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烨说完,一道白影倏忽消失,徒留愣在原地的霄珏,和那些差点伏在地上捡自己下巴的众仙。
九月与鸳姌走在路上,她抱着怀里的果盘,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了旁边紧张兮兮的人:“鸳姌,刚刚那个长得很好看的仙君,他是谁啊?”
鸳姌支支吾吾的说:“他是魔君霄珏,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莫要被他的外表骗了。”
九月揉着太阳穴,追问道:“那,我和他以前认识吗?为何我听见霄珏这个名字,就头疼的厉害?”
“这个……我不知道。”鸳姌岔开话题提醒她:“九月,我们快回去吧,不然仙君回去指不定又要生气了。”
想起浩烨生气时的模样,九月抖了抖身子,赶紧加快脚步,往梓轩宫走去。
梓轩宫里青烟袅袅,九月回来时,宫婢们低眉顺眼的都在宫门口守着。
九月知道这样的阵仗,定是浩烨又要罚她去云峰采蘑菇去了。上次她偷偷出去时,被浩烨罚过一回,连带着梓轩宫的所有宫婢都被罚,九月觉得颇不好意思。
想着浩烨应该还没有回来,她便随即将手里的果盘递给鸳姌,然后对一旁的宫婢们道:“姐妹们,我去换件衣服,这次去云峰我自己去就好,你们不用跟着了。”
云峰是九天之外的一处雪峰,那里有一种蘑菇,叫仙云菇。虽然名字很好听,可却是种毒蘑菇。
“谁说要去云峰了?”浩烨从梓轩宫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包裹。
九月一惊,自己紧赶慢赶的跑回来,却还是迟了她家仙君一步。又见浩烨拎着包裹出来,她便瞬间变了脸色,她上前拉住浩烨手里的包裹,委屈道:“仙君,你不要赶我走,我下次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到处乱跑了!”
浩烨顺势将包裹递给九月,语气平淡的挑挑眉:“谁要赶你走了?本君只是闲来无事,想带你去八荒六合走走,终日待在这梓轩宫里,想必你也很无聊了。”
九月不知道这算是虚惊一场还是因祸得福,但只要是不将她赶走,那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于是乎,她接过包裹往肩头一甩,笑嘻嘻的问浩烨道:“那,是现在就走吗?”
浩烨点点头:“嗯,现在就走!”
他说完又睨了一众宫婢,吩咐道:“本君走后,你们都去云峰采蘑菇,听到了吗?”
宫婢们齐刷刷的道:“是,奴婢们遵令……”
九月一听,赶紧顿住步子,她将刚刚挎上肩头的包袱又放了下来,撅嘴道:“仙君,你要罚就罚我,是我偷跑出去的,与她们无甚关系。”
浩烨语气淡淡,却透着威严:“本君说过,若是以后你再偷跑出去,不会罚你,只会罚她们。”
浩烨又觑了一眼鸳姌,对九月道:“鸳姌尤其要罚,本君罚她去徒手采仙茶,采不完半亩仙田,不许回来!”
九月听鸳姌说过,种仙茶的仙田在第四重天,那里和凡间一样,种植各种仙果和仙草,以供应天宫的日常所需。
那里的神仙大多是刚刚从下界飞升上来的散仙,几乎没有阶品,只做一些很低等的事情,只盼着有朝一日,能进阶混上个阶品,再次飞升。故而那里也是一处充满勾心斗角的地方,如鸳姌一样的上神阶品,若去那里采茶,自然会被别的神仙笑话死。
九月连声求饶道:“不要不要,仙君,这事不怪鸳姌,都是我的错,我可以去采茶,你就饶了她吧。”
鸳姌也给自己求情:“仙君,鸳姌可以不去采茶,换去云峰采仙菇吗?”
浩烨瞥了一眼满脸歉疚的九月,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鸳姌,沉声道:“不行,你去梓轩宫面壁十日!”
浩烨心知,药神褚风的神殿就在那九天之外的云峰上。鸳姌动不动就以各种理由跑去见药神,药神找浩烨说过好几回,这次岂会如她的愿。
鸳姌闻声垂下头,一脸挫败感:“知道了仙君。”这次又得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她的褚风上神了。
九月还想再说话,却被浩烨的警告声给吓闭了嘴,他道:“九儿,你若再求情,休怪本君将她们都罚去采仙茶!”
九月咬着嘴唇,可怜巴巴的先瞅了瞅鸳姌和站成一排的宫婢们,再觑了觑浩烨,对着鸳姌与一众宫婢道歉:“姐妹们,是九月连累了你们,真是对不起,下次我定不会再偷跑出去,害你们被罚了。”
浩烨此时声音清冷的叫了一声九月:“走吧!”
九月哪好意思扔下她们自己去逍遥,于是她道:“仙君,我想留下来和她们一起……”
浩烨依旧语气淡淡的对九月道:“也罢,那你在梓轩宫待着,其他人都去四重天采茶。”
“啊?那,那我跟你走。”九月不情不愿的驮着包袱,跟在浩烨的身后走了。
第3章
九月坐在浩烨驾起的云头上,抬眼看了看漫天的霞光,问道:“仙君,我们要去哪呀?”
浩烨负手而立,望着远处的几朵火云出神,他犹记得,牧瑶死的那天,这天边也被九幽天火烧成了这般模样。
当时他赶到的时候,牧瑶已经奄奄一息,他抱着她快被烧尽的残躯,泪流不止。她扯着嘴角,抚过他的面庞,但还是不忘让他放过宵珏和寒烟。那样的傻姑娘,到死也只是想着宵珏,却从未想过她的离去,他会有多难过。
九月见浩烨不答话,她便站起身来,又喊了一声:“仙君,我们这是要去哪呀?”
浩烨回过神来,抬眼便看见了九月如沐春风的面庞,他心中忽然感叹,还好,她还在身边。
他指了指天边那一处黑云笼罩的地方道:“我们先去幽冥界!”
顺着浩烨手指的方向,九月拢了拢肩头的包袱问:“幽冥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处为何黑云密布,看着怪骇人的。”
浩烨扯起嘴角笑了笑:“那里是魂魄归属的地方,凡人死后,都要去那里。确有些骇人,不过有本君在,你不用怕。”
九月深信不疑的点点头,她知晓浩烨从来不说假话,有他护着,她便甚安心。
“仙君,那我们为什么要去幽冥界?”
浩烨眼睛直直盯着前方,淡淡吐出一句话:“本君去取样东西!”
“啊?”九月挠挠头,甚是不解:“仙君要去那骇人的地方取什么东西?”
“莫要多问,你随本君去便是!”
九月见浩烨敛下眉眼,似是不悦,她也就乖乖闭了嘴。
穿过黑压压的云层,入眼的是金碧辉煌的厚重城门,两人落下云头后,九月感觉周围厉风呼啸,吹的人睁不开眼睛,她觉得那城楼顶上的‘酆都城’三个大字,显得有些瘆人。
她往浩烨旁边凑了凑,紧紧抓着肩头的包袱,磕磕巴巴的问:“仙,仙君,这里,这里的风,风好大,你能拽着我吗?”
浩烨抬手掐诀,一道银光将九月罩在其中,顷刻间,九月便感觉周围的一切好像与自己隔绝了,她不仅感受不到风吹过脸颊时的痛感,连风声也听不见,宛如处在另外一个世界中。
看着九月甚是疑惑的眼神,浩烨牵起她的手道:“本君刚刚给你结了个仙障,可保你避免被周围的事物侵扰,你跟着本君走,不要多问,接下来你会听不见这里的任何声音,莫要害怕!”
九月紧紧攥着浩烨的手,甚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酆都城内有些凄凉,九月跟着浩烨走了一阵也没看见一个人,于是她本来还忐忑不安的心,此时倒是安定了不少。
浩烨带着九月来到了酆都大帝的幽冥殿。九月周身被结了仙障,故而她的感官受限,只觉得这地方死气沉沉,和浩烨的梓轩宫当真是没法比。
幽冥殿的主人早已等在殿前,见浩烨行至跟前,他赶紧拱手施礼:“君尊!”
浩烨颌首道:“冥君不必多礼!九月的锻魂可有归来?”
冥君这才直起身子,瞅了瞅一脸茫然的九月,他点点头道:“已经归来,此次锻魂非常成功,九月仙子那残缺的一魂一魄已经修复完整。”
说罢,他从袖间拿出一个墨白相间的小瓷瓶递与浩烨。
浩烨接过瓷瓶,又收于袖中后,叮嘱道:“此事还请冥君帮本君保密,万不可泄露半分。”
冥君乃是以前浩烨座下的仙官,因浩烨在天君面前的举荐,才能掌管这幽冥地府。如今浩烨开口,冥君定然不会违背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