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心慌意乱地看了她一眼,扯着于若花就往外走了,那丫鬟也慌里慌张地跟了上去,一路都是低着脑袋的。
“云笙,那丫头……”于阎看着也觉得不对了,于府挑选的下人不说聪慧,起码不笨吧,怎么这个丫鬟倒是反常得很,好像什么都不会做的样子。
于云笙目送于若花三人离开后,活泼劲儿又上来了,提着裙摆跑到于阎身边,抱着爹爹的胳膊撒娇:“爹,白公子他说,想让您给客栈提个字,您看要不要赏个脸,在客栈里留一副墨宝?”
“哟!”于阎一惊,又喜出望外,“那敢情好啊!爹和你说,爹年轻的时候,那手字写的叫一个龙蛇飞动,游云惊龙……”
另一头。
“娘亲,你看那个小狐狸精,分明就是故意给我难堪的!”于若花毫不克制地大喊大叫着,引得下人们纷纷侧目。
大夫人让她赶紧闭嘴,满心烦躁地往房间里赶,而且为了避开下人们嘲讽的目光,她特意走了一条没什么人经过的小路。小路幽暗无光,树影绰绰。大夫人余光看了眼那低着头的丫鬟,心说要不就真下点药把她做了算了。
正这般想着,大夫人突然觉得身上有点儿冷,还没等她转头,身边的小丫鬟就动了。
“还我们二当家命来!”
一个黑色的身影大喝一声,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和那小丫鬟交起手来。黑色身影手里拿着一把弯刀,而那小丫鬟则是冷不丁地从腰后抽出了两把匕首,和他缠斗起来,寒光相碰,发出刺耳的刀刃摩擦声。
大夫人和于若花两人缩在一旁,浑身都颤抖。她俩虽然平日里看起来霸道,但是到头来还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女人家,此时看那刀光剑影的,不紧张害怕才奇怪了。
约摸十来个回合后,那黑色身影渐渐吃力了起来,似乎有些坚持不下去。小丫鬟见势,乘胜追击,匕首舞的生风,甩动间,那黑衣人只能被动地抵挡,不断向后退去。
“我不会放过你的!”
小丫鬟冷笑一声,抬手将一把匕首甩了出去,正巧扎中了那黑衣人后背心口处。
夜空中传来一声痛呼,那黑衣人狼狈地落在了房顶处,踉踉跄跄地跑了。
大夫人躲在树丛后,看的心惊胆战。刚刚那小丫鬟的身手让她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是绝对没办法和她抗衡的,要是刚刚真的动手,想往她嘴里灌毒,那现在……
“人已经走了,可以出来了。”小丫鬟转头道。
大夫人装了装单子,从树丛后出来,皱着眉头严肃地道:“他怎么会知道你在这儿,万一苍洱派过来寻仇,我……”
小丫鬟一个眼刀直接把大夫人剩下的聒噪话切断了,她冷冷地道:“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找上门来的。”
于若花硕大的身体躲在自家娘亲的身后,小眼睛盯着那丫鬟看。
“不过也别担心。”小丫鬟眼角一挑,阴森森的目光让一旁的大夫人都吓了一跳,她问:“你……什么意思。”
“匕首上有剧毒,那人活不过今晚。”小丫鬟撩了撩发丝,一脸的满不在乎,这种杀人跟杀小动物一般的态度,让大夫人和于若花心里的恐惧更甚了。
小丫鬟抛了抛手里的匕首,突然警觉起来:“有人来了。”
她立刻恢复了晚宴上恭恭敬敬的模样,双手交叠于腰前,低眉顺眼地站在了一旁。大夫人也快手快脚地整理了一下衣着,避免路出马脚。
两个丫鬟各端着一个木盘经过,见到大夫人和于若花后,连忙施礼。明明态度是恭敬的,可看在心里有鬼的大夫人眼里,总感觉她们是在看自己身边隐藏的那个武林高手。
“等等。”大夫人突然喊了一声,指着那木盘上的瓶瓶罐罐,问道,“这是给谁的?”
领头的一个丫鬟上前两步道:“回大小姐,这是送去给白公子的,白公子今夜第一次饮酒,好像有些不舒服。”
“哦……行,退下吧。”大夫人道。
等两个丫鬟告退了,于若花探出头来问道:“娘,怎么了?”
于夫人推开女儿的肥脸,问那小丫鬟:“你说今晚那人,会不会是白泽骞?”
小丫鬟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可能,姓白的武功远在我之上,如果和他交手的话,我走不过二十招,更勿论占得上风了。何况姓白的是用剑的,那人明显是练刀法的。”
刚刚她把那黑衣人打的节节败退,大夫人和于若花可是全程都在旁边观看的。
“可他会不会是装的?”大夫人仍不放心,生怕白泽骞拿住她俩的把柄,把杀害徐镇的凶手躲在自己这里的消息传到苍洱派去。
小丫鬟有些不耐烦了,撩起眼皮道:“我说了,匕首上有剧毒,不出两个时辰,那人就会化成一滩尸水,再无痕迹。”
大夫人被她的目光刺的头皮一寒,犹如芒刺在背,连忙道:“那就好,赶紧回去吧。”
“是,夫人。”小丫鬟闭上眼睛,淡淡地道。
房顶另一侧。
白泽骞脸上的蒙面黑巾已经被随手扯下,他偏着脑袋,一条腿曲起,一条腿潇洒地踩在房顶的瓦片上,月光在五官上洒下一层银氲,就好像是璞玉雕刻出来的一般,即使换了一身毫无花样,通体纯黑的夜行衣,也依旧让人不忍移开目光。只是相比起白衣的仙气,这黑衣给他更添了几分邪气,帅的扎眼。
手里捏着那把泛着幽蓝色泽的短匕,白泽骞静悄悄地起身,朝于云笙的小院里飞去。
夜行衣后背破开了一个小洞,里头隐约泛着一点银光。
白泽骞回到院子里,发现空无一人,有些失望地回了西厢房。他随手将夜行衣和破了的亵衣脱掉,扔在了一旁,而身上还挂着一样东西。
一块护心镜。
镜面已经被刺破了,蛛网般的裂纹爬满了整块护心镜,凹陷处还有一点蓝光。白泽骞将那护心镜摘了下来,盯着那点毒渍看。辛亏出门前,他为保安全留了一手,否则现在估计已经毒发身亡了。
“白公子!”
于云笙端着醒酒药进门,就见到白泽骞正光着膀子坐在床上,身上有几道浅浅的伤疤,肌肉饱满又漂亮,线条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夸张突兀。
“云……云笙。抱歉!”白泽骞连忙道歉,伸手从衣柜里扯了件里衣套上。全程,于云笙都毫不避讳,瞪着一双杏眼瞧他,几乎要用目光把人好好地描摹一遍。
而那目光,几乎要把白泽骞的一整颗心,都扎的狂跳出胸膛。
第34章 白捡一个侦探(7)
白泽骞换好衣服后,搬来一张椅子,赶紧接过于云笙手里的木盘:“抱歉,我刚刚不清楚……”
于云笙食指一点白泽骞的嘴唇,男人立刻噤了声。她坐在白泽骞身边的床榻上,坏笑道:“小白哥哥见外了哦。”
白泽骞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胸膛里的那颗心,又不安分地,咚咚咚地狂跳起来。
“情况如何?”于云笙说着,看见了白泽骞手边的护身镜,和桌面上蓝光闪烁的匕首,激动地抓住白泽骞的肩膀,“你受伤了?!”
白泽骞眨眨眼,“啊”了一声。
“哪里受伤了,有没有中毒?”于云笙真的急了,直接上手扯开白泽骞的领口往里瞧,那匕首上的颜色如此妖艳,一看就是剧毒之物,她虽然没有真的见识过,但剧本小说里的毒她可听说了不少。
没听见回答的于云笙更着急了,直接抬手想要翻开白泽骞的眼皮去看,但手腕却被捉住了,随即,白泽骞的手掌向上一滑,紧紧地把于云笙的手掌包裹在了手心里。
“我没事,没受伤,也没中毒。”白泽骞看着她,声音温柔,低沉,语气莫名的让人心安,怕于云笙还担心自己,他又认真地补充道,“真的。”
于云笙仔细看了看白泽骞的脸色,红润,健康,的确不像是中毒了的表现,方才彻底放松下来,抬手锤了他一下:“怎么会这样?”
她指了指碎裂的护心镜。
白泽骞握着于云笙的手,轻描淡写地把事情说了后,于云笙分析道:“看来那个丫鬟,就是杀害徐镇的真正凶手了。不过……她和大夫人为何会扯上关系?”
于云笙也觉得莫名其妙,于府和江湖人唯一的交集,估计也就是布行运到外地去卖,会找人托镖之类的。而这事儿向来是“于云笙”负责,大夫人是怎么和那女子勾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