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他并不像表面展现出的那样坚强,明明知道他心中仍旧怀有软弱,可我却还是选择离开了他。
这样的我真的很差劲吧。
但如果不离开的话,我们之间到底又该怎样相处?
每当我这么问自己的时候,眼前就像是被迷雾遮挡了一般,难以再继续探寻下去。
我就像是一头守护着珍宝的巨龙,在小心翼翼的维系着我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本以为自己步子虽小,但仍在一直向前,却不想仅仅只是走出了几步而已,便已经迷失了方向,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都已经弄不清了。
从靠近到放弃,这个过程我用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在跟他说了再见、故作潇洒的转身离开以后,依然还是难以忘怀过往的回忆。
如果时光可以倒转的话,那该有多好。
年少时的我们没有那么多顾虑,仅仅只是“喜欢”两个字便足以当作全部,而也只有在追逐着一个人的时候,才不会去计较一段感情所谓的得失。
变成大人带来的除了年岁的增长,还有愈发不可控制的贪欲与不甘。
我还记得那年他送我回家,我对他说我可以等,等到他真正想明白的那一天。
那时我的愿望很简单,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可事到如今,他仍然没有明白,而我也没有再等他。
咔嚓。
一声轻微的细响伴随着刺目的白光,我下意识眯起眼往旁边偏了下头,尚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弗兰拖长了尾音,颇为遗憾地收起手机:“可惜——”
闻言我连忙凑了过去,正好看见他手指飞快地点来点去,利索的将刚刚偷拍到的照片保存起来,心中顿觉不妙。
“不许拿我的照片做表情包!”
我伸出手去夺,谁知弗兰反应却比我还快,噌的一下便将两只手背了过去,脸上依然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嘴里却道:“但是你刚才的脸真的很适合P一行字诶,比如‘心如死灰’之类的……”
“你再说一句我就向斯库瓦罗举报你把他踹人的照片P成了女装。”
我边说边威胁性的掏出自己的手机,原本只是想吓唬他一下,却没想解锁时机身一震,正好有人给我发来消息,在看清楚消息来源是谁以后,我打算回复的手指就这样顿在了空中,一时竟有些怔愣。
因为离得有些近的缘故,头顶的弗兰也在不经意中看到了那个标志性的兔子头像,于是侧过身一脸正直地目视前方,欲盖弥彰道:“Me可没有偷看你和十世聊天。”
我没接话,看着预览界面上纲吉发来的一句“到了吗”,指尖无意识的虚划两下,竟不知该怎样去回复他。
如果我们的关系不曾变过的话,那么我自然不需要去考虑太多,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忍不住又想起了当年他和京子分手后的场景,即使分开了,却依然还是做回了朋友的关系,现在也轮到我了吗?
可我不想这样。
我的离开并不是退缩,而是看清了现实的边界。向前一步是悬崖,向后一步是深渊,不管我走向哪里,始终都摆脱不了这段感情的束缚,因为我仍爱着他。
只可惜那时的开始似乎过于仓促,以至于让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做好全部的准备。那些沉积的矛盾得不到解决,我们便永远也无法在一起。
甚至就连想要做回朋友,都仅仅只是奢望。
“不回点什么吗,这么冷淡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弗兰背对着我,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清楚的察觉到了我的举动,让我不得多看了他两眼,这才将手机收好。
做完这一切以后,我低下头笑了笑,“因为已经分手了。”
闻言弗兰哦了一声,似乎并没有对我们两个曾经交往过的事情感到惊讶,很平静的带着我走进了巴利安城堡内部,一直到进了电梯间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偏过头来问我:“十代目恋爱体验卡的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好。”我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脑海里不停地回想起往日的画面。
幸福的、快乐的、让人难过的、挣扎不安的,哪一个词都好像可以形容,可哪一个词都并不准确。
如果非要评价的话,我觉得‘虚幻的’……好像更贴切一些。不管是纲吉本人,亦或者是与他短暂交往的四个月时光,都好像迷雾般虚惘,让人无法企及。
但总之,我还是很感谢他。
感谢他曾经愿意让我走入他的世界。
心底的酸涩再次蔓延了上来,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正好对上弗兰沉静的眼神。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深邃的眼底让人无法捉摸他心中所想,即使是在察觉到我的视线以后,也并没有收回目光,而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静静与我对视了一会儿。
良久,我才见到他眼中情绪闪动两下,但还未来得及仔细去观察,他便已重新将头转了回去,拉着长长的尾音似是感慨地说了一句:“真是奇怪的大人啊。”
他想了想,歪着头补充:“你和十世都是。”
我笑了下,没有去解释。毕竟在所有人看来,我们之间的感情太过来之不易,明明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却又分开,一定很难理解吧。
将储物匣亲手交给弗兰以后,我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留在巴利安重新整合了一下现有的情报。
因为号称不承认十世的关系,整个巴利安的情报网都是独立于彭格列总部之外的,造成的结果就是这些情报或许不如总部那么全面,但却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其中关于密鲁菲奥雷在日本新落成的梅洛尼基地的资料很快便引起了我的注意。
与吉留罗涅合并以后,密鲁菲奥雷家族的人员数量得到了空前的增长,光是队伍编制就达到了17个,其中更有6名A级以上的队长,被统称为六吊花,分别持有不同属性的玛雷指环。
而从情报上来看,目前白兰似乎有意派遣一位六吊花前往日本,担任梅洛尼基地的负责人。
在这之前不管是对彭格列的打压也好,还是整个黑暗世界的斗争也好,密鲁菲奥雷的势力范围一直都仅限于意大利以内,从未向外蔓延过。因此,没有人知道白兰到底是什么时候建立的新基地,也没有人知道这个新基地,到底位于日本的哪个地方。
回想起那一日晚宴上白兰曾玩味似的将京子与小春的安危作为威胁纲吉妥协的话语,我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于是将整段资料传回门外顾问组织以后,下意识便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这段时间里,纲吉一直都在坚持给我发消息,但我却始终没有回复过他,因此聊天记录栏里显示的全部是他孤零零的长短句,最新的一条还是早上给我发来的、告诉我今天也许会降温的消息。
当他真正想要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也许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抗拒。
可他如今再做出这样的举动,又是为了什么呢?
西西里的九月气候温暖,是最适宜旅游的季节,奈奈阿姨的短讯也在某一个早上如约而至,里面提到她近期便会和家光一起回到意大利度假的事情,让我恍然了很久。
我一直都很羡慕她的天然与粗神经,或许这才是她真正可以走向幸福的原因之一,而我却是完全相反的人,就连自欺欺人都无法做到,执着的想要得到所有问题的答案,所以也注定会获得与她相反的结局。
有人说,只有在经历过爱与被爱之后,才会懂得什么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可现在的我依然不明白。这或许是因为我从未被所爱之人真心的疼爱过,也从未感受到过被深爱的感觉,所以才会这样迷茫吧。
一段感情中总有一方是注定要付出的,我并不曾为此计较过什么,仅仅只是希望他可以看到我而已。
我始终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我在改变自己的同时,是否也企图改变他?我想让他对我敞开心扉,想让他在面对我时永远都是最真实的状态,可我却从来没想过,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如果我将这份愿望告诉他的话,他又是否可以成为我想象中的样子?
当他口中的“那一天”来临之时,一切矛盾真的可以得到解决吗?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竟然都已经想了这么远。都说感情会使人成为诗人,可到我这里,却变成了日复一日的自我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