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一个吸溜得欢啊,竟莫名生出几分似水流年,平淡如水的意思……
沈妈妈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她先是一愣,不知为何,心底竟陡然萌生出一丝不想打搅的意味来……可是随即便又皱了皱眉,口中唠叨开了。
“我说小赵,你不是用过晚膳了么?怎么还吃起姑娘的面来了?再说了,你能与姑娘一处坐么?你的卖身契可还在我那儿呢!”
说完,她老人家又对着崔宝绫絮叨起来:“姑娘,说好了等妈妈过来给您做的么?这要叫那蔡嬷嬷撞见了,又得说您不知道尊重了。”
赵柬喝了一口鲜滋滋的面汤,极随意地拿袖子抹了下嘴角,心情颇顺畅地笑道:“妈妈,你要喜欢,那卖身契就留着吧。以后做个念想也是好的……”
反正那上头签的是“赵剑”的名,又不是他赵柬的,便是真签了赵柬,待她晓得了实情,也不敢收。
“你这话什么意思?”沈妈妈皱眉瞪着他。
赵柬但笑不语。
“妈妈,你就让他吃吧,反正我也吃饱了。嗝~”崔宝绫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这一个人吃饭就是不如两个人吃有意思,一块儿吸溜着,听着就很开胃。”
赵柬眸中都是浓浓的笑意,听她这样说,便半开玩笑地说道:“那我以后都陪姑娘吃饭吧?”
“你想得美!”沈妈妈差点儿没忍住赏他一个爆栗。
“行了,妈妈……你别老对我这么吼,我又不是个坏人。”赵柬一边摸着肚子站起身,一边冲崔宝绫眨了眨眼,“姑娘手艺不错,吃饱了,我出去溜达会儿……”
他一个瞎子大晚上的溜达什么?而且还冲她那样眨眼……真是越来越怪异了……
崔宝绫在想不通的愣神间,赵柬已是十分顺利地“摸索”了出去。
“姑娘哟,您以后啊……”沈妈妈又开始唠叨了。
赵柬抬首望着那轮明月,轻轻摇头笑了笑。收回眸光的那一瞬,却冷不丁瞥到一个匆匆拐过墙脚的人影。
如此鬼鬼祟祟,非奸即盗。
他眸光一沉,快步跟了上去。
那个人影自然没有他的身手快,很快便暴露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正是那整日里似鬼魅般出没的蔡嬷嬷。
这老妇,一直没动她,倒越发机警会来事儿了。
赵柬冷笑一声,正好吃饱了消消食儿,便跟着她去“溜达溜达”,看看她打算出什么幺蛾子。
蔡嬷嬷十分熟练地避开了院子里的下人,出了秋芳苑的大门便直奔庄和苑。赵柬一路跟着她到了庄和苑,悄无声息地跳到了房顶上,掀开瓦片,一缕黄橙橙的光刹时打在他脸上,倒将他吓了个激灵。
咦,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这套军中学来的密探本事,是来给那小傻子刺探内宅机密的么?
那屋子里只坐了两个女人,听声音像是薛氏和她那蠢女儿崔宝绮,如此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娘,反正表哥就是那样一个混不吝的性子,我看也不必如何谋划了,直接让表哥去翻景芳园的围墙好了。待生米煮成了熟饭,还怕那崔宝绢不认么?到时恐怕就要追在表哥身后,求着他娶她了!”说着,便是一阵腻死人的“咯咯咯”的娇笑声。
“胡说!那岂不是明晃晃地打我的脸么?我掌管着内宅,却让贼人翻了四丫头的墙,你爹非宰了我不可!”
崔宝绮一愣,当下便又嘟了嘴:“那怎么办?看来,舅舅这回升官是没指望了。”
薛氏睨了她一眼:“你当我不知?你那哪儿是为你舅舅呀,分明还是为了那萧三公子!你姐姐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哎呀,娘……”崔宝绮腻歪到薛氏身边,既委屈又气愤地说道,“人家就是喜欢那萧三公子么,我……我非他不嫁!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崔宝绢能嫁他?都是爹爹的女儿,我就得比她矮一截儿!”
薛氏被她磨得不耐烦起来,轻叹道:“好了好了,这事儿啊容我细琢磨琢磨。总之,咱们是万不能出这个头儿的,你别傻乎乎地主动去招惹她。”
“嗯嗯,女儿知道。”
“夫人,蔡嬷嬷求见。”有丫鬟在门口禀道。
“这么晚了,这老货来做什么?”崔宝绮疑惑地喃喃道,随即又懊恼地握了拳,“难不成是崔宝绫那小贱人又搞了什么幺蛾子?”
“你慌什么?自有母亲来问她。”薛氏宽慰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转头吩咐道,“叫她进来。”
赵柬便看到那蔡嬷嬷进来磕头行了礼,待薛氏问了她来意,便急急回道:“夫人,奴婢敢确定,那个叫小赵的门房绝不是个傻子!”
“哦?”薛氏眸光一亮,“你怎么知道?先前我派人去庄子上找崔福他们打听,他们也不大说得出来那姓赵的来历,就好像是凭空蹦出来的,可惜没有证据。”
蔡嬷嬷便将她发现的种种可疑之处说了,又特意说了方才撞见他与崔宝绫一处吃面说话,那情形那做派,绝不是个傻子样儿!
果然是被撞见了呀,怪不得这么急匆匆地跑来告密!只是……方才他们明明吃面吃得那么欢,哪有工夫说什么闲话了?
赵柬摸着下巴,当真仔细地想了想。
“哼,带了个野男人回来,还叫人假扮成人事不知的傻子,我看那小贱种是不想活了!”薛氏冷冷地说道。
这是她递上门来的把柄,就说当初留着那小子有用,果不其然……这会儿便有现成的理由钉死了那碍事儿的小贱种!
“你有那把握就好,呵呵,其实……如果他真是个傻子,倒更好了……”薛氏这话意味深长,并没有说尽。
先前都是她太仁慈了,如今薛进与崔宝绢这事儿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女人,不就是靠那点儿名声活命么?
崔宝绢既配得薛进,她崔宝绫配一个傻子也未尝不可啊……不过,到底操作起来风险大些,不如她自己作死来得好。
今日虽然下了她薛家人的脸面,又惹了侯爷气恼,但好歹有桩舒心的事儿了。很快便能除掉那两个贱人生的贱种!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你们都在骂那谁我就放心了~
唔,然后剧情渐渐回到了标题,太子殿下继续被肆无忌惮地投喂~
实名喜欢那种不经意间的平淡爱情,不需要太多言语,也许就是一道目光,一个动作,一种淡淡的气场~
hiahiahia~
第50章 海棠酥
赵柬在房顶上听着这些内宅里的龌龊勾当,愈听愈恶心。这些女人的心思啊,怎么能这么恶毒呢?简直不给人活路……
所以有的时候,内宅里的那点手段,真是一点儿不比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容易。所谓杀人不见血,也不过如此。
他掏了掏耳朵,纵身飞下房顶,又悄悄潜回了秋芳苑。
其实,他倒不太担心那薛氏会如何对付小傻子,总归她们若要拿他做文章,吃亏的只能是她们自己。至于那安定侯府的外孙女儿,他就更不甚在意了,合着跟他也没关系不是?兹当听了一回不太好的闲话,还是回去洗洗耳朵要紧。
第二日,那蔡嬷嬷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照旧出没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既然人家都如此笃定了,赵柬便也懒得在她跟前装了,一切顺其自然。
他又溜到了崔宝绫的闺房,靠在内室的门框上,幽幽地说道:“我这儿无意中得了两个消息,想知道么?”
崔宝绫正坐着梳妆,冷不丁闻言,倒被吓了一跳,缓缓回过头来:“大人,您这也太神出鬼没了一些……”说罢,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您都能无意中得到消息了?”
这瞎子本事大了……
“咳咳,昨儿我那同僚来寻我,无意间路过你们家侯夫人的主院房顶,恰巧看见蔡嬷嬷鬼鬼祟祟地去了那里,便听了那么一耳朵……你要听么?”
“蔡嬷嬷?”崔宝绫眨了眨眼,“倒把这个内-奸给忘了……我瞧萱芝萱草最近挺老实的,忘了还有这么一尊大佛。到底什么事儿啊?”
赵柬“摸索”着进了屋,神秘兮兮地一笑:“上回那莲子酥倒是不错,你再给我做一回呗?”
崔宝绫放下梳子,从梳妆台那儿挪过来,笑眯眯地打着商量:“那莲蓬都快过季了,哪里再去找嫩嫩的莲子?要不我给您换个花样?我以前跟我沈妈妈做的海棠酥也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