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愣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弗兰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边,见状伸出手在我眼前挥了挥:“喂——”
我啪的一下打开他的手,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气中,掌心传来一阵麻刺的疼痛,可我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似的,径直伸出手抓住了弗兰的衣摆,拽着他来到了我身前。
深吸了一口气,我忽视心中泛起的恐惧,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逼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什么死了。
是谁……死了?
弗兰被我拽的一个踉跄,扶住了自己大大的青蛙帽才得以维持住重心。就像是对我的反应感到很有趣一样,他翠绿色的眼睛探究似的望着我,但嘴上的回答却并不含糊。
“他们在说今天的头条新闻。”
“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于今晨在密鲁菲奥雷的谈判桌上被对方首领射杀了。啊,这么说起来的话现在彭格列总部应该是群龙无首的状态吧,感觉是BOSS谋反的好机会呢。”
我睁大眼睛,胸腔中顿时弥散开一阵刻骨的锐痛,就好像有人拿着刀活生生剖开了我的心房。那股刹那间蔓延的痛感几乎令我窒息,眼前一阵黑一阵白,使我不得不紧紧抓住弗兰的衣角才能勉强站直身体。
“喂弗兰!你在乱说什么呢!”列维在旁边不满的高声抗议,“BOSS是九代目的儿子,是最正统的彭格列继承人,才不是什么谋反!这叫政|变、政|变懂吗!”
“嘻嘻嘻……列维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变得有几分干部样,连这种词都能说出来了。”
“好了贝尔,我们列维虽然是个读书少的呆瓜,但你也不可以这么说同伴哦~”
“嘁,我和这种白痴蠢货才不是同伴。”
“什么?!!——”
这是……真的吗?
眼前的这一切,会不会只是我的一场梦魇?
纲吉真的死了?死在了与白兰的谈判中。也死在了我不知情的睡梦里。
明明昨天晚上还打过电话的。
明明今天早上还给我发过消息的。
他跟我说让我等等他,跟我说让我别走太远。
他说他会把一切都告诉我,说他再也不会隐瞒我。
我以为我可以等到那一天的。
因为我们……约定好了的啊!
脚下的路突然便扭曲了起来,我用力推开弗兰向前走了一步,却仿佛掉入了无底的深渊,狼狈的跌倒在地。
我不信……
“你没事吧,看起来脸色很差的样子。要不要Me送你一个美梦套餐。”
弗兰在我面前蹲了下来。
我不信……
两只手撑在冰冷的地板上,我努力想要站起身,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成功。四肢酸软到就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越是急切的想要驱使,却越是难以得到回应。
我眼中聚满了泪水,多到足以模糊我全部视线,就连眼前弗兰的脸都渐渐看不清了。
“我要去找他……”
我屈起双腿,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肩膀,突然间便回想起最后一次见他时他拥抱我的力道。
我想到了他在阳光下雪白到刺目的衬衫,想到了他因奔跑而来在额头上泛起的细微汗珠。
想到他抱紧我时短促又急剧的心跳,想到他落在我脸侧柔软的掌心。
我想了很多,那些回忆就像是一幅幅色彩绚烂的画卷般一一划过我脑海,最终却定格在了他最后那个看不出眼底神色的微笑上。
说让我等待的人是他。
说让我别走的人是他。
可如今,那个口口声声说着让我等等他的人,却已经先我一步离开了,去往了我再也无法触及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萧潇筱、喵喵兔、明川、十九子、サイ、浓酱鸡翅煲六位小可爱的地雷,感谢小彤大宝贝的火箭炮,感谢dva最强小可爱的深水鱼雷,疯狂比心心!
也感谢大家的营养液!新的一年也请继续爱着夏莉酱嗷!
心软的我留270过了个年23333祝大家新年快乐鸭,2019年也要是幸福的一年!
第32章 纲吉番外(五)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半掩的窗帘缝隙中打落进几缕午后的日光。
纲吉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那一小块光线重新遮挡起来,这才再次靠坐回床头,不太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他顿了顿,目光忍不住望向了自己的床边,那里此刻正趴伏着一个人,后背伴随着呼吸的频率极轻的起伏着。
夏莉睡着了。
大概在两天前,他突然间便感到有些不太舒服,当天上午便发起了低烧,但因为并不严重的原因并没有放在心上,简单吃了药便以为没事了。
没想到的是这次久违的感冒来势汹汹,他很快就为自己的掉以轻心付出了代价,迫不得已转入医疗室挂起了吊针。
这原本只是一件小事,他并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却不知夏莉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第二天一早便匆匆赶到了总部,坚持留在这里打算陪他到输液结束,然而却在等待的过程中因为太过疲惫而进入了梦乡,倒是让纲吉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年来她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有时候甚至让他产生了某种错觉,就好像她永远都会如同现在这样陪在他身边,一如随行的光与影一样,那是一种难以言说、却又无法被轻易斩断的羁绊。
雪白的墙壁映照出彼此的倒影,即使阖上了窗帘,可室内的光线却并未因此而变得昏暗。纲吉在不知不觉中便盯着夏莉的睡颜发起了呆,脑海中记忆纷杂,却没有任何指向性,以至于他看似想了很多,但最终却没有一点是真正能够落入心里的。
伴随着年岁的增长,回忆过往似乎也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只有偶尔在繁杂忙乱的事务中腾出空闲时,他才会仔细回想过去的那些事情。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发觉,真要算起来的话,他与夏莉自国二时期相识,至今竟然已经迈入整整第十个年头了,真是不可思议。
这种事情如果放在任何一位朋友身上,他都不会产生这样奇妙的感觉。可唯独只有夏莉,在经历过那样的纠葛后却依然选择留了下来,便始终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这种不同也许是情感上亦或心理上的自我暗示,毕竟他没有办法将她过往的情意与所言所语悉数忘去,只简简单单的以为这样便好了。他很清楚的知道,夏莉望着他的目光一直都没有改变。
似乎自从里包恩到来以后,他便始终背负着一份不知来自何处、却又格外厚重的希望,在漫无边际的道路上奋力前行。
这种感觉说不上好与不好,但他却是已经习惯了的,就像他一直以来都习惯于想要不去辜负任何人。
可事实证明,这很难做到。
未被阻隔的阳光打落在夏莉轻阖的眼帘上,细碎的金光伴随着清浅的呼吸起伏流转于微卷的睫羽,纲吉盯着那几点光芒短暂的出神了片刻,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夏莉曾经吐槽他社交软件苦手的事。
其实他在电子设备这方面虽然不算精通,但也并没有夏莉所想的那么夸张,很多时候他往往只是不太愿意去做而已,而原因无非是不够喜欢。
将自己的个人生活放到公开的网络上供一些不熟悉的人浏览,这样的事情无端便会让他感到有几分被窥视的微妙感,他本以为夏莉也应该是与他一样的想法,可她在这方面却远比他想象中要热衷的多。
看多了她发的东西,渐渐地他似乎也对此没有最初的排斥,虽然依然保持着令人发指的低下更新频率,但偶尔想起来时却也还是会发一些图片,就像是日常生活里的随手记一样,零零碎碎的,如同一个又一个细小的缩影。
从床头柜上摸起手机,纲吉调出了相机功能,调整好角度后便对准熟睡中的夏莉按下快门。
屏幕一黑一白,将眼前的这一幕永久保存了下来。他本来是想将这张照片发到朋友圈,可当目光触及照片中夏莉恬淡的睡颜后微微一顿,不知为何就改变了主意,转而照了一张仅有她半片衣角入镜的新照片上传了出去。
至于原本的这一张,他也并没有删掉,安安稳稳的让它躺进了自己内存并不算丰厚的相簿中。
感冒吊水这种事情很常见,纲吉在编辑内容时思考了片刻,还是犹豫着加上了一句“已经开始退烧了”,这才按下了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