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梓轩宫的宫婢都被罚去采蘑菇,遂如今偌大的梓轩宫里,就只有九月和浩烨两人。
九月将浩烨扶回房间,将他安置在榻上之后道:“仙君,你且休息一下,我在外面守着,你若有什么需要,唤我就可。”她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浩烨一把拉住她的手道:“你出去作甚?在这陪着我便可。”
九月没反对,她拖了个凳子往浩烨床边一坐,道:“那我就在这陪着仙君。”
浩烨第一次觉得,九月是那么在意他,他从心底里觉得高兴,遂也认真考虑褚风与他说过的话,或许他是应该在九月面前表现的柔弱一些。
九月见浩烨好像在想什么心事,她便问道:“仙君,你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杯茶来。”
浩烨回过神,对九月温润一笑道:“好,劳烦你了。”
“仙君与我不必如此客气,我照顾你本就是理所应当。”九月转身去桌上去倒了杯水,却发现是凉的,她便提着茶壶准备去煮茶。
“这茶凉了,我去重新煮一壶来,仙君你且等一等。”
浩烨不想让九月麻烦,便道:“不用了,我喝凉的就好。”
九月执意不肯:“那怎么行,你还受着伤呢,怎么能喝凉茶?我去去就来,很快的。”说罢便提着茶壶跑出去了。
浩烨看着九月奔出去的背影,不自觉弯起了嘴角。
第9章
待一壶热茶煮好,已是过去半个时辰。九月将煮好的茶拿进浩烨房间的时候,见浩烨倚在床头看书,她便笑道:“仙君,你怎么又看书呀?”
浩烨放下书道:“有些无趣,便随便看看。”
九月将热茶递与浩烨,随手拿起那本名为《修身术法》的书翻了翻。她勉强看了一段后就随手将书又扔到一边,嫌弃道:“这书真是无趣,一点也不好看!”
她眼珠转了转,从怀中拿出那个装萤火虫的竹筒问浩烨:“仙君,你给我的萤火虫不见了,你可以帮我找回来吗?”
浩烨有些疑惑的放下茶杯,接过竹筒,他打开木塞看了一眼后,将竹筒递给九月道:“这不是在里面吗?”
“啊?”九月一阵惊呼,便就伸头去看,果然竹筒里有个一闪一闪的物体。
“怎么又回来了?明明我拿给鸳姌看时,里面是空的呀。”
浩烨抬手掐诀,随后一层金光从竹筒里飞出。
“这萤火虫还未认你为主,所以见了生人会消散成仙气。”
九月看的真切,那是萤火虫飞了出来。
“仙君,你为何又将萤火虫放出来啊?”
浩烨慢悠悠的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道:“让它见见新主人罢了。”
九月惊喜道:“仙君的意思是,现在它已经认我为主了吗?”
浩烨点点头,算是回答了九月。
九月高兴的伸出手,就见萤火虫甚是乖巧的落在了她的指尖上。
“小家伙,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九月歪着头想了一阵道:“你是一只萤火虫,那就叫你小萤啦。”
浩烨见九月与萤火虫逗的开心,全然忘了他的存在,遂就故意一挥手,将萤火虫收进竹筒里。
“九儿,能帮本君再添杯茶来吗?”
九月本想再去看一眼萤火虫,但听见浩烨叫她,她赶紧收起竹筒,转身给举着茶杯的人又倒了杯茶,问道:“仙君,小萤需要喂食吗?”
浩烨浅浅瞧了一眼九月,眼中有了些许气恼:“不用,它本就是仙气所化,只要有你的仙泽养护它便可。”
九月眨巴着眼睛,全然没注意此刻浩烨微妙的面部表情,她问:“那什么是仙泽?”
浩烨解释道:“简单来说,仙泽就是你周身散发出来的仙气,每个神仙的仙泽都是不一样的,就和每个人长得都不一样是一个道理。”
九月想了想,便凑近了问:“仙君,人都有长相相似的,那有没有两个神仙的仙泽是差不多的?”
浩烨有些诧异,他挑挑眉问:“你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九月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寻思着,我与那位牧瑶姑娘虽然长得像,但我是神仙,她是妖,我们俩的仙泽肯定不一样,我初始还以为自己或许就是她,现在想想,倒是我想多了。”
浩烨的茶杯抖了抖,他稳稳语气道:“你确实想多了,你不是任何人,你只是九儿!”
九月天真的问:“仙君,你为何总喜欢叫我九儿?”
浩烨愣了愣,继而思绪飘到了与牧瑶把酒言欢的时候。
那时牧瑶颇爱喝酒,但酒量却浅的很,有一次她喝醉了,扯着浩烨的衣袖与他说自己的身世。
她说她在九月十九那天化形,本来她给自己取名叫九月的,但是她后来被一只虎精所伤,被宵珏救下后,他问她叫什么名字,因为被打的说不出话,宵珏便误会她没有名字,故而他就给她取了个叫牧瑶的名字……
浩烨当时听完,便在心中给牧瑶取了另外一个名字,那就是九儿。只是他一直未喊出口过。
直到九月在梓轩宫醒过来,他才敢唤她一声九儿。
九月见浩烨愣神,她便叫了一声:“仙君,你怎么不说话?”
浩烨回过神,对九月笑笑道:“可是你不喜欢九儿这个名字?若你不喜欢,那以后我叫你九月便是!”
“不是不是,我只是好奇罢了。”九月咬着唇道:“仙君忽然叫我九月,我还,还怪不习惯的。”
浩烨凝眸,抚了抚几月的脸,认真道:“九儿,择个好日子,我娶你好不好?”
九月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浩烨看了半晌,还是摇摇头道:“仙君,你不用为了守与我娘的承诺娶我,眼下我觉得自己过的很好,若你真的娶了我,我倒觉得不好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娘的缘故,而是我单纯的喜欢你,想娶你为妻呢?”浩烨顿了顿,继续道:“你会不会嫁给我?”
九月的头摇的更厉害了,她颇认真的道:“我知道仙君心里有喜欢的人,是断然不会喜欢我的,就是喜欢我,那也是因为我只是长得与牧瑶姑娘有些相像罢了!”
她说完抿抿唇,委屈道:“纵使我与牧瑶姑娘长得像,可仙君却不应该将我看作她,我是九月,我只想当九月。”
九月的这番话,倒叫浩烨无可反驳,他确实喜欢牧瑶,可九月就是牧瑶,但这个秘密却是不能与九月明说的,他觉得胸中憋闷的紧。
他垂着眸子,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苦笑道:“是我莽撞了,竟没有想到这一层。”
九月垂着头,颇有些失魂落魄。浩烨看在眼里,他心中一沉,问道:“你怎么了?可是觉得我三心两意,对我失望透顶了?”
九月抬起头,目光沉沉的看着浩烨,词不达意的问:“仙君,你可以说一说你与牧瑶姑娘的事给我听吗?牧瑶姑娘到底是死是活?她现在又在哪里?”
浩烨一愣,大手一揽,将九月揽进怀里,温柔又无奈道:“九儿,不要打听牧瑶的事,半点都不要打听,诚如你所说,你是九月,好好活在当下,开开心心的活着就好。”
九月心中一凉,她原以为浩烨对她甚好,最起码比对鸳姌以及其他人要好,此时见浩烨不愿意将牧瑶的事告诉自己,她倒觉得自己在浩烨心中其实也没有多重要,最多就是比鸳姌重要些罢了,谁让他们沾着本家的亲戚情分呢。
认清了自己在浩烨心里的重量,九月虽有些心堵,但还是庆幸的,有个这样的亲戚,她还想奢求什么?还能奢求什么?
她推开浩烨,坐直了身子道:“仙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时辰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
不待浩烨做出反应,九月已经出了门。
九月忽然的疏离,让浩烨觉得心焦又气恼,定是他刚刚忽然求亲,将九月吓到了吧,又或许她觉得他因为牧瑶的事,认为他太薄情了……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既能留住九月,又能守住牧瑶的秘密呢?
想来,也只有装装可怜了。
九月出了门,坐在浩烨的院子里发呆,想她在这梓轩宫也有不少日子了,以前对浩烨,她总是怀着一份感激之情外加一些小心翼翼,怕他一个不高兴,就将自己扫地出门。
而今,自从与浩烨下凡一趟,她觉得自己对浩烨又多了一些了解,对他也越发的信任和亲切,他们相处的那三个月时光,她觉得自己与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份小心翼翼,因为她知道,他不会丢下她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