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简大勇眼睛越来越亮,甚至他们有夺冠的可能!
因为陆时亦仍在加速,和吉米之间的距离仍在缩小!
不过fsh数据分析师那边应该是给吉米危机感了,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吉米不断加速,弯压的一次比一次低,入弯点越来越近。
可在弯道上,比起陆时亦,他还是稍逊一筹。
14:55分,吉米回过头,已能看到仅坠在他身后的三米处的暗红色车身。
“我是不是在做梦,小鹿要追上吉米了么?”程幼婷低声喃喃,“谁快来告诉我,我到底做没做梦,这太不可思议了我一定是在做梦”
她声音压的很低,可耳力极佳的陆时亦听见了,低声道:“程儿姐,你没做梦。”
话音刚落,陆时亦扶正车身加速,在直线内追到吉米车尾。眼睛定准入弯点减速
大家屏气凝神等着简言的好消息,随即,所有人耳麦里都听到了一个淡淡的“嗯?”
是陆时亦的声音。
“怎么了小鹿,”简大勇赶紧问,“没切进内线吗?”
陆时亦没说话。
简大勇又问了一遍,耳麦里只剩下对方的喘丨息声,依然没有任何回复。
他有些慌了,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想喝口水镇定镇定。水还没等入嘴,身边的简言忽然猛地站了起来!
“发生什么了?”
“言言,怎么回事?”
——薄谦和简大勇同时出声。
简言面色煞白,根本没心思回答他们的问题。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陆、时、亦,你刚才入弯,为什么不减速?”
没减速??!!
听到“没减速”三个字,简大勇的脸色铁青,水杯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在高速行驶的情况下,入弯前不减速,会被巨大的离心力甩出去。如果在平地公路赛还好,甩到赛道外顶多是个骨折。
可在盘山路、悬崖边上,被甩出去约等于死亡!
程幼婷和周旸听出潜台词,纷纷跳出检修车,焦急地等待着陆时亦反馈。
对方却道:“小屁孩儿,你叫谁大名呢?”
“我、我,”简言胸口剧烈起伏,“陆、陆哥,你他妈快说,为什么不减速?!”
“因为,”陆时亦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刹车好像失灵了,我想想办法。”
程幼婷双腿一软,直接向后栽了过去。周旸眼疾手快,在她落地之前,用颤抖的胳膊接住了她。
简言死死咬着牙,咬的眼眶通红。薄谦转身便走,声音冷若冰霜,“阿梁,找组委会调度直升机。”
“好。”
这一切陆时亦现在都看不见,也听不见,脑海里只剩下一个疑问——他要死了吗?
二十多年可笑的人生,就要这么结束了吗?
下一刻,他便直接在心里回答了这个问题:不,他不想!
他心念电转,深吸口气后问:“周旸,我现在轮胎的厚度是多少?”
周旸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山地胎耐磨,比普通胎厚一倍。”
“谢谢,我知道了。”
周旸没意识到,倒是简大勇忽然明白了些什么。表情犹如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眼神恢复光彩。
“小鹿,你是想”
陆时亦笑了笑:“没错。”
刹车失灵,意味着他无法通过摩托车自身的制动系统减速,但因地制宜,他想出了其他办法。
剩下的几圈,吉米便看到,陆时亦在弯道之前用车前胎,极其小心地去触碰山壁,车轮溅出一圈火花之后车速微降,然后极限压弯,过弯,扶正车身,碰山壁,入弯,重复这样的过程。
吉米刚开始不懂他这么做的目的,几次之后隐隐能猜出来几分。
这时因为减速方式太粗糙,吉米已经将差距拉回,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甩开21号选手,毫无悬念地拿下金杯。
三秒后,他减速靠近陆时亦,掀起风镜,“我怎么才能帮到你?”
陆时亦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失笑片刻,道:“我不用帮。”
不是他逞强,现在他们手里没工具,就算停下来把车子拆了也是白费力气。吉米闻言,说了一句“我在终点等你”后,放下风镜加速入了下一个弯。
陆时亦听着耳麦里报的剩余弯道数量,一次比一次极限地操纵着车体,跟在吉米身后,向终点冲过去。
“九个弯、八个弯、七个弯”
“五个弯、四个弯、三个弯现在阿祖仍没超过你。”
“两个弯、一个弯,还有最后一条直线,挺住”
“近了,近了,终点越来越近了!”
陆时亦直起身子,已经能看到二十米外随风飘扬的国旗、终点线后为了降速喷洒的白色粉末、以及赛道两旁不知何时架起的减速气垫。
五秒后,他与吉米先后冲破终点线。解说的声音透过扬声设备,传遍至山顶每一个角落:
“恭喜5号选手吉米获得冠军,时间为6小时52分17;恭喜21号选手陆时亦获得亚军,时间为6小时52分23;更恭喜他们同时破了木克托拉力赛的历史记录——”
“伟大的木克托之神,万岁!!!”
第47章 来我这边
在减速粉末作用下,陆时亦的车滑出几十米后, 速度已降至安全范围之内。工作人员戴着显眼的手套, 朝他挥手大喊:“靠边掉头!”
陆时亦依言掉头。
因为事发突然,组委会只来得及布置三块小缓冲垫。六个工作人员每两人抬着一块, 正按照他的速度预判过来的位置, 表情都紧张的不行。
其实陆时亦也很紧张。刚才事发突然,如果反应的不及时,现在组委会就不是在这儿等着接他, 而是在山崖下找他的遗骸了。
所以为了活下去,他刚才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怎么减速上, 还要兼顾着比赛, 根本没想过万一某次减速失败,会是怎样的下场。
直到现在, 疑惑、紧张、恐惧等等情绪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导致他身子有些脱力,眼皮发沉。
“小鹿,情况如何,听到请回话!”
“小鹿,你别吓姐姐,我正在往山上开, 听到请回话!”
虽然解说员播报陆时亦成绩为亚军, 但简大勇等人最关注的不是成绩, 而是安全问题。前面他们问过现场情况, 陆时亦集中注意力冲刺没回答, 他们便忍不住又问了两遍。
程幼婷更狠,从工作人员那里抢了辆电动车,不要命似的往上冲。耳麦里传出的声音嘶哑变调,与她平时俏皮的声音完全不同,一听就是已经怕到了极点。
可陆时亦已经没有力气安慰她了。
红色的缓冲垫在他眼前忽然模糊起来,摇来摇去飘忽不定。紧绷一路的弦猛地松开,带来的副作用是相当明显的,让他意识仿佛也随之沉进深海中一般,越来越沉!
他跌跌撞撞往前开,离垫子越来越远。使劲咬了下舌尖,血液的腥味让神志清明些许,又把距离拉了回去。
然而瞬间痛感过去之后,意识比之前更加模糊!他手不停颤抖,甚至已经有些握不住扶手了。
——在这里摔车应该死不了吧,顶多裂几根骨头而已,他在
心里这么想。
那就摔吧,真的好想睡觉。他准备闭眼等摔,这时身侧忽然传来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时亦,来我这。”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陆时亦隐约看到一个极其高大的黑色身影,伸着双臂对他说:“跳,我接着你。”
黑影的声音沉稳坚定,于是陆时亦最后一丝理智也被拉了回来,转动车头,咬着牙,向黑影的方向纵身一跃
“小鹿?小鹿?”
“他醒了吗?”
“好像是醒了,我看到手动了。”
“哎呀你们不要这么多人都围在这里,空气都不好啦!而且
他醒了也不一定想看到你们,”程幼婷朝薄谦努努嘴,“就让
薄、额,薄律师在这儿陪小鹿就好啦!”
0:00:58
陆时亦耳边就像趴了一百只苍蝇,不停地“嗡嗡”,吵得他明明意识清醒了,也不愿意睁开眼睛。
一直到程幼婷把所有人都推出去,他听见薄谦在他耳边低声说:“该睁眼睛了。”
“…”陆时亦眼前一片黑,眨了几下才看清面前的人。男人还穿着比赛之前的白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上,领子打开两颗,
前襟有些皱了,西装外套随意地披在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