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被几个哥哥嘲笑怎么整天对着老母鸡眼睛抽筋。
事实证明,被她救过的动物能被她意念支配,做些简单的小事……这金手指,好像是随着自己身体的长大而不断开发的。
所以,刚琢磨着要怎么替好朋友“报仇”,正好听见院里哼唧的猪,她就灵机一动。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心里默念最好让猪拱翻桶,正好倒臭水沟里就好了。
果然,受过她金手指的猪就是不一样。
孩子就是这么神奇,一开始哭哭啼啼,没吃上泥鳅仿佛天都塌了,可现在也没吃上,却笑得龇牙咧嘴。“哼,我家的东西就是倒臭水沟也不能便宜林鑫!”
杜淼淼笑着点头,撒泼耍赖的坏毛病,惯他。
***
等玉米和谷子全都晾晒完毕入库封存后,杜洪江跟着妹夫胡荣海下纳州去了,对外说法是陪妹夫走亲戚。
“你爸也不知哪天才能回来,咱们家在纳州又没亲戚,他去干嘛。”老太太怨念不已,少了这几天的工分不说,她还总觉着儿子儿媳有什么事瞒着她。
“淼淼,交给你的任务完成没?”
杜淼淼满头黑线,奶奶让她去偷听爸妈墙角,还要她旁敲侧击问妈妈,爸爸到底去干嘛。就老太太这点小心思,刘玉珍一眼就能看穿,压根打探不到啊。
“你说你妈是不是撺掇他干啥了,我总觉着……”
“爸爸好,妈妈也好,爸爸妈妈都听奶奶的话。”
老太太喜笑颜开,这还差不多!一高兴就把刚才的事丢开了,杜淼淼却反倒担心起来。坐火车去纳州一来一回也只用三天时间,爸爸和姑父已经去七天了,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事给耽搁住了。
她最担心的是,会不会……被逮到了?
“不会不会,南方都要改革开放了,不可能还这么严。”再说了,爸爸开着介绍信和采购证明呢,就是以防万一之用。
“淼淼说什么开放?”杜老二不声不响站在她身后,也不知听见多少。
她吓得吐舌头,这可是老杜家最聪明的崽啊,“没说什么啊,二哥听错了。”
杜老二眯了眯眼,他相信自己的耳朵,“哦。”转身回房了,走到一半,又突然回头:“王老师说你很聪明。”
杜淼淼吓得大气不敢喘,王老师见到他了,那她的谎言是不是要不攻自破了?只能干笑道:“嘿嘿,那是因为像二哥呗……”
杜应华不出声,静静的看着她,直把她看得干笑都笑不下去,才留下一句:“别胡思乱想,小心长不高。”
杜淼淼:“……”二哥是狐狸啊。
一大家子翘首以盼,小四哥每天都要问几遍“爸爸今天回家吗”,在他记忆里不一定是想爸爸,只不过是把“爸爸”和“有糖吃”划了等号而已。
到第九天,已经星期天了,杜洪江还是没回来,杜红梅却忍不住回来了。“妈,洪江跟你说去干嘛了吗?咋还不回来,荣海单位催他上班呢,说再不回来就得记旷工了。”
第023章
老太太的心又提起来,“咋……咋这么严重?”这年头不缺人,供销社的岗位可是香饽饽,多少人伸长脖子候着呢。
杜红梅接过淼淼递上的温开水,“咕咕”下肚,快十一月的天了,她却硬生生急得满头大汗。
“姑姑先歇歇,慢慢说。”
杜红梅在她额头上摸了一把,“我厂里加班,刚在路上遇到他们书记,问我荣海到底看的啥亲戚,咋还不回来上班……可把我急的。”家里公婆儿子也是天天问,都奇怪他们杜家到底有啥亲戚在纳州。
真是有苦难言。
刘玉珍在旁欲言又止,杜淼淼赶紧拉了她一把,让她回过神来。“哦哦,就是我有个姨妈,嫁到那边四十多年,现在姨父没了,后事要找个娘家人去……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既然嫂子都说话了,杜红梅不好再细问,“那只能我明天再帮他续两天假……诶对了,能不能给那边拍封电报,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事。”
刘玉珍又找理由推了,她哪知道什么电报啊。
杜红梅愈发疑惑,看样子嫂子像是知情的。等把老人和孩子支开,她正色道:“嫂子,我这心里七上八下怪难受的,你要知道啥就跟我说说。”语气近乎哀求。
杜淼淼躲在门外,听见刘玉珍叹口气,小声的说了几句,然后“砰”一声,是板凳倒地的声音。“啥?我哥居然去换红糖?万一被……怎么办?”
眼见着一天天的男人还不回来,副队长已经旁敲侧击问过几次,队长咋还不回来,刘玉珍的心早就七上八下,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该提这主意。
杜淼淼很想劝她们不用大惊小怪,这年代偷着“换”东西的屡见不鲜,上头不追,下头也睁只眼闭只眼,集体经济已经满足不了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肯干的累死,偷懒的闲死,反正到头来大家都分一样的粮食,很多人的劳动积极性大打折扣,混一天是一天。
像杜家,三个劳动力,张癞子家也三个劳动力,累死累活跟偷奸耍滑分一样的粮,对他们……挺不公平的。所以,杜淼淼从心底里支持爸爸,作为男人,得先保证老婆孩子不被饿死。
饶是杜红梅和刘玉珍已经比大多数村里人有胆识,但一想到可能面临的后果,还是胆战心惊,在屋里小声的商量好久,直到天黑,老太太叫她们吃饭了才出来。
“姑姑,三表哥好吗?”
杜红梅笑笑,“他很好,比以前吃得多,还会下楼玩,姑姑姑父要感谢咱们淼淼呢!”多年来的心病终于有缓解的趋势,她比谁逗开心。
“那小白……好不好?”
“好着呢,不乱尿乱拉,也不吵人,家强爷爷奶奶都喜欢。”
杜淼淼刚松一口气,又听她道:“只是那小家伙可能认你,刚到家那两天不怎么吃东西,精神也不好……不过现在都好了。”
淼淼隐约能猜到,估计是没有她金手指辅助的关系,正要说点别的转移注意力,忽然听见大门外有响动,她偷觑爷奶妈妈,见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怪道:“妈妈,门响。”
众人侧耳倾听,“没声啊。”
杜淼淼心急,她明明听到了,就在大家倾听的时候她又听见两声。
没半分钟,大门上又有响动,确实很轻微,不仔细都听不出来,看来她的听力比其他人要灵点,遂管不了了,小短腿飞奔出去。
门外,站着两个戴帽子的男人,扛着两个巨大的军绿色大包,屋里人听见淼淼叫“爸爸”,都一窝蜂的涌出来。
“洪江可回……”
“嘘,进屋说。”刘玉珍终究要比婆婆更沉得住气,几个儿子帮着接过爸爸和姑父的大包,把大门和堂屋门都从里闩上,全程鸦雀无声。这段时间他们也隐约感觉到异常了。
杜洪江和胡荣海胡子拉碴,一路风尘,灌下去两大杯温开水,随意抹了一把嘴角,“妈还有饭没?”
“有有有,这就给你们热!”
等再把一群孩子支走,屋里只剩五个大人,杜红梅实在忍不住,掐着丈夫手臂问:“怎么去了这么多天,知不知道我快被你们吓死了?”
胡荣海憨厚的笑笑,“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杜红梅在他四肢上摸了一遍,确定没啥伤处才放心。
老爷子吧唧一口旱烟,眼睛往墙角的大包上瞟,其他人也有意无意看向那边,都想知道里头是什么。杜洪江长长的舒口气,“事儿成了。爸你看看,里头有没喜欢的。”
随着“次啦”一声,小山似的东西涌出来,香烟,毛巾,牙膏,袜子,手套,解放鞋……全硬通货。
“哪……哪来这么多东西?”杜红梅惊呼出口,就是自家男人在供销社也搞不到这么多品种和数量啊,何况还是八.九天的功夫!她顺手拿起一只牙膏掂了掂,感觉重量不太对。
“怎么轻了点儿,你们这东西是不是来路不正?”
胡荣海笑起来,把本就黑红的脸蛋憋得更红,在煤油灯下就像红彤彤的火炭,配上又短又粗毛毛虫似的眉毛,颇有喜感。杜淼淼骑在大哥脖子上,透过窗子看得津津有味,姑父真是个老实人呐,对姑姑好,对杜家也好。
杜洪江咧嘴笑,他这个妹子啊,真是爱操心。
杜红梅被他笑得不自在,疑惑道:“你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拿着牙膏,颠来倒去的看,外壳都一样的,是上海牙膏厂出品的中华牙膏,淡黄色的皮,红色的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