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地点,比较散,需要花时间去找。”
“就是说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头绪。”
“是的。”
塞纳正担心以诺是不是要责备他,却见后者已经上去拉起了妇人的手。
以诺:“如果不介意的话,能让我们看看吗?”
塞纳:“……?”
听闻以诺是神父时妇人还大感惊奇,但经过一路的交谈,俨然已经信服万分。
塞纳竟有点羡慕以诺具有欺骗性的面容,长得好看就是好……
进屋前塞纳忍不住道:“真好啊,以诺,我真羡慕你。”
塞纳一脸艳羡教以诺莫名其妙。
等进了屋塞纳立刻就察觉出不详的气息,他感觉有些冷,不过有以诺在身旁感觉好了很多。
上楼很容易就分辨出哪个是孩子的房间,门是柔粉色,木质的挂牌上写着“玛丽莲的城堡”。
以诺侧首:“感觉到什么了吗?”
“有点冷,但没有威胁。”
两人进了屋,躺在床上的女孩看起来很瘦弱,旁边挂着营养液的瓶子。
“玛丽莲,妈妈回来了。”
说着妇人上前吻了自己的孩子一下,泪水还是忍不住滑了出来。
塞纳环顾周围,看见女孩床头坠着几个木牌,因为进屋带来了风,它们飘悠悠转了两圈,上面刻着三个天使的形象。
以诺将十字架取出来缠绕在手上,嘴中念了几句,小心放在女孩额头。
凉意刚缠上以诺指尖就瞬息散开,塞纳察觉到不详的气息淡了,尽管早有预料还是讶异于以诺过分强大的力量。
以诺收回了手,转头向妇人道:“喂她些吃的吧,她肯定饿坏了。”
妇人能明显看出女儿脸色不再灰白,压着喜悦道谢迅速离开。
“看不出来神父你驱邪的能力也这么厉害。”
以诺却只是摇摇头:“不,不是我。”
指尖的凉意很真实,但离去得也快。
以诺:“她自行离开了,那不是害人性命的东西。”
这句话好像提醒了塞纳什么,他也上前将手放在女孩额前,轻轻合眸:“不过这并不是结束。”
“什么意思?”
“我感觉到她留下了什么,她还会回来的。”
感知上以诺承认自己不如塞纳,后者不会用这个乱开玩笑。
女孩发出细弱的嘤咛,塞纳收回了手看着以诺似乎在等他做决定,毕竟他们到这里是为了找关乎卡特神父的线索,要不要介入这个女孩的事决定权在以诺。
看着塞纳的目光以诺知道对方的想法:“既然接手了就不能半途而废,如果你有办法完全解决自然最好了。”
女孩的母亲已经推门进来了,看见起身的两人挽留:“吃个晚饭再走吧,神父。”
以诺客气拒绝:“我们明天会再来的,这期间你暂时不用担心了。”
妇人看看床上的女儿,轻轻点头送以诺两人离开。
路灯亮起,为归去的两人拉出长长的影子,游荡的恶灵缩回了暗处。
以诺:“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关于哪一个?”
“全部,你看起来似乎在思考什么。”
塞纳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我在女孩的床头看见了三个木牌,那上面雕刻着天使的形象,还写着他们的名字。”
以诺感觉这个听起来很熟悉:“这是用来防止恶魔侵袭的,但我一时想不到是哪一个。”
地狱中能叫上名字的恶魔不少,不知名讳的更多,依靠圣灵形象来震慑恶魔也是常有的事。
“莉莉丝,”塞纳轻声,“那个逃离亚当的第一任妻子,最后归顺了恶魔,那几个木牌上雕刻的就是当初追回莉莉丝的天使。”
这是记载在伪典之中的故事,神以莉莉丝子女之死威胁其回归,在红海上莉莉丝拒绝回到伊甸甘愿堕落为恶,并且接受了神的威胁忍受子女死去之苦,而她也将用病痛去折磨初生的孩子,不过她承诺凡看见那三个天使名字之处,她将不会再行伤害之实。
经过后世的艺术化,关于莉莉丝许多原本的细节都不再清晰,她成为了一个特殊的文化符号,游离在正统之外。
“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塞纳看了一眼以诺:“我不能确定,但我觉得……先说好,这只是猜测。”
说着塞纳顿了一下才继续:“我想对于作为母亲的莉莉丝失去孩子应该也是一件痛苦的事,她是否会庇佑有相同经历的女人?”
“她是恶魔,恶魔不会庇佑任何人。”
以诺的语气不给人任何反驳的余地,塞纳欲言又止,最终叹息一声:“你说的或许没错,毕竟恶魔最擅长利用花言巧语诱人堕落,所谓契约多不过是掩盖真实贪欲的遮羞布。”
“塞纳,你……”
以诺犹豫了一下,看塞纳好奇的目光续完话:“挺感性的。”
塞纳轻笑了一声,无奈摇摇头:“每个人都会有感性的一面,这是本性。”
或许是他平素不修边幅的样子看起来太具有迷惑性,让人以为他不过是个粗枝大叶的家伙,实际上拜他这天赋所赐,塞纳比起寻常人共情的能力强太多了。
“我很羡慕。”
塞纳噎了一下:“羡慕什么?”
“这样就能感同身受了。”
塞纳嘟囔道:“说的好像你不能一样。”
以诺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低声说:“曾有人说过我不适合当一个神父。”
“怎么会,你明明做得很好。”
你根本就是神父的代名词好吗,塞纳腹诽。
“好不代表适合。”
塞纳皱眉,心底竟有些不高兴:“是谁说的?”
以诺沉默了很久,停步看身旁的黑暗:“卡特神父。”
准备鼓励以诺的话全部吞了回去,塞纳支吾了两声消音,他知道卡特神父对于以诺所代表的含义,安慰在这个名字面前毫无意义。
以诺苦笑一声:“卡特神父说我太过理性,理性得近乎无情,在我改变之前,我不适合神父这个职务。”
“但是事实证明你做得很好。”
“事实证明……卡特神父说的没错,无论我如何宽慰祝福,我都不过是把自己放在最客观的角度,我从没有真正感受到对方的苦痛。”
塞纳不知道回答什么,愣愣看着以诺,反而是以诺先解围:“但他也说过我会变的,也许不是现在,但我总会成为我最想要的自己。”
说着以诺露出浅笑,似是回忆起了什么。
塞纳也被感染了,心中安定下来:“说起来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提起卡特神父。”
“神父也会有倾诉的需求。”
以诺说这话时眼睛笑意到了眼底,塞纳忽觉这一刻他离以诺似乎近了很多,陌生感和神秘感被这笑冲淡了几分。
他们都严守着自己的秘密,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但他们也不可控地学着信任对方,尤其在夜晚这种人心底防线最薄弱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说出些平素不愿吐露的事。
塞纳无意识喃喃道:“因为这是本能。”
欺骗是学会的,信任才是本能。
以诺赞同地点头:“倾诉确实是人的本能。”
两人看似无关紧要的对话被风带去了很远,黑暗中有人默默望着这一切,黑色的小兽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趴在这人的肩头。
“塞纳警探真是找了个好搭档对不对?”
闻声小兽快活地蹭了蹭自己主人的指腹,像是在赞同。
回去睡下没多久塞纳就被吵醒了,他听见了远处了乐声,这不让人讨厌,但总觉得不安。
“你也听见了。”
寂静中即使是毫无起伏的话也能让人吓一大跳,塞纳悚了一下才稳住声音:“你下次半夜开口说话前请咳一声做提示。”
“……咳。”
“不是每次……算了,当我没说。”
乐声还在徘徊,塞纳转移注意,一时听得有点入迷。
“你听出什么了吗?”
“不太能确定,需要特定环境下我才能知道,毕竟它真正想引起注意的不是我们。”
乐声渐渐停了,以诺看了一眼表,发现时间和昨天差不多。
塞纳做了总结:“曲调很欢快,没有危险。”
说完塞纳躺回去,正准备闭眼以诺又开口了。
“你明天准备用什么办法来帮玛丽莲。”
塞纳疑惑地嗯了一声,才慢吞吞道:“玛丽莲其实是被梦魇住了,想要让她回来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从梦里把她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