么算的?算上灭天界的年岁,然后加上大唐十几年与如今吗?”苏十三说完忍不住呵呵冷笑。“你刚成年?拿什么证明?”
青柳大郎犹豫了片刻,最后慎重地一字一句地道,“吾族成年的标志,就是须进入漫长的发.情.期。”
“什么期!”苏十三震惊,声调都走样了。
“发.情.期!”
苏十三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身子往前倾,屁股离青柳大郎挪开半寸。
青柳大郎却伸手将他往回带了带。“这马跑起来野!”
随后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宝贝儿你不须惧怕,我会安心等待。”
苏十三没吱声。
“等到你愿意跟我回龙墟那日!”
“你总是让我与你回龙墟,去做什么?”
这是三世以来,苏十三头一回问这个问题。
青柳大郎异常高兴,立刻神采飞扬地道:“龙墟乃吾龙族之乡,所有成年的龙都会带上自家的龙珠,到时在龙墟结契,便是永生永世。”
“龙珠?”
“啊!这个,”青柳大郎后悔说太快,怕苏十三不认可这身份,又或者更糟!若是提前泄了密,回头去灭天界提亲时叫灵拂提着屠尘剑削成肉泥。
青柳大郎神色为难,难得找不出一句话来圆谎。
“怎么不接着往下说了?”
苏十三疑神疑鬼,扭头见青柳大郎脸色不对,越发狐疑道,“你说仔细些,到底去龙墟做什么?让我以什么样的身份跟你回去?你一句都不许隐瞒!”
顿了顿,又冷笑道,“若是隐瞒,那么永生永世,都别指望我原谅你!”
有那么一瞬,青柳大郎屏住口鼻,连呼吸都不敢。
马蹄声仓促,像极了他藏在深处不敢剖白的一颗心。颠沛流离,不知所踪。
“龙,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青柳大郎终于还是缓慢地开了口。他说的极慢,极慎重。
“宝贝儿,你便是吾毕生所寻的那一颗明珠!”
“明珠?逆鳞?”
苏十三好奇地回身,整个人倒在青柳大郎怀里,拿手去挠青柳大郎的下巴。“你的须髯呢?”
入手一片轻微的刺痛感。
“咦,大郎同志,你当真长胡子了?”
苏十□□手又抚摩自己,有些懊恼地道:“为什么就我不长胡子?”
青柳大郎:……
不,这种时候,宝贝儿的关注点难道不该是他那句深情告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注:龙,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摘自《尔雅翼》
第109章 海上旧影(折子戏)22
“宝贝儿,你愿意与吾一道回龙墟吗?”
苏十三立刻哑火。五指叉开,狠命地拽这匹马柔软鬃毛。马儿吃痛,昂首长嘶了一声,甩动四蹄狂奔。
青柳大郎立即身子前倾,将苏十三牢牢护入怀中。军靴夹紧马腹,手里缰绳狠命往回拽。
苏十三却像是完全游离在状态外,指节捏得发白,垂下眼皮,终于还是挣扎着问出口。“……去了之后,是不是就要@*/#^&?”
后头的话很模糊,声音又低,像是只小公蚊子哼哼了几声。
青柳大郎没听清,身子又往前倾了倾。两人已经近的不能再近了。耳鬓厮磨间,贴在苏十三脸上的青柳大郎的脸,也被渲染的滚烫通红。
青柳大郎愣了一下,随后将手搭在苏十三额头。“你发热了?”
“你才发热!”
苏十三打了他一下,转过头,耳根底下更红更烫了。整个人像是一只煮熟的大虾子。
“宝贝儿?”
“宝贝儿……”
一声声,甜蜜的像是从古老巫婆嘴皮子里吐出来的咒语。
魔咒!
苏十三脑壳儿疼,哪哪都觉得尴尬。他大力推开青柳大郎,也不管马还在狂奔。
这一跳下来,屁股摔在草垛里,差点摔八瓣!他翻起身,爬起来就跑。
“宝贝儿!”
青柳大郎忙勒住马,然后也跟着从马背跳下来,缰绳一抖,也不管那马到哪里溜达,跟在苏十三身后小跑起来。
风声穿过耳畔,山里的花草香气熏得人昏头胀脑的。苏十三觉得自己大概是昏头了,扭头看见青柳大郎在风中奔跑的模样,心头一热,居然昏头昏脑地扭回身子,双手握成喇叭状,大声地喊道:“回去是不是就要——同、你、成、婚?”
风声将他的喊话一字一字传出去老远。青柳大郎这回终于听清了,人还没说话,嘴角已经高高咧开,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忍不住冲刺,几个跨步就追上去,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嘭的一声!两人肉.体相撞,肌肤的热度一瞬间爬满全身。
“你,你同意啦?”
“我能说不行吗?”
苏十三别扭地在他怀里扭动身体,小声哼哼。“再说了,我们不是还签了死生同命契吗?你活多久,我就得活多久。余生长长……”
苏十三突然停下来,扬起脸,语调转为认真。“大郎同志,今后还得请你多多关照!”
眉目如画的一张年轻的脸,浓墨重彩。是千年前那个偶一回眸就惊动群山的无双少年,也是眼下这个羞臊到仿佛浑身在燃烧的苏蝶衣。
是无数个日日夜夜,轰鸣盘旋于耳畔心间的……龙墟祭台上,属于龙族眼眸深处的光。——王族毕生荣光。
青柳大郎黑色的瞳仁内像是起了火,火苗呲啦呲啦往外窜。
又寒冷。
又潮湿。
又灼热。
又疯狂。
像是深海底两万英尺的海水全部倒灌,令他几乎溺毙于其间。
苏十三无法形容此刻青柳大郎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仿佛就像是一个漩涡,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他终于还是跳了下去!
在灭天界时,他没有。
在大唐?这条蛇的存在感若有若无。
但是此刻眼下,他和他抱在一起,好像是从很久以前,数万年之前,两个人就生长在一处。是同命相连的两个人,是无法抹杀的一个圆。
发生过的,都有痕迹。哪怕当事人不记得了,哪怕这世间已经时过境迁白云苍狗,冥冥中依然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命运相属的两个人紧密缠在一处。
青柳大郎与苏十三两个人都是母胎solo,第一次对对方表达心中情意,又不幸……都是不善言辞的人!千言万语像是都卡在喉咙嗓,可怜它们奔不出来。
苏十三每次想张嘴,都觉得羞耻。他一尴尬,就想咳嗽。眼下是他生平仅有的最尴尬的一次经历,他咳嗽的快要断气。
青大郎手忙脚乱地替他抚背,他又觉得别扭。
怎么着都不对,又都怎么着都可以。
两个人腻歪的不行。风清云淡,草软花香,像是一颗种子在心里头也茁壮发芽,拱动得心腔内柔软的。痒死了,只可恨挠不到!
两个人抱在一起,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角落里的天空突然变得红彤彤,染上了霞光。苏十三从眼角余光里见到,诧异地“咦”了一声。
“大郎,什么辰光了?”
青柳大郎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漫不经心地道,“傍晚六七点钟了吧。”
“我们出来这么久了?”
“没事儿,还早。夏天天黑的晚!”
苏十三惊诧地抬眉望向青柳大郎。“季节不对吧?这才四五月的天气,这不得是春……”
“唔唔,宝贝儿你说的都对!”青柳大郎心猿意马,凑到他耳边醺醺然地吻他。
这许多世,两个人四片唇第一次吻上。
彼此呼吸都有些乱,心跳声咚咚咚,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心更慌张。唇瓣贴着牙齿,黏在齿缝间,坚硬而又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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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洗洗吧?我这一脸油彩,你也不嫌脏的慌!”
青柳大郎嘿嘿而笑。
两人牵手重新走到溪水边。先前洗澡冲凉的那帮大兵散的差不多了,零星还有两三个,正在溪边穿衣服,见到他们过来,又是热情洋溢的好一顿招呼!尤其见到青柳大郎光着膀子,身上衬衫揉的皱巴巴搭在手腕上,脊背、胸前都有可疑的红色印记。
这帮大兵互相挤眉弄眼,怪笑连连。
青柳大郎倒是脸皮厚。这条龙索性当没听见,仍然大咧咧牵着苏十三。
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青柳大郎耐心伺候苏十三脱.衣换衫。苏十三臊的厉害,一直打开那两只冷白如玉的手。他每打掉一次,那两只手又会游蛇般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