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笑笑话还没说完，那女子就睁了眼，点上她肩后的哑穴，直接让陆笑笑闭了嘴。她起了身，斜看她一眼，只留下一句话：“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你，竟让你什么都不知道。”径直出了门。
陆笑笑努力咿呀了很久，宣告反抗失败，直接闭上眼睛，在那女子的话中凌乱了。
女子走出了寺庙，坐在旁边的树墩上，脸上尽是悲凉与哀戚。她从怀中掏出一串小小的银铃，眼中似有什么破裂开来，道：“阿爹，阿娘，栾青要为你们报仇了。顾逸之这个魔头加注在我们族人身上的一丝一毫，我都会成倍还给他。”
她说的咬牙切齿，铃铛因她用力叮当作响。疲惫的闭上双眼，表情逐渐恢复无情，乌鸦嘶哑叫着，她又做起那个永生难忘的梦。
她双手握拳，学着大靖江湖人的规矩：“公子叫什么名字，怎么来了我们西域？”
“顾逸之。”三字作答，他勾了下嘴角对她笑，身体是那样虚弱。
“小女栾青，公子伤的很重，若不介意我可找地方借你住下。”
场景快速切换，她靠在了给他借住的窗户旁。手里摆弄着衣服上的白色球球，问他：“顾逸之，你们大靖的将军是不是都如你这般俊美？”
又是那几句重复不变的话，又是那个重复不变的人。
西域 转坡城
“顾逸之，你明日可是要去见我阿爹？”梦里的栾青，声调欢悦，穿着西域特有的衣袍，骑着匹骆驼，后面还跟着个人。
那个他在梦里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脸。可能听得一句很真切的：“是。”
她咬了下下唇，偷着笑了一下。拍着骆驼的脑袋，让它走的再快一点。可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再见阿爹，竟然就是生死离别。
熊熊的烈火烧着那广袤的土地，烧着她的家。她惊恐的从骆驼上跳下，异族入侵，族人四窜。她只知四处大喊：“阿爹！阿娘！阿兄！”
没有声音回应她，有的就是从远处沙漠上蔓延过来的至亲的鲜血。
她抬起头，穿过火与人群，寻找着自己家的那栋圆帐。她撑开帘子，映入的竟然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人。她问：“顾逸之，你在做什么？”
他的长剑刺过她阿爹的胸口，面色却仍旧十分淡然。旁边就是死去的阿兄、阿娘。他面上闪过一丝愧疚，但即刻就消失不见，他对她说：“我放你走。”
放她走？这话说出来似乎是他对她最大的恩赐与奖赏。她看着他拖着他的剑，滴着阿爹的血，走出圆帐，走远，甚至离开她的家。
“青儿……”是阿爹在呼唤她。
栾青握上阿爹的手，把耳朵凑过去，阿爹的声音已经断断续续：“把诨珠……从顾逸之手里……抢回来……”
“那是，那是什么？”栾青已经哭的不成样子。
她阿爹想到那宝物竟笑了出来，用尽浑身力气嘱咐她：“那东西……可以起死回生……抢回来……救……”
话还没说完，人就已故去。栾青泪如雨下，难以接受阿爹的手在她手中滑落、变冷，直到开始僵硬。她眼中渐渐失去神采，走到阿爹腰旁，解下他腰间的那串银铃。她摇晃着，摇晃着，身后逐渐跟着千百只骆驼。她领着它们，一同离开草原的家。
梦醒，泪又落下。栾青轻拭眼角，口中呢喃着那回不去的转坡城。
作者有话要说：互动小问题：
1.顾逸之为啥要杀栾青一家
2.诨珠到底是干什么的
3.顾逸之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大家可以脑洞大开，猜一猜吧
第5章 营救
门又被打开，刺眼的光照在陆笑笑的左脸上。她偏了头，被光惊醒，耳边是一个人的脚步声。依旧是她，那个神秘的黑衣女子。那女子解了她的哑穴，又坐回原先的位子，闭眼凝神。
陆笑笑觉得，这个女子今日的神态和昨日又有了稍许不同。昨日里这人只是冷漠无比，可今日却让她感受到了骨子里的阴冷。她明明是盘腿坐在旁边，陆笑笑却觉得自己和她相跨了好几个纬度。这人简直就是从南极带着冰川来的。
缩了缩身子，陆笑笑庆幸自己此刻正好沐浴在阳光下。
陆笑笑抬起头，这才发现庙外太阳高照、烈日当空，时间应已接近午时。意识到的时候，她的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响了一声。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坐的舒服一点，不抱希望的反抗了一下说：“喂，不放了我，总要给我口水喝给我口东西吃吧。一天了，都要饿死了。”太久没有说话，嗓音已是干哑，连带着语气都更幽怨了一分。
“闭嘴，死不了。”明明是句很生硬的话，那女子说出来反而平淡无味，让陆笑笑气都气不起来。
那女子说完还不满，接着还补充一句：“我试过。”
“哦……”补充的这句话，更是让陆笑笑没了词。她长应了一声，转了个脑筋，依旧死缠烂打，“可是你若饿到我，顾逸之会心疼的，那你的计谋就失效了。”
一束冷光射了过来，她嘴唇微启，极其无情：“话多。”
听见这句，陆笑笑怕自己又被点哑穴，内心宣布反抗失败，只好耷拉着脑袋，开始数身边不断路过的蚂蚁。
当她数到第51只的时候，一阵风吹过。她知，应是他来了。
“顾逸之……”她低声念了他的名字，顾逸之就果真出现在她面前。他仍旧穿着昨日那件长衫，头发微微有些膨胀发乱，看向她时眼内疲惫尽现。他用剑砍断绑在她手腕的绳子，护在身后。
他右手握剑，左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对她说：“栾青，东西我已带来了，人是不是可以带走了。”
栾青嘴角又扬起一抹冷笑，声音低沉下去：“她可以，你不行。”言罢，笑意更冷，眼眸微抬，扬剑便去。她的脚步极其轻快，剑与剑之间出的极短，每一式更是用尽全力，有将对方生吞活剥的气势。
陆笑笑躲在柱子后，捂上了眼睛，根本不敢看。
顾逸之这边虽招招皆在防守，可却是丝毫不漏破绽。一柱香后，栾青后撤一步，膝盖跪在地上，已是呼呼带喘。只是她眼中的杀意，却是更盛了几分。
“我既已把东西东西带来，你又何必为难我们。”他皱了眉，应是不想和她再纠缠下去，“更何况，这东西我本不能给你。若非……”
“呵。”她又是一阵笑，接连不断瘆人又悲凉，“若非？若非什么。若非我救了你？当初你一句放我走，咱们就已经扯平了。如今你这般作为，可是又要施舍我？”
整整一日，陆笑笑第一次看见这个叫栾青的女子在她面前这般表露情绪。她看向顾逸之的眼神太过复杂，带着仇恨、悲痛、甚至还有份隐隐的不舍。栾青狂笑着，笑到自己都难以从中缓过神来。她艰难的调整好自己应有的那份清冷，再抬起头，似对刚刚的自己满是厌恶。
顾逸之却对她的话分外不解，他问她：“我何曾施舍过你？你若有疑惑冲我来便是，我们说清楚即好，何必迁怒他人。”
陆笑笑听出了他话中的偏袒与庇护，冲他点了头，让他安心。
“那我问，你便答？”。栾青的话中竟带了一丝玩味。
顾逸之点了头，看向她，则尽是坦荡。
“那好，你为何要杀我父母、灭我族人、抢我西域之宝，还偏偏独独不杀我。究竟是怜悯还是施舍？”这话读来悲哀，念来悲哀，可她此刻已像言他人故事，只有手中软剑微微发抖，除此外再无波澜。
顾逸之也已语调平和。他用接近劝导的语气告诉她：“我放你，因为善。我杀他人，因为恶。你当真认为诨珠是你西域之宝？那不过是西域中走火入魔之人炼出的魔物罢了。西域族人妄用此物控制大靖，称霸天下。我作为大靖子民，拯救国家于火热之中，并未做错什么。”
他的话字字铿锵，砸在地上。陆笑笑看着他的背影都觉得他雄伟了好几分。好吧，是她又跑偏了地方。
栾青的表情终于有了点缝隙，似是不可置信。她把剑对准了顾逸之的脖颈，侧过手腕微微用力，在剑与下颚仅一指处停下，语气急躁了一分：“诨珠可使人起死回生，怎会是魔物？你勿要抹黑我族人，给他们平添些不光彩之事。”
顾逸之并不害怕栾青的动作，反而对她这样的反应很是理解。他昂起头，双手背后，剑锋收起：“诨珠的确可使人起死回生，但所用方法却是打开时空裂缝。并且用一次便要以活人为祭，成千之人之前便已成为此珠开启的试验品。试问，它如何不是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