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音没想到路之言会带着她出研究院。
吉普军用车飞驰在街道上,不少救护车接二连三地驶过,常越开着车,视线瞟了眼车内后视镜:“局长,怎么回事,这救护车有点多啊?”
宪兵局的通讯号码拨通后,常越对着那头的秘书:“阿和,你查看下,今天各个医院有没有什么异常?”
“常哥,终于找到你了,局长在吗?”通讯器内传来阿和尖锐的少年高音,坐在后座的路之言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双唇紧抿着,“外围区的东西两环区内发生了重大的疫情,西北两环区暂时还不清楚状况,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还未涉及到中部的整个番区以及我们所在的中心区,这是刚刚医疗院整理过来的信息。报告完毕。常哥,你们是不是要回来了?”
“没有。”常越回头看了眼路之言,“局长,怎么办?”
“先去区长住所,再回局里,四点前回到研究院。”路之言说完,单手撑着额面,两指指腹揉了揉太阳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是。”常越对着通讯器讲道,“局长的话,你听到了吗?”
“收到,明白。”
苏怀音坐在副驾驶,听到这些事情,有些局促不安,说实话,爷爷也不是没跟她说过以前的事情,只是那时候她还小,爷爷跟哥哥都护着她,根本没有让她接触到各种龌|龊事。而关于她爸妈的事情,大概也只有她一个人一无所知,她为了能够让他们安心,什么都不闻不问,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研究院的命案,外区的疫情,更让她陷入无尽恐慌的是爷爷跟哥哥的失踪。
自从通讯结束后,车内一片寂静,侧头看到常越眉头紧蹙,凝眸平视着前方,双唇紧抿着,更别提坐在后座的路之言,两旁的景观不停地往后,原本一望无际的蓝天,却突然阴云密布。
“要下雨了吗?”
苏怀音惊讶于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没有人回应她,她小幅度地挪了挪屁|股,换了个姿势,抬头的瞬间,正巧对上常越的视线,“我们还需要多久才能到?”
这真是个白痴的问题,苏怀音真想打自己巴掌,转过头,垂眼,看着自己的膝盖。
这样安静的气氛持续了二十分钟,直到车子停下,苏怀音原本坐直的身体,瞅了眼外头,低头,颤着手解安全带,可是怎么都解不开,“咔哒……”因为常越的帮助,安全带顺利脱离,她打开车门,几乎是跳着下车的,大铁门紧锁着,她回头看了眼下车的两人,伸手去开锁。
铁门打开的声音,听不到人声,更别提管家德叔从一楼大厅出来的身影,不安分情绪席卷而来,让她迈不动步伐。
第3章 第七区的险象
闪电撕开了阴翳的空际,雷鸣不断,苏宅被不详笼罩着,外加德叔一直未曾出现,这让苏怀音僵在原地,无法步行。任由着原本落在后头的常越从她身旁走过。
常越的指尖刚碰到门把,门却自动开了。
苏怀音的目光从常越身上转至缓缓打开的门,不可思议地对上常越转头的神色,身后是徐徐走来的路之言,侧头看到路之言现在她身旁,苏怀音正想开口,却见路之言对常越颔首。
"害怕。"
苏怀音抬眼看到路之言双手插着口袋,没有军绿色宪兵帽加持的路之言,浑身有种痞劲,却还是难掩职业本身的威严,而天空欲渐灰暗,苏怀音莫名地跟着路之言走向门内,就在进门处,听到常越大声而急切的喊道。
"局长,苏小姐大概不方便进来!"
苏怀音一听,一瞬间像是印证了自己的想法,赶紧从路之言身侧挤过,迈进大门,站在玄关处,一目了然的大厅景象,让她站在原地失声,止不住地颤抖,大厅沙发背上,横着一具满是血迹的尸体,沙发,乃至地上也有大量的血迹,苏怀音想这人的出血量大得惊人,而常越所站得位置正巧挡不住了尸体的头部,之前紧咬着的嘴唇因为力道而吃痛,喑哑的声音,哆嗦地问道:"那是,谁?"最后带着一股压抑着的哭腔,她很害怕。
"苏小姐,你先一定要冷静下来,他并不是区长,也不是苏部长的……"
哪知被苏怀音伸手推了一小步,常越摇晃了两下,稳住身体,而神色担忧地看向局长路之言,哪知道局长根本没有关注到她们两人的情况,反而自己一个人不停地在观察苏宅。
"德……叔……"苏怀音是颤着声音说出这两个字,如果没有研究院的现场,她现在肯定两眼一翻,直接要昏死过去了,可是,苏宅不是研究院,她惊恐地吼叫着,"德叔。他,他,半个,脸呢!不,不可能的,爷爷呢……哥……"苏怀音几近崩溃,从大厅疯狂跑至二楼,卧室,没人;书房,没人;阳台,也没人……找遍了整栋楼,没人。
她站在二楼的楼道口,神情呆滞,直到路之言站在她眼前,她才反应过来,伸手想拉住路之言,却停在空中,耳边传来常越刻意的温柔声线:"楼下的血迹应该是你口中的德叔的,二楼有发现什么区长跟苏部长的消息吗?"
“他们没有在二楼。”
苏怀音看着常越越来越僵硬的脸色,眼泪不争气的又掉下来,赶忙擦了一把。
“常越,过来。”
路之言清冷的语调从爷爷的书房传来,常越伸手摸了把苏怀音的头,跑进书房。
她刚上楼,只是没找到爷爷跟哥哥的身影,根本没有注意到各个房间的情况。
杂乱的书房,碎玻璃洒了一地,书柜的书零零散散地掉在地上,路之言随手稍稍提了提裤子,蹲下,从一堆碎玻璃中捡了一片,玻璃的边缘带着一丝血迹,他站起身,继而将碎玻璃递给常越,“检测一下是谁的血迹。”
苏怀音看着常越接过密封袋后离开,而路之言心无旁骛得勘察现场,让苏怀音不由得上前,跟在路之言身侧,跟着他的脚步,看他观察过的。
“你觉得那是谁的血迹?爷爷跟哥哥会不会?我……”苏怀音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怎么一下子又要哭了,虽然心里想着不能哭,可是情绪怎么都控制不住,原本背对着的路之言突然转身,那一刻,苏怀音看到了路之言一闪而过的嫌弃,只是,她哪里还会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她心里难过得不行,恨不得所有人都理解她,扑闪了几下眼睛,“路局长,我……”
“嗯。”从鼻孔出来的声音,他已经背过身,开始工作。除了那个碎片,以及那个书房,其他房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发现。
常越上楼梯的当口,苏怀音耸拉着脑袋跟在路之言身后,示意他在楼下等他。
“局长。”常越将密封袋递给路之言,神色严肃,视线从苏怀音身上划过,“我查了上面的血迹,并不是区长,也不是苏部长的。我这边需要到血液数据库核实。现在我们是回……”
“还有二十分钟。回研究院。”拎着密封袋的路之言率先走出苏宅,却迟迟不见苏怀音跟上,回头,蹙紧了眉头,“不脱离组织的规章制度,应该很早就学过了。”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后面的话语,并没有那么强硬。
苏怀音走出苏宅大门时,垂着眼睑,情绪是怎么也遏制不住,直到回到车里,看着常越跟路之言冷漠的神色,满心悲怆,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她又该怎么办?
“路局长,区长跟苏部长,你们真的会调查清楚吗?我可不可以提一个请求。”
“不可以。”路之言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继而闭目坐着,原本拎在手里的密封袋,此时被他搁置在一旁,他有强烈的预感,这些事情并非偶然,可现掌握的信息,根本无法推断出可能。
自从被路之言拒绝后,苏怀音在车内抿唇,端坐着,搁在腿上的双手慢慢地握紧了拳头,深吸了口气:“局长,能不能请你听完我的话。”她根本不给路之言回话的时间,身怕又被路之言呛回,只是后来她才知道,按照路之言的个性,根本不会再搭理她,而那个时候苏怀音还以为自己成功了,“我知道我比不过你们宪兵,可是我会学习,无论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承受得了的。”
常越听到苏怀音的话时,略带着惊讶的神色看了眼苏怀音一眼,继而一副敬佩的目光看了眼苏怀音,脚下却不停顿,加大了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