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沉默了一瞬,说:“好,真答应你,赐你黄金千两。”
“千两不够。”姜蓝蓝微微一笑,“皇上,我死过一次,我不怕死,我就怕没钱。而且我相信,只要我愿意,我就有足够的本事再回来。”
皇帝深吸一口气,最终道:“妖女就是妖女,千两不够,万两凑。希望你说到做到,若是反悔,必当严惩。”
姜蓝蓝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商然就在外面听着,她必须装出一副贪婪的模样,既是做给商然看,也是做给皇帝看,让他们都确信,她见钱眼开,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做。她刚才在那一瞬间,有些出神地幻想,要把那黄金万两全部存起来,如果她有机会和商然逃离尘世,他们还有足够的盘缠。
但这时,商然进来了,他不再那么伤心了,而是冷着一副脸,有些了无生气地道:“远走他乡,我看就不必了,既然姜姑娘对我无情,我对姜姑娘也不必藏爱了。”又转头看像皇帝道,“父皇昨日提议的婚事,儿臣答应了。但儿臣有一个条件,希望在姜姑娘可以参加完儿臣的大婚,沾沾天子新婚的喜气,也祝姜姑娘早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本来皇帝以为这是他俩串通好的计谋,可是看到商然脸上那种被欺骗后的绝望,甚至带着一点抗拒和无奈的脸后,皇帝相信了。
他道:“既然如此,姜蓝蓝,你便留下来喝完太子的喜酒吧。”
姜蓝蓝的心忽然刺痛了一下,笑:“能吃能喝能玩儿,何乐而不为呢?”
商然本想试探一下她是否真的这么绝情,但看着她脸上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表情,他的心在那一瞬间有些死了。
死了的心,娶谁都是一样的。
他答应娶怜月了,怜月的心是欢喜的,但更多的带有忧愁,因为她知道他答应得很勉强,只是出于意气用事。夜晚,他去酒馆买醉,正好被采药回来的怜月瞧见了。她尾随他进去,见到他喝醉了,可是即便他喝得醉醺醺了,还是喊着姜蓝蓝的名字。
她扶着他,抱着走起路来有些跌跌撞撞的他,没想到却被他用力推开了,嘴里嘟囔着:“不能让别的女人抱我,她会吃醋的。”
然后他坐在街边呜呜地哭了起来。
怜月也觉得好心酸啊,要是她再有骨气一点,就会真的拒绝赐婚了。可是陷入爱情的女人,总是没有那么果断和理性。
怜月只好叫来了小松,让小松把商然带了回去。
姜蓝蓝则在外面游荡着。她没有脸回太子府,也不好意思回太子府,她身上还仅剩着一点早上买菜剩下来的钱,不多,但够让她住一晚客栈了。
她窝在客栈里,也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递给她一张手帕,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见到那个人是阿顺。
他头一回没有对她嬉皮笑脸,而是带着心疼的眼神望着她。
姜蓝蓝没有接手帕,而是继续哭了起来,阿顺坐了下来,帮她擦起来眼泪。姜蓝蓝伤心欲绝地把头偏了过去,泣道:“为什么有些事情会这样?”
阿顺忽然叹息了一声:“有些事情是办法解释的。”
姜蓝蓝抬起头看阿顺,忽然放声大哭:“你怎么才出现?你去哪里了?”
“抱歉……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阿顺!”姜蓝蓝忽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好像看到了一丝生机地道,“阿顺!我知道你是神仙,你厉害,你能改变很多东西,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想和他分开!”
“蓝蓝……”阿顺欲言又止道,“我不能改变什么,我什么都不能改变。”
姜蓝蓝心碎了。
她往后靠着,呆呆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有些机械地道:“我知道了。”
“你没事吧?”阿顺试图拍她的肩膀。
姜蓝蓝又躲了过去:“别碰我,我很好,”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很好。”她看着阿顺继续道,“你回到玉佩里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阿顺皱了皱眉:“我想陪着你。”
姜蓝蓝捏了捏玉佩:“你一直都陪着我。”
阿顺便不再说话,隐身进了玉佩。
姜蓝蓝的手捂住胸口,难受的心痛又渐渐出现。她慢慢倒了下来,手抓住胸口的衣襟,难受得要命,要是就这样死去了,也不知是好是坏,她这么想着,竟然昏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竟然是三天后了。客栈老板起先以为她死了,又怜惜这姑娘貌美,死了可惜,便帮她请了大夫。姜蓝蓝很是感激,因为她不能死,她好不容易活下来,要继续活下去。
可是大夫一摸她这个脉搏,眉头紧锁,问道:“姑娘可是从小身体不好?”
她摇摇头,她从小身体就很好,可是现在她不了解这副身子,于是道:“小时候的事情不太记得了,但是平时并无什么不舒服之处。”
大夫道:“姑娘心脏不好。”
“心脏?”姜蓝蓝摸了摸自己胸口。
“姑娘的心似乎受到过重创,很是脆弱,,最好不要有大喜大悲的情绪,”大夫继续道,“我给姑娘一枚香包,里面是安神的草药,姑娘平时就戴在身上,睡前也可闻一闻助睡。”
姜蓝蓝愣了愣,也想不出自己的心脏有什么问题,但她接过香包,又付给客栈老板一些银子后就离开了。她在街上游荡,不知道去哪儿,自然而然就走到了太子府,只见此刻的太子府正挂满了喜字,姜蓝蓝一愣,想不到进展会这么快。
她心中黯然,转身想走,没想到怜月叫住了她。
姜蓝蓝惊讶极了,还没有正式拜堂,她就已经入住太子府了吗?
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浮上姜蓝蓝的心头,但现在她不应该表露出一副伤感的模样,否则会被识破。她只好佯装喜色道:“药师今日看上去是极美的,头上的红花也是极美的。”怜月平时会在头上戴一朵小小的黄花。
不知怎么,怜月觉得这样的姜蓝蓝很有危险感。或许本身,她就很危险。女人的直觉,她有些害怕姜蓝蓝会抢走商然,怜月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耻,但她还是这样说了:“太子说,红花比黄花喜庆,便让我换了。”
姜蓝蓝心中发憷,却扬唇笑道:“很适合你。药师这么快就搬进太子府了吗?”
“府中上上下下的婚礼装点,太子都交给我来打点,所以这几日便在府中了。”
“何时完婚?”
“半个月后。”
姜蓝蓝略微深思,笑道:“我记得太子在大殿中请我进去喝喜酒来着,不知现在可否进去提早给两位道喜?”
怜月笑了,道:“自然是可以的。但是,”她的脸色忽然严肃了起来,“姜姑娘,老实说,你和太子的事情我是知道一些的,我甚至亲眼目睹了你杀过太子。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为何你的性情大变,但你心中的冷漠和决绝,让我知道你并不适合和太子在一起。我很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
姜蓝蓝心中很感激,因为怜月是真心喜欢商然的,所以一定会对他好吧。她有些酸楚地想,多希望一直对他好的人是自己呀。她继续装作刻薄地道:“药师说这话,是向我表明自己一定要嫁给太子的决心呢?还是在害怕太子会被我抢走呢?”
“没有人可以抢走我!”一道凌厉的声音忽然出现,打断了怜月的尴尬,商然缓缓走了过来,目光犹如尖刺一样直逼姜蓝蓝,“姜姑娘的语气这么咄咄逼人,是有多自信自己的魅力?”
姜蓝蓝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话,为了避免尴尬,她强撑住微笑道:“太子这样说,我还真是有点怕呢。”说着又故作打量了两人一番,“还别说,太子和药师看起来真般配,我是不必有这个自信抢走什么的。我就不碍这个眼,打扰你们咯。”
姜蓝蓝说完就转身走了。
商然微微握拳,被她堵得有点气,不打算放过她似的叫住她:“姜姑娘莫不是心虚,所以想早点逃走,害怕面对我?”
姜蓝蓝背对着他,停驻脚步,好半响才回头笑道:“依太子所见,那我该如何证明,我没有心虚呢?”
“如果不介意的话,这府上的布置,希望姜姑娘和月儿一起来打理,”商然道,“另外,在大殿上,姜姑娘可是答应了来喝喜酒的,可别错过了。”
姜蓝蓝心里一痛,笑道:“既然太子这么盛情邀请,我不去便是我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