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过!”
导演很满意,“这段播出后肯定又会俘获不少师奶少女啊,宁老师,等着涨粉吧!”
宁涵凑过去看监视器里的回放,画面效果确实不错,他谦虚道:“是导演功力深厚,把我拍好看了。”
“小帅哥真会说话。”导演哈哈大笑。
结束了跟导演的一波商业互吹之后,宁涵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乔舒然。
毕竟有些浅浅淡淡的交情,他想礼貌地打声招呼,便朝乔舒然走了过去,“嗨。”
乔舒然背在身后的十只手指拧得紧紧的,“嗨……”
宁涵一边仰着头喝水,一边问,“今天好像没梁哥的戏,你怎么也来了?” 随着矿泉水咕噜咕噜地灌进喉咙,他的喉结上下滑动,扬起的下颚露出一道流畅的弧度。
乔舒然深吸一口气。要死啊要死啊。不能看不能看,不能摸不能摸。
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自己的视线从人家的喉结和下颚线挪开,再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背一把。
“呃,”该怎么回答呢?总不能说我是专门来看你的吧。乔舒然笑得僵硬:“听说有雪看,我南方人,亚热带长大的,就、就来了哈哈哈……”
“......”宁涵也跟着尴尬笑笑:“......南方人,亚热带,理解理解。”
为了缓和这种尬的要死的气氛,乔舒然积极转移话题,另起话头:“宁涵哥你刚才的打戏特别帅,特别是跳起来那一下,啧啧啧。”
面对突如其来的夸赞,宁涵不好意思地碰碰鼻尖,“是吗?还好吧。”
“我从不说假话,”乔舒然一张小嘴自带蜜糖,乐滋滋地开玩笑道:“这边的女工作人员晕过去一大拨,真的,刚刚救护车才拉走了俩。”
宁涵被他逗开了,那双标志性的大眼睛笑得半眯,“其实我有些动作都做不到位,还老NG……”
“你哪有老NG了?”乔舒然爽朗道:“不才两次?很正常,不妨碍你演得好,演得帅。”
宁涵自谦一句,乔舒然就以十句好话还回去,“我刚才就站在这边,全程看着你的表演。你演得很好,特别特别好,演得真的很好。你把凌霄凌大侠演活了,活灵活现的那种活,”乔舒然真情实感地看着他。
宁涵觉得这番话有点耳熟,内容有点熟悉,语气有点熟悉,连乔舒然说这番话时候的表情也很熟悉。
对方煞有其事地凑上前来,低声说:“宁涵哥,你动作戏真的帅爆,帅得天上有地下无,帅得不要不要的,帅得连隔壁片场的管饭阿姨都要过来凑两眼。”
宁涵:“………”这确定是黑粉?
于是,这位帅得连隔壁片场的管饭阿姨都要过来凑两眼的小哥,很不争气地像个大姑娘似的脸红了。
作者有话说:
乔舒然:这阵子鼻血哗哗喷张。
第13章
白衣刀客宁涵简直帅破苍穹,可惜剧组的照片不能泄露出去,不然乔舒然真想把这一幕拍下来,放上网去供万人观赏。届时柠檬们一定千万彩虹屁齐放,热烈歌颂这耀耀绝色。
他略感遗憾,准备离开片场。走了两步,他看到剧景内摆了一盆罗汉松,机智的乔同学灵光一现:明放不可以,但暗喻可以啊。
罗汉松上面落的雪沫还未完全消融,青枝白雪,绿意盛着冰色,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蕴。
怪好看的,乔舒然随手便拍了下来当素材。
赶在晚上十二点前,他更新了今日份的彩虹屁——
【宁涵的小彩虹】:
“雪絮纷纷,那个红唇玉肤眉目如画的侠客,从古书卷的水墨中跃然而出。
他丰神俊朗,指尖触及一抹白色,眼波流动着浩瀚星辰,身姿舞若惊鸿,百炼钢成绕指柔,于廊里庭前舞出一段思思雪落。”
配图是那盆沾了雪的罗汉松,刚劲苍翠,这份硬气又因枝上的片片落雪平添几分柔意,让人觉得,用指尖轻轻触碰也是可以的。
同一时间,宁涵微博小号的“特别关注”来提示了。
他今天舞了一天的刀,身心皆疲,本想靠着闻闻彩虹屁缓解一下劳累,当个睡前慰藉,但“宁涵的小彩虹”却迟迟没有更新。
今日份的鸡汤没有熬出锅,蒸煮有点小失落。
没想到良心的彩虹博主还是坚持了日更。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博主大大的彩虹屁吹得宁涵心花怒放,心灵得到洗涤。
毕竟俗世凡人,谁不喜欢听夸自己的话呢?何况是这么美妙脱俗的话,这些句子让宁涵觉得,自己再累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那份羞于启齿的虚荣心被人以最温柔的方式满足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啊。
点开配图,宁涵微微愣住,这图里的盆栽……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再仔细一想,脑袋轰的一声如遭雷击:这不是剧组的盆栽?!今天在片场还看见来着!就摆在他脚边啊!
还有盆栽枝叶上附着的那些白雪,这个季节哪有地方下雪啊,分明就是剧组的造雪机喷出来的白色泡沫啊!
读读配文,琢磨琢磨,这段文字跟他今天的戏完全对上了啊!
所以说,这位博主是他们剧组的人?!是那些工作人员中的其中一个?!
宁涵的心猛然一颤,被飓风卷起涛天巨浪,掀起一场铺天盖地的海啸,凌乱又翻滚,久久不能平静。
是啊,他怎么可能平静得下来......
这个博主粉了他五年,他出道多久,这个博主就粉了他多久,始终如一。
回忆起旧日过往,宁涵在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就是靠着这个微博汲取安慰的。
宁涵出身富贵,直到十三岁前,都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少爷。可在十三岁那年,一切都变了。家里的皮革厂倒闭了,还欠下一大笔钱。
至此,土豪生活戛然而止,彻底奏起二泉映月式悲歌。
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带着小三夹款私逃,扔下可怜的母子俩日日被人追债。于是宁涵高中毕业后便出了社会,靠打工来还债养家,除了卖肾卖身,他什么都做过,最高记录同时做五份工。
白天在餐馆端盘子,午休时帮小学生打游戏刷级。晚上去天桥上摆摊,深夜时分摇身一变,变成某约炮软件的托,挂着几十个女性帐号陪猥琐的老男人们聊天。
周末他会去影视基地里当群演,剧组还能包盒饭。幸运的时候能演一天尸体,躺地上睡几个小时就能轻松拿到时薪。
人生嘛,再苦再难都不能被轻易浇灭不是?
日夜勤勉地工作,宁涵终于攒下一些积蓄,给母亲开了家小店。卖黄焖鸡。
宁涵母亲做的黄焖鸡,肉软汁稠,配上白饭那是一绝。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宁涵打工,母亲看店,二人的生活终于有了些起色。
其实他也不是没梦想的人。
宁涵有个演员梦,所以才会到影视基地里当龙套。不是因为包盒饭,也不是因为时薪八十,而是因为他想体验一下在镜头前拍戏是什么样的感觉。
老天爷还是没把他逼到绝路的。
命运带走了他丰厚的物质条件,却带不走那张天生的俊脸,目如朗星白净俊秀,宁涵这张脸放在哪里都很有辨识度。
22岁那年,宁涵在某剧组跑龙套的时候被一个星探发掘。
星探一看他的颜,就笃定这个能进娱乐圈的苗子,随手扔给了他几页剧本,“照着上面演一段。”
宁涵没学过专业的表演,靠着对剧本的理解,演得倒是还像模像样。加上他长相上镜,声音又好听,星探一拍板,对他说:“是块当演员的料。”
那是宁涵第一次觉得:山重水复疑无路。
演员啊,演员不是能赚很多钱吗?赚了钱他就能还债,就能和母亲过上更好的生活。最关键的是,成为演员,就能在镜头下尽情地表演。
事实上,他还是太天真。
娱乐圈水深,这条路远比想象的要难走。宁涵半路出家,没后台没靠山,又不肯出卖色相给金主,只能靠自己摸爬滚打。
最惨的时候,连个肯带他的经纪人都没有。
卖身契是签了,但公司给他的资源都是剩下来的边碎料,宁涵只能捡捡漏,他主动给剧组投的简历,大多数都被退了回来。
出道头两年,没戏接是常事,他偶尔给些养殖场、连锁发廊剪剪彩,有时被派去给婚礼当司仪,大半的时间都赋闲在家,跟邻居家那个毕业三年还找不到工作、整天赖在家里打游戏的无业游民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