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就是不用担心沐浴中被人看去这种事情了。
柳隽卿捧着茶杯,低垂着浓密的睫毛。心情阴郁。
“看来纹丹并未遭到贼人非礼,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还在出神恍惚间,身边的纹丹却急急站起行礼。
“将军。”
周镇凌望着床上神思抽离的柳隽卿,只朝纹丹做了个点头的动作。
“下去吧,这里有我。”
“...是。”
纹丹虽然对这种压抑的气氛不太理解,但让小姐和将军多相处总是好的,于是看了眼柳隽卿便悄悄退了下去。
房内只剩他们两人,烛火渐盛,燃烧着发出‘啪’的响声,将柳隽卿吓得手一抖,杯中的热水也洒了在手背上。
有人比她反应更快。
“烫到了吗?”周镇凌拉过她的手温柔地摩挲着。她这般思绪游离,定是被昨日那事吓着了。
“啊!!”忽然被旁人触碰,柳隽卿神思不稳下意识地挣脱尖叫了一声,便拼命往床里侧挪去。
“卿儿别怕,是我。”
周镇凌放轻了语气,慢慢哄着...
虽然已经作好心理准备知道她会有阴影,但也不曾想到居然严重到,连被人碰一下反应都会这么激烈,心里不由钝痛,更是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
眼前的美人娇怯羸弱,楚楚可怜,哪里还有平日里的那副明媚嚣张的劲儿。
委屈真是一种奇妙的情绪,便好似水中月镜中花,不被触碰大家都相安无事,当事人也可以怀揣着脾性假装坚强,可一旦被人安慰被人心疼之后,这种情绪便会变得汹涌澎湃起来,没有了一丝可以忍耐的余地...
看清楚那张俊朗熟悉的脸,柳隽卿没忍住,一下便情绪溃散开来。
“都是你,你让我一个人来这里,还不早点过来救我。”她哭得梨花带雨,扑在周镇凌怀中不停抽噎地抱怨着,全然不顾额头和手上的淤青,只一味地用尽全力往他怀里钻。
周镇凌一边小心避开她的伤口一边将人抱紧,最后索性从床边的椅子坐到床上来“是我不好,以后都不会让你遇到这样的危险了,绝对不会,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待揪出了幕后主使一定替你出这口恶气。卿儿莫怕,夫君在这...”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人,只能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而柳隽卿在温暖的怀中才能寻回一些安全感,几经安抚之下,恐慌无措的情绪才慢慢缓和过来。
柳隽卿现在脑子有些混乱,没有余力去深究方才周镇凌所说的什么‘幕后主使’,也不想听他会如何帮自己报仇云云。她现在只想让他陪着自己,待在自己身边不要离开。
她真的很害怕,都现在还在发抖。想都不敢想,若不是周镇凌及时赶到,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他抓着我的胳膊,还揪着我的头发往床头撞,我想喊喊不出来,头和手都很痛...我差点死了...”怀中的人儿还在抽噎着向他告状,周镇凌心疼得要死,只能轻轻拍打着她柔软的后背,眼中一半怜惜一半怒火。觉得砸在贼人脸上那几拳还是不够重不足以泄愤。
“知道了,等我审完人之后就抽他的筋扒他的皮,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柳隽卿不依不饶,整个人都要缩进他的怀里,过了一会才道“你没有把事情告诉纹丹和其他人是吗?”
这事始终有损女子的名誉,宁都城里还有一些不喜欢自己的闺秀小姐,平日里没有的事都能说出花来,她不想被那样的流言打击。
周镇凌虽从不惧这些只言片语攻击,但也知道她爱面子,若是这事传了出去被居心叵测的人故意做文章,那些流言蜚语定会要了她的命,所以一开始就下令封锁消息。
“嗯,你安心养好伤罢,其他事情我自会处理。”
昏迷了一天一夜,柳隽卿现在肚子都是空的,又这样伤心地大哭了一场,周镇凌担心她身子吃不消,便想着让厨房那边将备好的燕窝粥送过来。
察觉到他好像想走,柳隽卿心中慌乱,哪里顾得上其他,连忙用尽全身力气将人抱得死死的,粘在他身上不肯放开。
“你又要去哪里,每次都是这样!”
“...好好好,我不走,就是去给你拿粥过来。”
“你让他们去拿就好了,不可以走,我害怕...”。
娇软美人,我见犹怜。周镇凌被眼前的美色蛊惑了心神,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就朝那张委屈微垂的殷桃小嘴吻了上去。
“嗯,不走。”
此后两日,周镇凌除去会见同族长辈一事,大部分的时候都陪在柳隽卿身边。同食同宿,无微不至,这才将受惊的小娇妻养得胆子大了些。虽然路上出了岔子受到惊吓,但柳隽卿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最终还是按规定的礼仪,坚持祭拜了周家的先烈祖辈才返回宁都。
第46章 书房
如今宁都城里的两大党羽之争日益激化,老皇帝因他们仍处在平衡阶段而没有插手处理,但目前形势亦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明的暗的都在暗中较量。
楚蘅那边的事情很多,需要负责在中立官员身边反复周旋交涉,而周镇凌这边主管着核心战力和压制对面举动,也是马虎不得,所以回到将军府之后,日子又回到之前,忙碌得一刻不得松懈。
但是和以往不同的是,柳隽卿变得主动且粘人了,因为她知道若是再随意放周镇凌去处理公务,那么给他多少时间都不够用,根本不能指望他忙完再来看自己。之前被骗了那么多次已经长记性了。
于是她便变着法子主动去接近他去照顾他,这样既不会打扰他干正事,也不会太委屈了自己。
这日卯时刚过天色尚暗,将军书房那边的烛光就亮了起来。
周镇凌只在椅子上小睡了两个时辰,实在没办法,自己离开宁都到齐玉山去不过才几日,桌上的公文立马摞得比笔架子还要高。这其中一部分他还让人给楚蘅送了去,奈何楚耀那边太会找事挡都挡不住,不排除他的战术是先拖垮自己身体吧。
“唔...”
屏风后面忽然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呓语,周镇凌点烛火的手顿了顿。他耐心地等着,见里头没了什么下文,才慢慢走动到书桌旁边准备忙活。
自从在齐玉山发生了那样的意外,柳隽卿每晚都睡得不大安稳,周镇凌前两日得了空还可以整晚陪着,但如今回到将军府却实在腾不出时间来。
她变得神思敏感,夜里不敢闭眼。刚回来的那天纹丹自告奋勇夜里在她床边守着,可到底是纤弱的女子,只是熬了一晚便病倒了,吓得柳隽卿再不敢让她陪着自己熬,赶紧将人打发下去休息。
周镇凌没有空,纹丹又不能熬,其他人难以信任。就这样,柳隽卿才决意搬到周镇凌的书房来...
他的书房原本就没有预留床铺的位置,就连现在柳隽卿躺着的狭小床铺也是临时搭建的,虽然舒适程度不比得松软大床,但柳隽卿觉得离他近些才能安心。
对此,周镇凌无奈又心疼,翻开了桌上的公文就开始批阅。
容止可观,望之俨然,他在那方楠木桌上坐得笔直端正,跳动的烛火将他棱角分明的俊颜照得明暗有致,刚毅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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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表哥他居然让那个坏女人进入他的书房?!”骆莹萱听到消息时,手中的花瓶蓦然落地,伴随一声清脆的响声碎成几片。
动静不小,她的贴身丫鬟内心翻了个白眼,这表小姐何时才能改掉这种大惊小怪的易怒性格,当下可不是砸花瓶泄愤的时候...
“小姐,不若还是先过去问问老太太的意思,上回不是已经答应您了。”
“他怎么可以让那个女人进书房?!不是说谁都不可以随便进去的吗?!”她还在声嘶力竭大声质问着,睁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将柳隽卿怎么样了。
有本事你找将军吼去在这对我发什么脾气,丫鬟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自然也不会说得多委婉“百炼钢成绕指柔啊,男人对女人好起来还有什么事不能的呢,小姐,听奴婢一句劝,赶紧让老太太给您安排一门好的亲事...”
贴身丫鬟还在苦口婆心劝着,主子便已经失了智一般往外边冲去。这可把她吓个半死,生怕自己小姐干了什么冲动鲁莽的事出来。结果很不幸,骆莹萱还真是急红了眼,竟然真的直直往周镇凌书房那边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