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有能力,她也希望这个孩子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见她表示没事,一脸淡定,比那些闻之色变退避三舍的兽医好多了,王家两口子愈发高看她一眼,把她请上三楼。
三楼往上是一个小阁楼,斜坡式的屋顶下有个二十平方的空地,此时却黑漆漆一片。
“源儿,是妈妈,开开门好不好?”
以杜淼淼得听力,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跟没人一样。但她能听见一个极其微弱的心跳声,应该就是那……那条蛇的吧?
“源儿,妈妈帮暖暖找了位大夫来,暖暖不是病了吗?也许吃点药就……啊,源儿!”话未说完,门被猛地拉开了。
杜淼淼定睛半晌才看出来,门后站着一个戴眼镜的男孩,跟小四哥差不多高,只是许久不出门,头发挺长,已经挡到眼睛了,嘴唇一周也是青黑的小胡子。
男孩见根本没有“大夫”,刚要生气的关上门,王先生一把挡住。“这位小姑娘是华国农大兽医专业的高材生,还记得昨天跟你说的刘叔叔家的画眉鸟吗?就是她治好的。”
男孩一听,半信半疑的看着杜淼淼。
杜淼淼缺只是笑笑,“你好,我可以进屋看看吗?”
男孩没说话,手却让开了。
王太太生怕吓到杜淼淼,抢在前头进门,先把窗帘打开。灿烂的阳光透进来,有种“重见天日”之感,淼淼恍惚了一瞬,才注意到靠墙的玻璃柜。
跟供销社摆放商品的货架很像,但里头有两座假山和几丛矮小的绿色植物,底上铺的也全是金黄色的细沙。这样的颜色,很容易动物隐藏。
但杜淼淼还是一眼就看到假山石洞里的那团,软体动物独有的盘成一圈又一圈……蚊香似的。
“暖暖就是它吧?”
“嗯,它不吃不喝四天了。”男孩嗓音沙哑,明显是长时间不开口的缘故。
阿弥陀佛,能说话就好。王家两口子对视一眼,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去两寸。
“我能摸摸它吗?”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想摸,可为了治愈,没办法。
男孩迟疑着点头。
淼淼慢慢的把手伸进去,眼见着就要到假山洞口了,还是没敢伸进去。“那个,你能……能不能……”艰难的咽口水。
男孩却瞬间明白过来,亲自伸手把“蚊香”拿出来。
杜淼淼眨巴眨巴眼,盘得挺紧,硬邦邦的仿佛不会再动一下,脑袋埋在最中央,她最害怕的眼睛和舌头都看不见。
再三确认它不会突然下冷口,她才在它身上迅速的摸了一下。
因为速度太快,她都没来得及感受到温度和触感。
男孩见怪不怪,反正这大院里谁都知道他有这么个“宝贝”,可真正能跟它玩的却没两个。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
“你不用怕,它不会咬人,它的毒牙已经拔了。”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他掀起衣袖,露出小臂上两个小小的浅浅的窝窝,“这是它小时候咬的,后来拔了牙就再也没咬过了。”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说自己孩子儿时的趣事,不小心撩开的刘海下,是一片青紫的额头。
应该是非常非常喜欢暖暖了吧?
杜淼淼心下柔软,放心的在“蚊香”上轻轻摩挲一下,那种触感……怎么形容呢?能有细小的鱼鳞感,却没有鱼鳞的潮湿腻滑。至于冷血动物的体温?她没发现明显的低温。
“会不会是冬眠了呢?”
男孩立马摇头,“冬天都好好的,现在天气热了反而不爱动……还不吃东西。”
淼淼明白,蛇是一种变温动物,外界热,它的体温也高,代谢率高,不吃不喝是不可能的。只有在天气严寒,气温极低的时候它才会靠最低代谢率维持生命。“你平时都喂它什么?”
男孩腼腆一笑,“它不吃活物,只爱吃蛋。”平时都是用新鲜的鹌鹑蛋,放窝里,它自己摸索着一口吞进去,进食一次能维持三四天不吃东西,说起这个如数家珍,犹如一位育儿经验丰富的家长,想把自己的独家经验传递给其他新手爸妈。
“它最后一次进食是什么时候?”
男孩毫不犹豫,“半个月前。”
这么热的天气,代谢率不可能低到能维持它这么多天,但心跳声又证明它还活着……实在解释不通。杜淼淼继续把手放它身上,默默的把能量传递过去。
没多大会儿,暖暖居然奇迹的动起来,慢慢松开盘成一团的身子。男孩又惊又喜,赶紧把杜淼淼递过来的“独家兽药”化成水,喂给它。
……
直到确认心跳已经正常,它能自行爬动后,杜淼淼才离开。临出门前,让男孩把窗帘拉开,“你可以挑没人的时候带它下去玩一玩,呼吸新鲜空气,让它感受大自然的风光……就像人一样,需要出去换换气。”最后一句意有所指。
男孩脸色涨红,只要暖暖好好的,他自然愿意。
第058章
有了他们的口口相传, 一整个假期,杜淼淼都忙着给动物们看病, 直到快开学了才反应过来,这个假期都没上哪儿玩过。
收拾好行囊,带上家人的叮咛与嘱托,又跟二哥一起北上了。二哥已经被保送国科院的研究生, 开学就是研一,而淼淼也到了最后一年, 即将进入实习阶段。
孩子们一走,家里又清静下来,偶尔只有胡家两个外甥和老三回来的时候才热闹得起来,老太太真是盼星星盼月亮, 就盼着乖孙女快大学毕业吧。
当然,这几天她又多了一桩心事。
因为院子够大, 儿子给造了鸡圈和鸡笼, 她闲来无事, 养了十几只鸡,不图再做鸡屁股银.行, 只满足杜家和胡家每天的禽蛋供应即可,如果能在来年高红梅和胡家梁的小孩出生前多攒一点那就更好了。
他们虽然还没办酒, 但已经见过家长,双方都对这门婚事非常满意。最关键的,胡家已经在杜家不远处买了宅基地,一入冬就开始盖新房子。万事俱备, 只欠个好日子。
她的心事就在这群鸡身上。
“老头子,你来帮我数数,是不是我数错了,怎么感觉又少了一只?”
杜老爷子坐草墩上抽旱烟,抽够满满一口憋胸里,边走边从鼻子里冒烟,“怎么又要数,昨天不是说才少了一只嘛。”一面说话,一面有白烟从鼻孔嘴巴里冒出来,像个行走的香炉。
“抽抽抽,哪天不把肺叶子抽坏咯。”老太太双手叉腰,又仔仔细细数了一遍,皱着眉头。
“怎么,真少了?”说罢点着手,“一,二,三……十一,十二……真的只有十二只。”
这几只鸡当时买的是一个鸡妈妈孵出来的同一窝,一共十四只,到前天为止一只没折,昨天少了一只,今天又少了一只。
“怪得很。”
老太太不信邪,把院子和四层楼全翻遍了,掘地三尺连鸡毛也没找到几根。“这城里还有人偷鸡不成?”
实在是以前村里的印象太深刻了,大家第一反应就是偷鸡贼干的。她伺候得好,粮食又充足,杜家这几只鸡养得油光水亮,见到的人都说好,前头军区大院里有人要跟她买,她都舍不得卖,说要留着给孙女补身子呢。
“不会吧?谁这么大胆敢来大院偷东西……”老爷子觉着不是人偷的。
“不是人偷的,难道还是狗偷的不成?”
***
大院里,看着嘴边鸡毛还没擦干净的“狗”,顾武疑惑不已。这家伙是哪儿吃的鸡?据他所知,这院里就没有养鸡的。
“咕噜噜……”那是一只将近两米长,八.九十公分高的动物,身上铜钱大的花斑错落分布,毛色油亮,像专门梳理过一般柔顺光滑。
半人高的大家伙趴他脚边,拿耳朵蹭他小腿。
“还没吃够?”
“喵——”
顾武头大,在北京被他喂活物喂习惯了,带回县里怕吓到人,没法再喂活的,小家伙馋得不行,看见人院里养的鸟都流口水……可真够丢人的。
他下楼找陈妈端了一盆生鸡肉,放豹子鼻子底下。“吃吧。”
可豹子只是闻了闻,甩甩尾巴,又趴回地上去,舌头舔着嘴唇和黑漆漆的鼻尖,仿佛在回味刚才的美味。
“还不吃?”顾武在它头顶顺了顺,“不吃可就没得吃了。”
看着鲜红泛白的大块肉,豹子有一瞬间的犹豫,“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