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手游同人)【光切】欲擒故纵(28)

作者:流心卷卷糕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于过程,我只能猜测,于结局,是你让妖怪变成刀的付丧神,将刀的名字赠予妖。你的刀终于以人类之姿站在了你的身边,你终于不必每日只能对着一把铁器自言自语,被其他源氏族人指指点点。人形的鬼切可触可感,可哭可笑,会为了你而神佛皆斩地挥刀,也会为了你而稀里糊涂地做蠢事,对一只猫打翻醋坛。”

“就我所知的十年来,你教他刀法,阴阳道,战术谋略乃至合纵连横,你对鬼切倾囊以授,与他形影不离,难道真的仅仅是为了利用鬼切,将他作为你的刀与鞘?你的傀儡与替死鬼?”

“你可以骗过其他人,但骗不了我啊,赖光……你夸鬼切是‘至强之刃’,你宁可抹去鬼切的记忆,也要维护‘至强之刃’的华美光芒,但真正想成为‘至强之刃’却不可得的,是你,源赖光。正因为你太明白人类生命的脆弱,和逆天而行所需付出的代价,你将你那永远也无法实现的理想全部寄托在了鬼切身上。”

“用‘高洁,强大,正直’去引导,以欺骗、背叛、断裂与新生为磨砺,你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你早就料到自己选择以杀止杀,绝对罪无可赦,将深陷杀孽的深渊,肉身腐朽,恶臭不堪,但你更明白,浴火重生的鬼切只会愈发光彩夺目,受尽万人的赞美和万妖的爱戴。”

“从以挚爱的利刃,融合至恨的妖鬼那一刻起,斩鬼的大将就爱上了鬼。这很荒诞不经,你也绝不会承认,但你就像父亲一样,把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了自己的小孩,包括你未能得到的自由,和‘至强之刃’的称号。你甚至不愿自己的孩子来见你最后一眼,是因为你比起死亡,更害怕鬼切的眼泪吗,源赖光?”

“可你不明白,作为一个小孩,父亲的不告而别将是他——”思及自身的晴明本有千言万语,却到了舌尖,又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源赖光不知何时,又陷入了诅咒带来的幻觉,他看见源赖光从齿间滴落鲜血,并在用口型说:我明白,守义,但这一切都与鬼切无关,由我来向源家偿还一切。

我手中的刀,我握住刀的手,我的身体,我的名字,我的姓——我会向源家偿还今生的一切,而不足的部分,由我来世偿还,如还不够,就用永生永世抵偿。

是的,守义,我发誓……我的来世也属于源氏。鬼切不再是源氏重宝,他自由了,但我永远都会是源家的兵器。

我任由源姓之人使用,直至我族无人用我。守义,阿氛,为我而死的所有人,我向你们发誓。

“赖光?!别乱发誓!”晴明冷汗骤出,他惊喝道,“诅咒会因此纠缠你的转生!你——”但在他出声的瞬间,源赖光的呼吸与心跳永远地停止了。

同时,在那个瞬间,源赖光用染血的左手在地板上画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而那双漆红的瞳孔直至光华散尽,都凝视着那个小三角。

“赖光……”晴明顺着他死不瞑目的视线望向那个血水涂抹的小三角,过了很久、很久才说:“……你个混账,画技也太差了。”他哽咽数声,眼眶皆红,极为勉强地笑道:“能由三角形联想到三角饭团再联想到鬼切的,世上没几人吧。就算你画了只饭团,鬼切也没能见到你最后一眼……难道你又口是心非,其实希望那孩子就在此处,能为你送终?”

“朋友啊。”他将脸颊贴近故友逐渐冰冷的长发,很想哭泣,但泪水都堵在了鼻头,令他呼吸困难,“可恶,早知道就把鬼切带过来了,我真是信了你的邪,才答应帮你隐瞒一切……看见你这样不甘地死去,连我也觉得像是死了一回。”

晴明重重地咬紧牙关,将怀中故友的尸体平放于地。他从袖中取出一张蓝符,往身后的纸门一掷,蓝符在半空中燃烧生烟,而纸门无声滑开,走进一位背着巨大棺木的沉默男子——入殓师。

“劳烦了,请为我的老朋友整修仪容。他必须维持身为一家之主、斩鬼大将的体面形象……这些呕出的黑血和脱落的皮肤,绝不能被除你我之外的其他人看到。”晴明抬手,轻轻合上源赖光的双眼,随即起身走开,将尸体之旁的位置让给入殓师。

长发短须的沧桑男子只看了源赖光一眼,就开口道:“这具皮囊之下,已经完全腐朽……不,是融化了。他死前一定非常痛苦。剩下的这层表皮如果不赶快处理,也会在半日内崩解。”入殓师放下背上的棺木,取出为逝者化妆的工具,开始清理源赖光面上的血污,他的动作轻盈,充满了对亡者的敬意,但站在他身后的晴明还是抽噎了一下,泪水点点滴滴地滑落,“是啊,他被诅咒和伤病从骨髓开始腐蚀,早已是一把金玉其外的残破之刃了。每当他眺望华美无双、高洁不朽的‘鬼切’,他在骄傲之余,想必非常羡慕,也更厌恶自身的腐朽。但那毕竟是连他都会抱怨‘有点疼’的痛楚……如果可以,他一定想在更早的时候就跳进熔炉,在烈火焚身中痛快地死去,总好过受这种经年累月的折磨。”

“但他的生命并不属于他自己。他有家族,有背负的重担,有未尽的大业,有无数人将他视为信仰,他再腐败痛苦也只能选择忍耐,伪装成伟岸高洁的不朽之刃,否则无数人会因他的倒下而信仰崩毁,那是他不能承担之重。”

“好在人类能忍受的痛楚终有极限……事到如今,他终于能休息了。”

晴明用袖口擦了擦眼泪,看向在入殓师的精巧妆术下,褪去血污、重拾人形,仿佛睡着一般的老友,又一阵酸意袭上鼻头,他懊悔的声音灌满了哭腔,“我不是武士,不会锻刀之术,我无法像你重塑鬼切一样重塑你,对不起……我救不了你,只能看着你就此折断,我非常抱歉……”

“对不起,老朋友,我很抱歉。纵使我是‘大阴阳师’,你是‘天才’,我们也有太多做不到的事了。”

晴明没有去接入殓师递来的手帕,而是走近源赖光的尸身,从内侧衣襟取出一只荷包,打开,拈出一根光洁的银丝,“我早知有今日,便趁鬼切不注意,偷来一根他的头发。”晴明将那根银发慢慢缠上了源赖光的银色鬓发,低声对逝去的友人道:“就让它代替鬼切陪伴你吧。至少在黄土之下,你不是孤身一人,老朋友。”

晴明一松手,那根银发就完全混入了源赖光的长发,仿佛它本就该在那里,从无分离之说。

“除了不能消除鬼切的记忆,你的其他遗愿,我必为你实现。”晴明凝视着友人闭拢的双眼,发誓般轻声道:“守护平安京、守护人类的使命,就交给我。你想隐瞒的一切,也都交给我。我会让世人认定你是毫无痛苦地安详离世,你既无遗憾,也无后悔,来与去都像你的名字那般光明磊落。”

晴明起身,抖了抖袖口,让小纸人们蹦跳而出,“打扫房间,烧掉血衣,将所有血迹都擦干净,不要留下任何源赖光曾经受痛苦的证据。”小纸人们纷纷向他鞠躬,即刻依言而行,穿梭于房间之中,很快,就连源赖光用鲜血所画的那个三角小饭团也被擦洗一清,好似从未存在。

小纸人们挨个钻回晴明袖管之时,入殓师停下了手中的妆笔,低声道:“我也结束了,阴阳师大人。但我的冥妆也只能稍微延缓这位逝者崩解的速度,他的遗骸会比寻常尸骨风化得更快。如果有人蓄意开棺,能搜集到的只有左手指骨和少量胸骨的残片。”

晴明点了点头,“足够了,感谢你,入殓师阁下。”

入殓师短短地回复:“不言谢。”他收好工具,背起棺木,无声地离开了以故的源氏家主的房间。

晴明也选择在入殓师走后不久离开。但离开之前,他打开了房间所有的窗,让早春的阳光柔软地倾泻,让以光为名的男人沐浴于光,让他不至于在黑暗中被人发现尸骨已寒。

他反手关好拉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源赖光的庭院。

当他在回家的路上偶遇怀抱着龙胆花盆、坦言“要去探望赖光兄长”的博雅与神乐,当他的朋友们问他:“一个人去做什么了?”又问他:“为什么掉眼泪?眼睛进了砂子?”他只是微微一笑,在泪光中说:“我踏青归来。”

他抹了抹眼角,又笑道:“只是觉得阳光有些刺眼,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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