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nkle气得发抖,离他最近的Morgan仿佛能听见他磨牙的声响。
“上帝?你他妈懂什么上帝!你跟我谈上帝?”
“你知道他错了,你知道的。”
“父母永远是正确的!”Hankle咆哮道。
“你父亲错了。”Gideon淡淡道,“我们都会犯错,他只是碰巧是你父亲。”
“闭嘴!闭嘴!孝敬你的父亲!你忘了吗!”
“他不值得你孝敬,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闭嘴!我会杀了他!”
“杀人是重罪,你知道的。”
“但是杀敌人不是。”Hankle阴森道。
“你知道我们不是敌人,你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Gideon叹了口气,“Tobias,你一直知道。现在你有权力选择,没有人会伤害你,你父亲已经死了。”
“死”这个字眼像一枚核弹,轰碎了Hankle的理智。他面目的肌肉神经质般抽动着,像披着人皮的怪物在奋力挣扎。
所有人的神经都扒在小小的扳机上,期待人能战胜怪物。
可是Tobias不是勇士,他的剑是锈的,盾是破的,他怎么可能战胜怪物呢?
Hankle的眼神渐渐平静,Reid太熟悉这个眼神了:“Tobias?”
闻言,Tobias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温柔地像一片不肯离去的羽毛。
“对不起,”他说,“Honora patrum tuum。”
Morgan的瞳孔急速收缩。
“砰——”
血撒在地上。
Reid喉头下意识地滚动一下,咽下去一团液体。他以为是唾液,可是口腔充斥着陌生的铁锈味。那股味道顺着食道一路捅进他空空如也的胃袋,引发一阵痉挛。
Hankle的尸体压在他肩上,Morgan和Emily还有其他警察忙着把他抬下去,接着扶起Reid。剩下的人回头看去,Griffith的枪口还冒着烟。
他的手在抖,抖得实在厉害,枪掉在泥土地里,Griffith想弯腰捡起来,被Hotch阻止了。
“你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Hotch简单命令道。Griffith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是他的腿似乎陷进了泥泞之中,直到Gideon过来拍了他一下。
“走。”老探员说,“我们回车上去。”
Reid魂不守舍地任由医护人员摆布。
他杀过人,一个端着枪的医生。那次他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他做了那个场景中最正确的选择。
可是Hankle离他太近了。
死亡离他太近了。
护士替他擦干净脸上的血——他的和Tobias的。Reid抬头对她微笑表示感谢,护士既同情又羞涩地回报了一个眼神。
Hotch在处理后续,Morgan有空来看看他:“男孩,感觉怎么样?”
“我想去看看Tobias。”Reid说。
Morgan卡壳:“什么?”
Reid咬住下唇,定定地看着他。
Morgan坚持了十秒钟,扭头问医生:“他现在怎么样?”
“外伤都处理过了,没什么大碍,主要是缺少睡眠和营养,等会儿给他挂一瓶葡萄糖就好。”
“那你跟我来吧。”
Reid披着小毛毯,站了起来。
他跟着Morgan走进那间噩梦的木屋,看见Tobias的尸体被抬进尸袋,他们正要拉上拉链。
“等等。”Reid开口喊住他们,“我……我想看看他。”
CSI的同事看看彼此,Morgan对他们打了个手势,他们便离开了。
Morgan识趣地给他留了足够的空间。他靠着门框看见Reid蹲下去,整理好Tobias沾满血污的头发,接着整理好他的衣襟。
Reid肯定受过虐待,可是Tobias一直是提供他帮助的人。Morgan不敢想象Reid对Tobias抱有怎样复杂的情感,以至于最后的最后,他竟要求亲自为Tobias整理遗容。
Reid没有停留多久,站起来的时候,他紧紧抱住自己,似乎是冷极了。
“好了,我们回去,不耽误他们工作。”Morgan揽着他的肩。
Reid点点头。
“回去挂瓶水,Hotch坚持你住院检查一晚,你的行李我可以帮你整理好,明天下午的飞机回匡提科,之后有两天小假期,你可以在家好好休息,除非Hotch的死亡电话响起……”
Reid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手心冰冷的小玻璃瓶仿佛永远捂不热。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是每个星期四,上个星期太忙,有好多Deadline,所以才没更新,抱歉
为什么别人的大学是熬夜打游戏,我的大学是熬夜做作业QAQ
第54章
爱情有如佛家的禅——不清不楚。 ——三毛
Griffith又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指间夹着一页中文诗集——是的,中文,自从Griffith抱着Reid痛哭流涕之后Reid就决定学习这门复杂的语言,连睡前读物都变成了中文版的《时间简史》。
他将印满复杂且神秘的文字的纸轻轻翻过去,似乎被其中某个Reid不能理解的内容逗乐了,笑了一下。
Reid递给他一个马克杯——Reid最喜欢的那个,然后坐在他身边,拿起另一本书。
“你不看这个吗?很有意思。”Griffith问他。
“不……不了,我还是喜欢英语多一些。”Reid挫败地说。
Griffith咯咯笑道:“不行,你才是那个要学中文的人。快点,我可以教你。”
Reid誓死不从:“太难了,我们只有26个字母,可你们有九万多个汉字。”
“又不是所有汉字都会被用到。”Griffith无奈地说。他握住Reid的手,把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来,记得海伦凯勒的老师是怎么教她说话的吗?”
Reid悄悄咽了口口水,干巴巴地说:“记得,她把手放在脸上,感觉震动……”
“完全正确。”Griffith笑弯了眼睛,细小的震动感从指尖顺着复杂的神经网络传输入Reid的大脑,成功打碎了他的思想。
“我不擅长诗朗诵,真是的,你从哪里买来的诗集?”Griffith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来,跟我念。”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Reid怔怔地看着那浅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温柔的陌生语言正在他柔软的舌头上流淌。他能摸到颌骨的开合,想象声带如何振动。
一切都像个圆满的梦境。
Reid挣脱被子的纠缠,关掉闹心的闹钟,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枕头里,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这是从亚特兰大的小木屋回来的后遗症——他总是在梦里见到Griffith。和办公室里的那位不太一样,梦中的更加轻松愉悦,和Reid维持着暧昧的关系……
Reid泼了捧冷水在脸上——Spencer Reid!你在想什么!
水打湿了他的头发。Reid想拿手梳理一下,可是他的手抬到一半,肌肉突然不听他使唤一样抽搐起来。
心跳加速,冷汗和水滴流下,他失手打碎了一个玻璃杯——这个星期第二个——可是Reid没有精力去管。
他在全身抽搐,呕吐感一阵阵淹没他的喉咙,心跳得快燃烧起来了,冷汗一层一层地冒出来,把他朦胧的睡意统统赶跑。
他不知道这些症状持续了多久,或许三分钟,或许十分钟,可是在Reid的时间感觉里,他度过了漫长的二十四小时。
当身体的控制权回归Reid手中的时候,他的手被玻璃碎片划伤了。
Reid叹了口气,打开镜子后的小柜子拿出医用酒精和镊子。他的手在抖,该死,这让挑出玻璃渣的过程困难了十倍不止。
等他料理完玻璃,包括地板上和手上的,并且下定决心买一个塑料杯子的时候,时间已经来不及让他吃了早餐了。Reid只好飞奔出家门,祈祷办公室的谁有一包牛奶饼干。
可惜没有牛奶饼干,Griffith的抽屉里却有一袋绿豆糕。
“慢点吃,我大学同学刚带给我的。”Griffith端了杯咖啡给小博士。
Reid口齿不清地拒绝了咖啡,并表示一杯白开水就足够了。
Morgan吃惊地挑眉道:“什么?Spencer Reid居然厌弃咖啡了?”
Reid给了他一个白眼,快翻上天的那种。
Griffith转身去给他换白开水,Emily挑了一块绿豆糕,在Reid的视线下咬了一口:“嗯,好吃。”
“真的?”Morgan也捻了一块。
所以等Griffith回来的时候,他那包绿豆糕只剩下渣渣了。
“那真的是我大学同学刚刚带给我的。”Griffith在“刚刚”上加重了语气,“我甚至没来得及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