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骞凝视着叶灵所藏的那个木桶,随时准备发力。
如是检查了两三个桶,守卫掩着鼻子挥了挥手:“快走吧。”
“诶,好!”阿钱连连点头,推着板车垫垫地往城外跑,心里直说晦气,本来一来一会时间就久,还碰上严查,自己的好酒啊……那帮混小子肯定不会给自己留的!
白泽骞犹如一个鬼影一般,脚尖轻轻点在树冠之上,借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隐蔽自己的行踪,纵使是一个绝顶高手在场,怕也很难发现他。
此时,板车上的一个油桶里。
叶灵刚刚听见外头阿钱和守卫的谈话,胸口里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都已经悄悄把匕首抽出来了。如果真的被发现了,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自己还能有几分活路。
不过好在,天不绝自己。她竖着耳朵听车轱辘的颠簸,计算着离城门口的距离,等到时机一到,自己便从桶里出来,杀了那个家丁,从此改头换面远走高飞,管他什么苍洱派木耳派的,谁也别想找到自己!
阿钱蹬蹬蹬地在土路上奔跑,虽。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性格使然,他不是那种抓着一件不好的事情为难自己心绪的人,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那坛酒坏了呢?自己没喝反而逃过一次闹肚子。
他如是安慰自己。
想到这儿,阿钱的心情好了不少,踏着夜色开始唱自己小时候学的土歌。这不唱则已,一唱,就连白泽骞都差点丢了平衡从树顶上掉下来。
简单来说,这家伙是个音痴。
宫商角徵羽五兄弟都给他唱傻了。
阿钱声音和样子不成正比。整个人小小个并不高大,但是嗓门那叫一个震天响,粗犷却并不动听的破锣嗓音回荡在道路两侧的树林里,惊得林子里的小动物都往深处逃窜。
白泽骞揉了揉眉心,内力循着耳后筋脉,把听力堵了个大半,方才好受一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跟。
桶里的叶灵死死捂着耳朵,白泽骞离得还算远,可她几乎就是在阿钱的旁边,那声音穿破桶壁直直地往耳朵眼里扎,好像唐三藏念紧箍咒似的,刺得她太阳穴直抽抽。
“你大爷的!”叶灵爆了一句脏话,直接从油桶里冲了出来,双脚重重地踩在桶盖上,气得浑身打抖。
阿钱被突然出现的人给吓傻了,就好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唱到一半的歌立刻停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你唱歌很难听!”叶灵冷冷地说了一句,从腰间抽出两把匕首。清冷的月辉下,尖锐的匕首闪着刺目的冷光,还带着点幽幽的颜色。她浑身的杀气,让阿钱清楚地知道,这个女人准备要自己的命了。
他急中生智,抬手把手里的车把往地面上一砸,空油桶本就不稳,这一下更是全都晃动起来。叶灵本就只当他是一个小小家丁,没料到还有这一手,在桶上打了个趔趄。而这短短的时间里,阿钱已经跑出去好一段了。
可刚刚他急着回府,本来走的也不慢,现在的地方也只能看到城门口的一点点火光而已。
叶灵冷笑一声,从板车上飞出,朝阿钱追去,没一会儿便拉近了大半距离,匕首直取心口而去。
你的命,就当做我美好生活的开初祭品吧!
狂奔逃命中的阿钱只觉得后背越来越冷,求生欲让他朝地上一扑,这冷不丁的一下让叶灵愣了神,匕首堪堪掠过阿钱的头顶。
她落在地上,回头看着反向逃命的阿钱,扭曲地狞笑了一下,手里的匕首直直飞出,蓝汪汪的尖刃速度极快,转瞬间就要扎进阿钱的身体!
阿钱已经欲哭无泪了,寒风太快,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咬牙闭上眼睛,心里大喊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叮……
“什么人!”叶灵不敢置信地上前一步,一双怒目圆圆地瞪着,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
树冠上,正准备出手却被抢了风头的白泽骞眨了眨眼,心里只有一句话。
辛亏于云笙没跟着来。
第43章 白捡一个侦探(16)
叶灵眼看就要成功杀人灭口,走出幸福人生道路的第一步了。却怎么也没料到半路能杀出个程咬金,把阿钱给救了下来。
“大大大大……大侠!”阿钱激动的都口吃了,崇拜地看着面前高大结实的身影,很想抱着这位英雄,在他结实的胸膛里哭一会。
可惜自己不是美人,只能把眼泪憋回去。
英雄微微偏过头,却说了一句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话。
“一个大就够了。”
阿钱愣了一会,回过神来后立刻兴奋地喊道:“是!大侠!”
呜呜呜大侠不仅救人而且还很可爱的感觉!
那人回过头,看着不远处捏着剩下的一把匕首,做出一副防御姿态的叶灵,似乎是轻笑了一下:“姑娘和这人有仇怨?”
叶灵没说话,余光却扫视着四周,寻找逃命的道路。
“哎,既然不肯说,那边只好去衙门请官老爷定夺了。”那男子无奈地摊了摊手,转了转手里的长刀,声音淡淡的,“不知道姑娘是自己去呢,还是要在下请你去?”
叶灵在刚刚的时间里,已经规划好了逃生路线,她展颜一笑,道:“那倒是不劳公子费神,本姑娘自然是……”
她突然一抬手,袖口里飞出数把飞刀,角度刁钻诡异,而且还是前后飞出,每一把都朝阿钱身上扎去。
男人不得不留下来硬挡,可这点时间足够叶灵逃跑了。
“哈哈,不陪你们玩了。”叶灵娇俏一笑,施展轻功朝树林里飞去。林子浓密幽暗,杂草丛生,她一个女子身形又小,只要一进去,别人再想找到就难了。
男人挥刀将暗器一一击落,阿钱躲在他身后颤抖着抱住脑袋,他往旁边一看,立刻激动地大喊:“她要跑了!”
“公子还不出手?!”男子大喝一声。
话音刚落,白泽骞便轻飘飘的,好像幽灵似的出现在了叶灵面前,抬起手里的长剑轻轻一磕叶灵的肩膀。
叶灵只觉得剑鞘所碰之处一阵剧痛,好像骨头都碎了一般,整个人向后飞去,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滚了几圈,捂着肩头面色灰白。
白泽骞不再管她,刚刚那一下已经封住了叶灵的穴道,只要自己不解穴,她是怎么也动不了的。
两个男人都蒙着脸,面对面站着。一双眼睛冷漠淡然,一双则是盛满笑意。
玄布率先开口,笑道:“别来无恙。”
“有恙无恙拜谁所赐你不知道么?”白泽骞冷漠地回答。
玄布眼里盛满疑惑:“嗯?你当初不是……”
“狡兔死,走狗烹。一朝天……”说到一半,白泽骞看了眼玄布身后的阿钱,他也正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二人。
白泽骞清了清嗓子,正欲说话,玄布却先一步打断了他:“我不会说的,你放心。”
看着白泽骞一双充满不信的眼睛,玄布摊了摊手:“信不信由你,不过……我们是不是先把这人弄回去。”
他指了指地上因为痛苦而眼盛泪水的叶灵。
白泽骞转身,不理他。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他满脑子都是出门前,于云笙说的那句“回来有奖励”。
玄布叹了一口气,从衣襟里摸出一枚响箭朝空中一抛,红色的烟火照亮了他们头顶的一方黑夜,伴随着一股硝烟的气味。
“哎。”玄布收了手里的刀,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在板车的车沿上,瞧着站有站相的白泽骞,“你说我小妹眼光怎么就这么差,当年居然……”
“我心中有人。”白泽骞冷冷地打断了玄布。
玄布轻轻一挑眉,想起下午白泽骞明显有些不悦地走进于府里的模样,了然一笑:“喔……原来如此。不过也好,能断了我小妹的念想,也好早点择个吉日,让皇……让姐夫给她找个好人家。”
白泽骞沉默了许久,偏头:“是我辜负,抱歉。”
“诶。”玄布摆摆手,“心意这种事哪有什么辜负不辜负的,你要是真娶了她却又不对她好,这才叫辜负呢。”
“……多谢。”白泽骞松了一口气,手指轻轻扣着剑柄,脑袋里全是于云笙的一颦一笑。
那才是他想要,而且绝对不愿辜负的。
谈及旧事,何况还是白泽骞最不通的感情之事,难免有些尴尬。白泽骞不说话,玄布也不找话题聊,两人一个站着睹月思人,一个坐着不知心里想着什么,阿钱左看看右看看也插不上话,只好盯着地面上的叶灵,免得她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