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你等我一会,我去告诉我长姐。”
说完,叶冬弦便几步冲出院子,唐瑾瑶坐在屋子里还能听见她的喊声。
可见她真是高兴极了。
唐瑾瑶端起茶杯啜饮一口,茶的香气在口中弥漫,唐瑾瑶此时竟是想起了关向雁。
那个放弃荣华富贵执意镇守边关的女子,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
院子中的欢呼声越扩越大,其中有男有女,多是叶府的下人。
不多时,叶冬弦的父亲竟然也出现在了院子中,他远远站在门外,看到唐瑾瑶后便行礼谢恩。
怎么说叶父都是长辈,唐瑾瑶又怎么受得起他的礼?
“您快请起。”唐瑾瑶立刻从座椅上站起来。
叶冬弦将自己父亲搀起来,但他却没有上前一步,而是始终隔着一道门说话。
这便是齐国的男女有别,不过需要避嫌的是已婚的男子罢了。
叶父道:“幸有殿下告知此事,陛下洪恩叶家始终记得。”
武将之中总有功高震主这一说法,历史上不少手握重权的武将的下场莫不凄惨。
权力过大便会招致上位者怀疑,但叶荣却是个例外,女帝对她的信任一直让叶府感恩戴德。
此番叶荣又立一大功,叶父知道圣上必然会有所嘉奖,他身居后宅没有资格面见圣上谢恩,那便将这份谢意传递给唐瑾瑶,左右都是一个性质。
叶父拽着叶冬弦说道:“冬弦,你速带殿下去城中酒楼,为父不便外出,便全由你了。”
叶冬弦笑笑:“是!”
而后叶冬弦便牵着唐瑾瑶走出了叶府,唐瑾瑶无奈笑笑:“令尊太客气。”
叶冬弦故作风流的打开扇子:“现在湖水化开了,若此时泛舟湖上定别有一番风趣,阿瑶可愿跟我泛舟?”
唐瑾瑶一把握住她的扇子:“便听你安排。”
走着走着唐瑾瑶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条路并不是通向城中的路,反而像是去皇宫的。
“回宫干什么?”
叶冬弦揽过唐瑾瑶:“你这姐姐有点过分,有好吃的怎么能不想着自己弟弟呢?自然是把他也带着。”
倒也是叶冬弦考虑周到,唐砚清平日一直被拘束在宫中,每次出去也都是跟着唐瑾瑶。
结果唐瑾瑶这一趟出去了一年半,唐砚清在宫里指不定被憋成了什么样子。
唐瑾瑶和叶冬弦二人进宫先去和凤君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带着唐砚清出了宫门。
叶冬弦出府之前便谴了人来租画舫,等几人到湖边时也没有耽搁,很快就上了画舫。
画舫中酒菜早已备好,见几人上船后船夫便要将缆绳解下,叶冬弦掀开帘子连忙制止。
“等会啊等会,我们还有个人没到呢!”
唐砚清疑惑:“还有谁?”
叶冬弦忽然不怀好意看了唐瑾瑶一眼,唐瑾瑶登时心里咯噔一下。
不多时,船上便又上来一人,叶冬弦站在甲板上和那人笑着。
“周公子,你总算来了。”
周公子?
周公子还能有别人吗?
唐瑾瑶拄着桌子的手一滑,杀了叶冬弦的心思都有。
她嘱咐唐砚清:“你留在这,我出去看看。”
不成想还没站起身,那两人便撩帘而入,叶冬弦笑着道:“人齐了人齐了。”
说完,她便让开身子,一白衣男子出现在船舱之内。
唐砚清当时便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人身上。
他双眉如剑,浅瞳中含着怔愣,打着帘子的手也一僵。
唐砚清亦愣住。
叶冬弦浑然不觉:“你说我们吃吃喝喝,把周公子一人扔在府中怎么成啊?喜事就要大家分享,都别客气今天我请······”
“啪啦”一声,唐砚清的杯盏洒了一地。
叶冬弦最后一个字也被吓没了声。
气氛顿时古怪起来,唐瑾瑶恨不得从船上跳下去。
完了完了,唐砚清从前是知道怀信底细的啊,现在这这······
唐砚清抓着桌角的手不断用力,脸上的表情复杂地无法用言语形容,眸中震惊的情绪不断扩大,一时半会只憋出了一个“你”字来。
怀信胳膊有些酸,松开了帘子,半晌道:“此情此情······似曾相识。”
可不就似曾相识吗!
唐砚清咬牙,当初因为指婚一事闹了个大乌龙,最后怀信寻他主动摊牌,那时他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国师竟是个女子。
后来怀信远赴北疆,然后便传出了怀信的死讯。
天知道他有多自责。
他一度认为怀信的死和自己脱不了关系,即使阿姐来信反复解释,他自己心中也知道这是意外,但唐砚清仍然耿耿于怀。
结果······好好一个大活人现在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还姓什么周?
唐砚清艰难蹦出几个字:“你现在叫周什么?”
怀信抿了下唇:“舟归。”
“都是哪两个字?”
“舟车的舟,当归的归。”
怀信一一回答,一边沉寂已久的叶冬弦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但她又不知道发生了一些什么。
最终她只能打哈哈道:“原来你是这个舟啊,我还以为你米粥的粥呢,呵呵呵呵······”
唐瑾瑶瞪她一眼。
第93章 连理枝
尴尬的气氛继续蔓延着,这么下去并不是办法。
唐瑾瑶决定站起来承担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于是对唐砚清说道:“砚清啊,阿姐可以解释的······”
叶冬弦不是傻子,刚才那么说也只是为了缓解一下尴尬,怀信和唐砚清之间一定有故事,但现在不是她发散好奇心的时候。
唐砚清目光在唐瑾瑶和怀信之间流连,然后冷哼道:“唐瑾瑶。”
唐瑾瑶硬着头皮答道:“我在······”
唐砚清瞪着她:“如果你不是我阿姐,现在就已经在湖里了。”
唐瑾瑶赔笑,直接走到唐砚清旁边,路过叶冬弦时还瞪了叶冬弦一眼,小声说道:“待会找你算账!”
唐砚清抱着手臂看着唐瑾瑶:“呵,解释什么,说吧。”
唐瑾瑶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唐砚清道:“这一切都是个意外,绝对是不得已之举,阿姐没有欺瞒你或者任何人的心思。”
唐砚清瞥了唐瑾瑶一眼:“说了和没说一样。”
然后他便坐下,一船舱的人都站在原地。
船摇摇晃晃行驶,此时春日方临,湖中并没有什么可以欣赏的景致。
但能来租画舫的都是家中有些家底的人,这些人自然见惯了好景色,出来泛舟不过是图个乐趣而已。
可是对现在画舫上的四个人来说,还真是没有一点乐趣。
唐砚清抬眼看着三个人:“都坐啊,站着干什么?”
于是几人依次落座,唐砚清直接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叶冬弦也不是外人,你俩给我说明白,要不然我就把唐瑾瑶推湖里去。”
唐瑾瑶咬牙,没大没小,我忍。
叶冬弦有些尴尬:“要不我出去吧。”
唐瑾瑶摆摆手示意她坐下,叶冬弦刚离开座位的屁股又落了回去。
怀信道:“五殿下,此事极为复杂,我只能告之部分。”
唐砚清盯着他看,眼神带着一些怨怼。
怀信道:“叶冬弦,我是怀信。”
叶冬弦一口茶喷了出来。
“你说啥?”
怀信继续道:“在图郡时,军中混进了细作知晓了我的底细,我和殿下便趁细作懈怠之时,设计抓住了她,并且造成‘怀信身死’的假象,于是我便成了舟归。”
言简意赅,详略得当,唐瑾瑶忍不住拍手。
叶冬弦犹自沉浸在震惊之中。
唐砚清恍然:“你现在住在我阿姐府上?”
怀信道:“是。”
这回答也太干脆了些,难免引人遐想。
唐砚清消化半晌,期间众人无话。
许久之后唐砚清放下筷子,对唐瑾瑶说道:“看在怀信态度诚恳的份上,我就信了你们说的了。”
他神色复杂,似乎还有些难以介怀,但对于阿姐的信任却让他不得不放下心中的怨怼。
阿姐在外一载有余,每天过的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光是听怀信言简意赅的描述他就能想象到当时情况有多危急。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唐砚清可不信当时的情境会像怀信的语气一样平静。
自己两次栽在怀信这个人身上,算来还真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