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拖完了一间屋子,拎着水桶要去下一间,陈洛如突然来了兴致:“好了,我学会了,给我吧。”
佣人做家务是分内的职责,陈洛如做家务纯粹是体验生活的乐趣。
她拿起拖把,像是第一次见识到广阔草原的小马驹一样,欢乐地奔腾起来。
女佣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她现在该做些什么呢?
要是让先生知道她真的放任太太干活,她可惨了。
不多久,吴管家前来查看,没想到陈洛如居然一边干活一边哼着小调。
他大呼不妙,难道太太真的失忆了?
陈洛如的热情只持续了三分钟,她拖完一间屋子后,发现别墅里还有几十间屋子。
她第一次觉得孟见琛准备的婚房一点儿都不小,简直大得浪费地球资源。
更过分的是,明明地上干干净净照得出人影,为什么还要让人拖呢?这不是无意义的人类劳动么!
一旁的女佣看出陈洛如乏了,立刻识相地将她的拖把拿走:“我来拖吧。”
陈洛如问道:“你每天都做这个吗?”
女佣回答道:“这是工作,应该的。”
陈洛如一边看女佣拖地一边思考着人生。
这时,有一个佣人过来找她:“先生让您去餐厅一趟。”
陈洛如心想这狗男人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她肚子饿了。
于是她乖乖地去了餐厅。
这个别墅光是给主人家准备的餐厅就有三间,一间是早餐房,一间是普通餐厅,还有一间大的晚宴厅。
至于佣人们的生活区,跟主人是严格分开的。孟家不苛待佣人,各方面生活条件还行,但跟主人家一比,那肯定差得远了。
孟见琛正人模狗样地坐在餐厅里用晚餐,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穿一件白衬衫。
一条雪白的餐巾被他垫在脖子下,他两手执刀叉,优雅地切着牛排。
“地拖完了?”孟见琛叉了一小块牛排,蘸了一点黑椒酱,送入口中。
陈洛如的目光落上餐桌——很好,他一个人享用着烛光晚餐,并没有准备她的份。
她吸吸鼻翼,瓮声瓮气道:“还没。”
佣人把一个餐盘塞到陈洛如手中,示意她去服侍孟见琛用餐。
餐盘上有一瓶红酒和一个酒杯。
陈洛如:“……”
好嘛,这都使唤上她了!
这是什么精致的狗男人,一个人吃晚餐还要喝上一杯八二年的拉菲。
陈洛如忍气吞声地端着盘子走到餐桌旁,她把酒杯放到孟见琛手边,然后倒酒——红酒入杯三分之一即可。
陈洛如午后便没吃过东西,刚刚她又干了点儿家务,这会儿肚子早就咕噜咕噜了。
肚子叫是很失礼的行为,可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小女佣,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礼仪,这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饿了?”孟见琛小酌一口酒,抬头看她,眼神里透露出关切的光芒。
陈洛如噘着嘴儿,不肯回答他。
“想吃点儿么?”孟见琛一边切牛排一边问她。
陈洛如瞧见他盘中那块上好的新西兰雪花牛排——小火煎至七成熟,焦香四溢。银质刀具一划,嫩肉被挤压出鲜美的汁水,令人口舌生津。
她实在难挡美食的诱惑,轻轻地“嗯”了一声。
孟见琛叉了一小块肉,淡淡道:“你想得美。”
怎么会有这么小肚鸡肠的男人!
今早她这么说他一句,到今晚他还记着!
陈洛如捏着瓶子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真的好想把这瓶拉菲从他头上浇下去啊。
不行,她必须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些都是孟见琛虐待她的铁证,她回头可得好好记在小本本上。
孟见琛慢条斯理地吃完晚餐,回屋之前还不忘叮嘱陈洛如:“记得把地拖完。”
狗东西!这特么是人干出的事么?
陈洛如望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更加笃定了要离婚的决心。
吴管家哪里敢让陈洛如真去拖地,他只让陈洛如把餐盘收一下。
陈洛如刚把餐盘收到水槽里,一个佣人又来找她:“先生让煮一碗阳春面送到主卧去。”
陈洛如:“……”
这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刚吃完牛排就要吃面,也不怕撑死他!
厨房里有个大厨正在锅边灶台等她,看样子是要指导她做面条了。
家中一共聘请了四位厨师,分别负责中式、西式和甜品,还有一位是为陈洛如请的粤菜师傅。
“阳春面做法很简单,”大厨说道,“面条和调料我都已经备好,只要将面条下锅捞出撒上葱花即可。”
大厨将燃气灶打开,锅中沸水很快开始冒气冒泡,他说道:“就是现在,把面条放进去。”
陈洛如将那一小团手擀鸡蛋面丢入沸水锅。
三分钟后,大厨关火。
他将面和汤一起倒入准备好调料的碗中,陈洛如细细地撒上一捧葱花。
大厨说道:“这样就可以了,去吧。”
说罢,他就离开了厨房。
陈洛如望着那碗面,心底硬是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他好吃好喝的,她在这儿干活挨饿?
流理台上摆了好多瓶瓶罐罐,陈洛如拿了一罐盐,撒了好几撮上去。
雪白晶莹的盐花很快融化,她特地用筷子拌了拌。
让你吃,齁不死你!
陈洛如端着餐盘,脚步轻盈地来到二层主卧。门是虚掩着的,她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孟见琛换上了雾霾蓝的绸缎家居服,正坐在沙发处看着手机。
陈洛如把餐盘放到了矮几上,说道:“面好了。”
她好不容易藏住话语里的窃喜之意。
孟见琛并未抬头看她,他的长指在手机上不停地滑动,顺口说道:“这是你的晚饭,你就在这儿吃吧。”
陈洛如:“……”
第17章
陈洛如愣在原地好半晌都没动,孟见琛不禁抬头问她:“怎么不吃?”
她迟疑地坐上了沙发,又艰难地用筷子挑起了几根面条。
你看这个面又长又细,就像这个碗又大又圆。
面条的火候和时间控制得将将好,既不软烂又不夹生,富有弹性。
灯光下,它泛着一层诱人的光泽,如果不是被加了几撮盐,味道一定很好。
陈洛如在内心进行了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啪”地放下了筷子。
她铿锵有力道:“我不饿!”
没错,她就是这么有骨气,从不吃嗟来之食。
可惜,她的肚子却“咕”地一声出卖了她。
孟见琛打量她一番,目光耐人寻味。
“你怎么穿这个?”他说道,“去把你的衣服换上。”
陈洛如身上穿的是一件Chloé酒红色绉纱连衣裙,这是她今天起床后换的一件新衣服——显然女佣不该穿这样的衣服。
家中的女佣平日里穿亚麻色工装,中袖长裤,方便干活。
然而,孟见琛让她换的衣服并不是这样的。
陈洛如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戴喀秋莎头饰,穿黑底连衣短裙,系白色荷叶边围裙,腿上裹着黑色吊带中筒袜,脚上是一双玛丽珍鞋。
这分明是Lolita女仆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搞什么夫妻扮演情趣小游戏呢!
陈洛如在心底万分鄙视孟见琛的恶趣味,可这衣服着实漂亮,她像希腊神话中的纳喀索斯一般对着镜子自我欣赏起来。
哎,像她这样美丽动人的少女,怎能早早葬送在婚姻的坟墓里?
她用手指在镜子上写了一个“忍”字。
今天孟见琛对她的所作所为,以后就是离婚法庭上的呈堂证供!
陈洛如重新踱到了主卧门外,她听见孟见琛正在跟人通电话。
“没有怀孕。”
“真没有,我骗您干嘛?”
“行,我会抓紧的。”
陈洛如心底一沉。
看来离婚的事宜早不宜迟,再迟一迟,她真得被抓去生孩子了。
陈洛如进到房间后,孟见琛挂了电话,看了她一眼,对她说道:“吃面吧。”
她的目光落到那碗纹丝未动的面条上,靠,他怎么还记着这个?
陈洛如嘴硬道:“说了不吃就是不吃!”
“还敢跟我顶嘴了?”孟见琛摆起谱来,“你忘了你是怎么到我家的吗?”
——是被他从伦敦用专机绑回来的,可陈洛如不能说,因为她现在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