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的求生法则(穿书)+番外(57)

这是头一次,殿下崩溃哽咽如孩提。

刚歇息下的医师提着药箱匆忙赶来,云鸾上前抱拳行礼道:“殿下,医师来了,请殿下准许医师为夫人诊治。”

一连唤了好几声,黎漠才离开床榻边,他垂手立在一旁紧紧盯着宋归。

云鸾端了一个小木杌来,医师谢礼后接过,他坐下后,将宽大的衣袖往上推了推,拉过宋归的右手手腕,目光不经意的一扫,正瞧见当初黎漠毒发时咬伤宋归留下的疤痕,医师愣了愣,他行医这么多年,咬痕其实是很少见的。

垂手立在一旁的黎漠也看见了那道疤痕,他眼眸微闪,情绪瞬间决堤失控,黎漠背过身,他紧攥着手,眼中猩红一片。

云鸾担心黎漠,忙上前安慰道:“夫人只是劳累过度,不会有事的,殿下要保重身子才是。”

黎漠薄唇动了动,良久,他哑着嗓子丢下一句“我出去一趟”便大踏步出了屋子。他紧抿着薄唇快步走至马厩,牵出来一匹玄马,一个翻身坐上马背,扬鞭纵马出了府邸。

大雨仍在下,马蹄声扣在青石板上,与雨声交混在一处,马蹄扬起一地的水花,黎漠骑在马上,紧紧攥着缰绳,一人一马如同一把镰刀,劈开了雨幕,很快又融合在了瓢泼大雨中。

陵洲城城南矗立着太白山,陵洲城百姓将此山奉为灵山,山上修着一座灵隐寺,城中百姓但凡有心心念念的执念都会去山上的寺里拜佛求一条红线,绑在手腕上,祈求念愿事成。

黎漠在安置陵洲城感染瘟疫的百姓时,曾听过百姓议论过此事。黎漠一生不信神佛,那时听了一耳朵之后,也只当是陵洲城百姓自我慰藉的说辞。然而,当宋归发烧昏厥,手腕上的咬伤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眼帘时,那一瞬间,黎漠所有的冷静与自持都摔得粉碎。

一阶一阶青石台阶从山脚下笔直地升到了山顶,此时大雨滂沱,山中的碎石泥土被大雨冲下来,全都零散地布在台阶上。

黎漠将玄马丢在山脚下,就那么冒着大雨,一叩九拜着行至灵隐寺寺门前。提着扫帚刚清扫完檐下台阶的小僧正要阖上寺门,不经意间地一抬头,瞧见一个狼狈的男子一步一跪一叩首地行来。

大雨滂沱,恍若海水倒灌,天地间连成一片雨幕,那人眸中带着几近恳求的虔诚,一叩九拜膝行至寺门前,嘶哑着声音对他说:“我想求一条红线。”

小僧吓了一跳,他慌忙将黎漠扶起来,“施主快快请起。”

黎漠垂眸跟在小僧后头走进了大雄宝殿。

灵隐寺主持泓历正在佛像前低声诵经,小僧带着黎漠走进来,主持只淡淡地扫了黎漠一眼,复又阖上了眼眸。

黎漠在一蒲团上跪下来,他磕了三个头之后,启唇道:“弟子愿永世不入轮回,以换得我妻宋归无病无灾,一生平安喜乐,恳求佛祖庇佑。”

站在一旁的小僧眼眸闪了闪。

身在尘世的人求神拜佛,为的就是入轮回,换得世世都能称心如意,然而跪在殿中的这个人却不求来生,只求自己的妻子平安喜乐。

黎漠哑着嗓子将这句话连着说了三遍。

弟子愿永世不入轮回,以换得我妻宋归无病无灾,一生平安喜乐,恳求佛祖庇佑。

小僧轻叹一声,他将黎漠扶起,从千千结中扯下一条红线,双手捧着递到黎漠面前。

黎漠眼眸微闪,他颤抖着手将红线接过,紧紧攥在了手中。

坐在一旁低声诵经的主持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殿下不信神佛,神佛又怎会渡你?”

黎漠脚步一顿,他垂眸看着手中紧攥着的红线,抿了抿薄唇,终是没有回答主持的话。

第48章 喂药

黎漠回到府邸时候,雨下得小了,潇潇飒飒,罩在人脸上,温柔而缠绵。

屋子点上了琉璃灯,一团暖黄色的光映在外头的檐下阶前,烟雨朦胧,说不出的安宁祥和。

黎漠很狼狈,衣衫被碎石划破,墨发凌乱地散在两肩,发梢滴着水珠,他立在院中望着屋子,徘徊着不敢进去。

他在害怕,害怕医师告诉他宋归染了瘟疫,害怕神佛也护不了宋归。

云鸾打开门将医师送出屋子,一抬头,便瞧见雨帘中黎漠低垂着头狼狈地站着,右手紧紧攥着一条红线。

“殿下,”云鸾撑了油纸伞快步赶至黎漠身旁,担忧道:“殿下为何不进屋?”

黎漠身子动了动,他沉默良久,握拳的五指收紧了一些,沙哑着声音问:“婉窈她……怎样了?”

云鸾转头看了一眼医师,低声道:“还在发热,医师给开了药方,属下已经命人去煎药了。”

黎漠闻言,眼眸闪了闪,他挪步踉踉跄跄着朝屋子里头走,刚走几步便栽倒在地。医师见状,将刚背在身上的药箱拿了下来,云鸾将黎漠扛进屋子,搁在了竹榻上。

适才天色暗淡,云鸾瞧得不是很清楚,现在将人移到灯下,云鸾这才发现黎漠的两个膝盖已经血肉模糊,脓水黏住了衣衫,一扯便带出皮肉来。

医师叹了口气,他从药箱中翻出银色剪子,在火上撩了撩,将黎漠伤口处的衣衫一点一点剪开,医师瞧了瞧伤口,倒吸了一口气,“伤口再深一些,这双腿便废了。”

云鸾眼眸闪了闪,黎漠武功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世上能让他受这么重的伤的人恐怕还未出生,再看一看他右手中紧紧攥着的红线,云鸾便明白黎漠这三个多时辰去哪里了,他叹了口气,“有劳先生劳神为殿下医治。”

医师叹了口气,他扭头瞧了一眼昏睡在床榻上的宋归,又回过目光看了看黎漠,慨叹一声,“殿下与夫人均是用情至深之人呐。”

一个夤夜挑灯刺绣,只盼郎君归家同眠,一个雨天登阶拜佛,只求佳人喜乐平安。

外头的雨渐渐停歇了,云破月来,竹影摇曳,檐下叩脊瓦往下滴着水珠,七八个星天外,蛙声渐起。

黎漠在医师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便醒了,医师往他膝盖上一圈一圈地缠了纱布后,千叮咛万嘱咐伤好之前切勿再费力行走。

府上小厮煎好了药端近屋来,云鸾正欲唤丫鬟过来服侍宋归喝下,黎漠便从榻上下地了,“我来罢。”

云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扶着黎漠在床榻边坐下。

黎漠将宋归搂在怀里,他拿过一个绣枕垫在宋归后腰,让她靠得舒服一些,这才接过云鸾端着的药碗,试了试温度后,黎漠低头柔声唤:“婉窈,婉窈喝药。”

宋归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微微启唇,呼出一团滚烫的热气,苦涩的药汤入口,宋归皱着眉偏头尽数吐了出来,她下意识地推了推,“苦,不喝……”

黎漠刚换的衣衫沾上了宋归吐出来的汤药,怀里人皱着眉,嘤咛着喊苦,他只得将药搁在一旁轻拍宋归的后背柔声哄,“不喝不喝,你不想喝便不喝。”

宋归安静下来,她靠在黎漠怀里断断续续地说着胡话。

黎漠低头吻了吻宋归的额头,他单手重新端过药碗,仰头喝了一口后,俯身吻住宋归的朱唇,一点一点将药汤渡了过去。

宋归闹腾,黎漠怕伤着她,喂药折腾了近半个时辰,待药碗见了底,黎漠长舒了一口,后背全被汗浸湿了,他将药碗搁在桌上,正欲将宋归放着躺回被窝。

“不走,黎漠不走。”宋归下意识抓紧了他的前襟,声音中带着委屈。

“好,我不走。”黎漠眼眸闪了闪,他将宋归往怀里搂了搂,拉过绣被盖着,紧紧抱住。

云鸾上前将药碗撤了下去,他轻轻阖上屋门,站在檐下阶前微叹了口气。

殿下能三跪九叩着去灵隐寺求佛,他便也能抱着极有可能感染瘟疫的宋归寸步不离,他只是殿下的一位下属,并不能左右殿下的所作所为。

云鸾仰头,一勾缺月遥遥挂在夜空中,他眼眸微闪,在心底默默念出了那句诗来——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屋里,黎漠垂眸细细描摹着宋归的眉眼,不知是不是适才闹腾的缘故,宋归出了汗,覆在额头上,薄薄的一层,黎漠从怀里拿出手帕,轻轻帮她擦拭了去。

宋归嘤咛了一声,软糯地唤了一声“黎漠”。

“我在。”

黎漠忙低声回答,他将宋归的右手手腕从被窝中拿出来,指腹轻轻抚过宋归手腕上的咬痕,拉到唇边轻轻吻了吻,之后,他将那条红线一圈一圈轻轻缠在了宋归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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