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春光(77)

然而,二公子大步一拐,去了左边。

二十急走两步,追了上去,她张望周围路人,将手指藏在袖下,轻轻扯他的衣角。

慕锦侧头。

她指另一边:“求签是在那里。”

“先带你去吃东街的小笼包子。”慕锦一把抓住她的手,十指交握。不过,这里是京城,他握了一下就放开了。“冬宁说,那一口鲜汁,慕家厨房做不出来。”

二十松了口气,她以为二公子不痛快,罚她不吃早饭。她稍稍慢下脚步,和他拉开了三尺的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小笼包子店,在角落坐下。

慕锦看着对面的二十。他昨天仔细观察扈盈盈,依然国色天香。眼前的女人也许是新鲜的另一类型。那就权当他的审美没有退步,而是进步了。

二十咬下去一口包子,香浓汤汁流在嘴里,十分烫口。她张张嘴,一抬眼,见二公子双目炯炯如艳日,直盯着她。

她垂下眼,赶紧将口中的包子咽下。

慕锦笑了,拿出她送的那一条绢帕,轻轻为她擦拭嘴角,“我今天明白你送这帕子的意义了。”

不是她送的……是他强要的,要了又不稀罕。二十自己接过帕子,擦了擦嘴,之后折叠起来,比划说:“二公子,我洗干净,再还回给你。”

“嗯。”慕锦提醒:“记住,一定要还。”

这帕子本来就是二公子不要的。当然,二十没敢说,连连点头答应。

从前,二十和十一去南喜庙,直来直去,不做停留。今日陪二公子闲逛,这儿看看,那儿走走。

二公子笑问:“你缺什么没有?”

缺钱。二十眼巴巴看着他。

他无情地拒绝了,“没门。”

到了一条南街的小道,灰瓦红砖的店铺忽大忽小,街道跟着时宽时窄。慕锦介绍说,这是村落自建的小铺。

说这话时,两人走过一间豆腐坊。

门前有两个青年,灰蓝粗衣的那个在擦桌,白衣青年生得高大,正在搭棚子。

豆腐坊挂的招牌有“西埠关”三字。

慕锦问二十:“你们西埠关的豆腐有什么特色?”

二十摇头。没什么特色,豆腐是大霁江南的才鲜美可口。

灰蓝青年见两人脚步有所停留,连忙吆喝说:“又香又甜的豆腐脑。”他露出一口白牙,笑看二十,“姑娘,吃豆腐吗?”

这位青年有西埠关的口音,二十很是亲切,回望过去。

男子额上系一条同衣色的汗巾。看清了二十的五官,他露出讶异之色,盯紧她不放。

慕锦上前半步,侧身挡住了灰蓝青年的视线。

灰蓝青年眨了下眼睛,说:“姑娘,你……”

慕锦的眸光利如刀。

灰蓝青年住了口,拍了拍白衣青年,“哥,这姑娘长得很面熟啊。”

白衣青年搭好了棚子,跳下木凳,看了过来,“咦?”他十分惊讶,又带着迟疑:“徐阿蛮?你是徐阿蛮吗?”

二十怔住了。

灰蓝青年嘿嘿笑起来:“我也觉得她长得像……徐阿蛮。”

眼前的两个青年,二十记不起。对方认得她,何况还有西埠关口音,肯定是同乡。

白衣青年拍了拍自己的胸,“我是大东,他是小东。记得吗?我们住同一条街,小时候一起玩过捉迷藏的。”

听到名字,二十想起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三人都已长大,她认不得二人模样也正常。

灰蓝青年,也就是小东,走上前说:“你长得跟你娘很像,我就说面熟嘛……”可她身边的男人一直冷冰冰地盯着兄弟两,怪瘆人的。

遇上儿时玩伴,二十又惊又喜,她?想说话,无从说起。

小东问:“你爹到处在找你,你以前不是在江南打杂吗?”

听到家人的消息,二十更是手忙脚乱,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握拳在嘴边,学林季同咳几下。

大东拿起汗巾擦脸,问:“你是受了风寒,嗓子不舒服?”

二十点头。

“哦。”大东信了,再问:“你什么时候到的京城啊?”

她到京城好几年了。她比了一个手势。

“哎。”小东笑起来:“我们在这儿有一年多了,没碰上过你,今儿真是巧。”

确实是巧,若不是陪二公子出来,二十根本不走这一条路。她想打听一下家人的情况……可是,二公子笑意盈盈,眼里不见和善。既然大东小东在这儿开豆腐坊,那她以后独自过来打听也无妨,今日就陪二公子了。

这时,屋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女子,同样的,挂一条汗巾在肩上,她见到四人站在摊前,说:“大东小东,赶紧招呼客人啊。”

“娘。”小东回头,“娘,我们遇见徐阿蛮了。”

“徐?……阿蛮?”中年女子定睛打量二十,“真是啊,跟阿丽长得好像。”

阿丽正是二十娘亲的名字。中年女子名叫张翠花,嘴巴说了一句,就接起下一句:“真是,长成大姑娘了,这衣服真漂亮。你爹找你好几年了。”

听到爹娘的消息,二十激动不已。

“哦哦,要不进来坐?”张翠花热情地招呼,“坐,进来吃一碗豆腐脑。”

二公子哪看得上豆腐脑这种东西,二十这么想着。

慕锦却走了进去。

见他一身鲜衣,还是丝绸布料,张翠花赶紧拿自己的汗巾,往椅子上擦了擦,“坐,坐。”她扬头:“大东小东,赶紧上两碗豆腐脑。要大碗的。”

“好嘞。”两个青年爽快地应声。

二十猜不出二公子的心思。刚刚见张翠花用汗巾擦凳,二公子脸色隐约有变,却还是坐下了。二十怕的是,一回府,二公子让她赔他这一身衣衫。

“这位公子……”张翠花看着慕锦的俊脸,“相貌堂堂,衣着不凡,是京城贵人吧?”

二十点点头。

张翠花继续问:“是阿蛮的……?”

二十指指自己的喉咙,向二公子做了一个手势。这种问题,当然二公子回答才好,给他显摆显摆他奴役她的地位。

然而,二公子展开玉扇,逍遥自在地扇风,没有说话。

张翠花看着眼前年轻男女的表情,猜测,“莫不是……这位是阿蛮的公子?”

二十赶紧摇头。

二公子却说:“正是。”

二十想,二公子恐怕误会了。张翠花口中的“公子”二字是夫婿的意思,不是二公子以为的“主子”。

“啊……”张翠华连连惊叹,“阿蛮真是好福气,找了这么一位俊俏公子……你爹娘知道得多高兴啊。”

二十面无表情地在桌底下踢了慕锦一脚。

他移了移腿。

二十再踢过去。

这女人吃了豹子胆了?慕锦飞去一记冷眼。

“二公子。”二十比划说:“她误会了。她说的公子是——”

“这位公子,你和阿蛮完成了婚配没?”张翠花擦着桌子,眼睛直向慕锦,没有留意到二十的手语。

二十看着慕锦,连连摇头。

慕锦笑,“尚未娶亲。”这话也是真的,他刚休了妻,正妻之位空了。

“下个月,我有西埠关的亲戚过来,正好让他传信回去给阿蛮爹娘。”张翠花热络地说:“仪式啊,要有双方父母在场。没有父母祝福的亲事,多少坎坷些。”

二十拍拍张翠花的手肘,连连摆手,无声地用唇语一字一字说:“我是她的丫鬟。”

“丫……丫鬟。哦……”张翠花大笑:“我以为,这是找了这么俊俏的夫婿呢。坐吧,坐吧,我去给你们盛豆腐脑。”

慕锦刚才没看到二十的唇语,问:“跟大婶说什么?”

二十比划:“说你我的关系。”

“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侍寝二字是不方便对外公开。其实,二十算不上是他的妾室,名不正言不顺,讲出来是不大好。慕锦问:“你想要名份?”

什么叫她想要,她才不想要。

“反正我妻子也休了,你要的话——”

二十摇头,“我不要。”

他的笑意瞬间冻结,“为什么不要?”

她比划说:“我配不上。”

慕锦冷哼,“你很有自知之明。”她说的极有道理,她是配不上。可这道理该是他不要她,而不是她一脸嫌弃。这女人,一不贪财,二不贪色,连他的身份地位也不贪,真是不识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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