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主她表面光鲜(5)

青衣小尼姑点点头,沉默了半晌才道:“但愿他不要去殉情啊,罪过罪过哦!”

苏明依刚回到清河公主府,便见到她娘在院子里观看乐舞,见她回来了,向她招手道:“小雯,过几日便是醉湖之宴,你看看这些歌舞如何?”

她知道母亲心高气傲,无论何事都要压人一头,于是仔细观赏了片刻:“母亲您亲自排的歌舞,在醉湖之宴上一定能独占鳌头。”

“你这丫头,整日里哄我。”清河长公主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面上已经挂上了得意的笑容,“不过今年皇兄连宫中的坐部伎都借给我了,论技艺风采,谁能极得上她们啊。”

苏明依连连点头。

清河长公主这才问道:“你去积善庵上香了?法灵师太近日可好?”

她不太想谈论这个话题,淡淡道:“师太近日不在庵中,我上过香便回来了。”

清河长公主见她面色不太好,心疼道:“累着了吗?你先回去休息吧。”

苏明依如蒙大赦,立刻行礼告退。回到悬珠阁,她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一个人躺在美人榻上,回忆起了那段尘封的往事。

那时她也学过抹杀一个人的法子。

买凶、构陷、下毒、用蛊甚至让他绝望自杀,每一种都能做到不留痕迹。

她把玩着“凤凌霄汉”,轻轻眯着眼,似乎下了某中决心。与其驱逐他,不如抹杀他,就此斩草除根,从此之后再无后顾之忧。

过了片刻,她摇了摇头。论及杀人,他也是个中高手,她在他手中真的能讨巧吗?说不定非但没有得手,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就得不偿失了。况且……不杀人是她曾经坚持的底线,在那样的境地她都能恪守着,现在仅仅因为他知晓她的过去和秘密,就要下毒手吗?

就算不考虑这些,他还是丞相公子,如果真的死于非命,沈自修会一定会追查到底。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沈素,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当你陷入黑暗时,他是唯一的光。而当你重归光明,他却成了唯一的黑暗与污点。

红日西沉,百鸟归巢,苏明依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可以活着,只要他再也无法归来,再也无法构成她的威胁。

第5章 005

清河长公主的车驾行至醉湖时,湖畔已经停了数百辆马车,醉湖之宴作为京城命妇贵女中最盛大的宴会,连连都是由皇帝唯一的胞妹清河长公主做东道主。

各家的夫人、小姐纷纷在侍婢的搀扶下登舟,朝湖心小洲行去。

清河长公主一下马车,便看到湖畔有一位年轻男子疏疏而立,看着湖面发呆。

时候尚早,长公主一向是个爱八卦的性子,于是缓缓踱步到湖畔,柔声询问道:“公子独自候在此处,莫非这来赴宴的贵女中有公子思慕的佳人。”

那年轻公子闻言转身,在看清她的面容后,俯身参拜,清朗道:“微臣沈素拜见清河长公主,愿长公主芳龄永续。微臣并无思慕之人。”

清河长公主诧异地瞥了他一眼:“你便是沈素,你认得本宫?”

他垂首道:“建昭九年琼林宴,微臣有幸见过公主一面。”

清河长公主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几眼,眼中的笑意愈来愈浓:“本宫听闻沈公子抱病,不知公子身体如何?”

他回答道:“劳公主记挂,微臣已经好多了。”

“好多了啊,”清河长公主沉吟片刻,含笑道,“公子不如随本宫一同入宴。”

沈素突然想起父亲与他提及的那桩婚约,立刻从长公主面上瞧出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来,他不敢耽搁,立刻推拒道:“醉湖之宴乃是贵女们的宴会,微臣乃是男子,如何能入宴?微臣谢长公主美意……”

长公主见他剑眉英目,温文有礼,对他极有好感,于是开口道:“本宫听闻沈公子如今年庚二十有五,尚未婚配,想今日贵女云集,正可趁此良机为你挑选一位可心的妻子,沈公子不要拂了本宫的心意啊。”

沈素苦笑,这长公主的确难缠,她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分明是不容他推拒。他单独乘了一艘小舟,跟在长公主的船后面朝湖心洲驶去。

清河长公主悄悄吩咐侍婢道:“一直听说他有病,也不知是个什么病,他风采过人,本宫瞧着很是欢喜,若能治好,本宫定会为他寻来天下良药,撮合他与我们小雯,若是不能,本宫也要收他为义子……”

沈素盯着碧汪汪的池水,把玩着一把象牙山水的折扇,寻思着如何从当前骑虎难下的境地中脱身。

清河长公主何许人也?她是太后之女,皇帝胞妹,又被苏驸马捧在手心,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既然强拉着他参加送春之宴,必然是动了要将爱女下嫁的心思。原本要解决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长公主中意他,他只需要表现地粗鄙一些、失礼一些,让长公主失望,这件事便迎刃而解了。

然而他从回家的第一天起,他便立誓,绝不能让人觉得他不体面,他必须要用一个体面的法子解决这个事。

“翁主,今日可是醉湖之宴,长公主无比重视,您若不去,公主必然不开心。”

小婢跟在马后一声一声的劝说着,苏明依无奈,只好扭头道:“谁说我不去的,我当然要去!”

语罢,她连帷帽也不戴,便扬鞭催马,将一众仆婢甩在身后。

醉湖之宴,高门大户竞豪奢,可大部分时候都是她母亲拔得头筹。非但没什么意思,说不定还要见到谢筠那个讨厌鬼。但是她从来都不愿意让母亲失望。

她在醉湖之畔登舟,仅剩的两名公主府婢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们一直在这儿等您,您肯来,长公主殿下一定非常开心。”

醉湖水清波缓,她在小船上荡悠悠的,觉得非常惬意,见小舟马上就要靠岸,她伸了一个懒腰,便听侍女道:“方才长公主携沈公子赴宴,我见沈公子似乎不是很情愿呢……”

“沈公子?”她急匆匆地问,“哪位沈公子?”

“沈素沈公子啊。”

她心胆俱震,立刻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哎呀,我要献给母亲的礼物落在家中了,快把船划回去……”

两名侍女连连点头,小舟刚要调转方向,便听岸上有人唤道:“瑾阳翁主为何要回去啊?”

要死不死,正是她的死对头谢筠。

她装作没听见,小声吩咐:“划快点!”

“小雯?”清河长公主惊喜的声音传来,“你回去做什么?快把船划过来!”

苏明依欲哭无泪,船划回去她就暴露了,她现在无比后悔出来的时候没有戴一顶幂篱或帷帽。

她当机立断,急匆匆地站起来,一个晃悠,便向水中倒去。

“不好啦!不好啦!瑾阳翁主落水了!”

她潜入水中,拼命朝湖岸的方向游去,若非她会泅水,今日必然逃不过此劫了,只是委屈母亲,要提心吊胆片刻了。

她上岸后,一眼就认出了自家母亲的马车,只有两个侍女守在这里,她向来知道母亲的习惯,很快就在宽阔的马车中找到了更换的衣服,又寻到了一顶幂篱,将自己从上到下都罩住,这才重新登舟。

还没靠岸,她母亲已经眼尖地认出了她,那边手忙脚乱的一群人这才停下来,每个人看她的神色都很奇异。

她在清河长公主面前跪下请罪,改变声音道:“方才女儿匆匆落水,仪容不端,不敢来见母亲,于是独自泅水回到岸边更衣,还望母亲恕罪。”

清河长公主被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带着哭腔骂道:“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吓死娘亲了!”

贵女们交头接耳,想必过不了几日京城中就有瑾阳翁主要体面不要命的传言。

她有些动容,叩首道:“女儿有罪。”

清河长公主这才将她扶起,询问道:“你的嗓子怎么了?”

“母亲不要担心,方才呛了水,有些不舒服。”

清河长公主轻轻点了点头,指着不远处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子,道:“你要过去向沈公子道谢,方才他是第一个跳下去救你的人。”

苏明依的身子又是一僵,却还是听从母亲的话,朝沈素走不去,细声道:“多谢沈公子。”

沈素神色淡漠:“瑾阳翁主客气了。”他哪里是主动跳下去救她的,他分明是一不留神被人推下去的,这下好了,清河长公主说不定铁了心要将女儿和他绑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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