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茶客见状立马放下手中的茶盏,纷纷迎上前。
男子愤怒地拍着桌子,指着许素儿骂道:“你们这茶水是怎么煮的?把我兄弟都吃出问题来了!”
许素儿转头对门边的小二说道:“快去请大夫。”
小二脚底生风般跑了出去。
“我可告诉你,假如我兄弟有个好歹,你也别想好过!”男子一脸凶神恶煞地盯着许素儿。
许素儿端起二衡位置前的茶盏,低头看了看还剩一半的茶水,凑近鼻尖细细闻了一下,恰好此刻小二带着言澄赶来了。
言澄扶着门轻喘了几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外衫。
“言大夫,快过来看看。”男子冲言澄招手,“二衡他就喝了几口茶就成这样了。”
言澄看了男子一眼,有些惊讶道:“大南,我都一个多月没见着你们两个了。”
大南眸光轻闪,焦急道:“言大夫还是赶紧看看二衡吧!”
言澄走到抬手覆上二衡的脉搏,摇摇头:“哎。”
“言大夫,二衡怎么了?”大南一脸忧心忡忡。
“他中毒已深,唉。”言澄话音一落,大南重重一拳落在桌面,连跟着桌上的茶壶都跟着颤抖起来。
“果然是你们东西有问题!”大南骂道,“现在把人都给喝死了!我兄弟刚刚还好好的,就因为你们这茶直接上西天了!”
一旁的茶客也跟着担忧起自己来,立马拽着言澄,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言大夫快给我看看,看我有没有中毒!”
大南怒不可遏,抡起拳头就想往许素儿脸上砸去,手在半空中被人截了去。
“云阳,让开。”许素儿对着出现在身边的男子说道。
云阳正好是任鸿曦选来的那八个人其中之一,身手了得,平日里便负责管理茶楼秩序,那些个耍赖作假之人,也全被他好好教训过一顿。
云阳依言站在一侧。
许素儿把手中的杯子递到言澄面前:“这是他喝过的茶水,言大夫看看是否有毒。”
言澄接过杯子,拿起银针在里面试了试,银针并未变色。
“不可能!”大南吼道,“二衡今日除了这杯茶根本就没有吃过别的东西,今天是十一,单日,二衡说好我们今日要在茶楼点壶好茶,然后拿事情去抵价的!肯定是你趁我们不备动了手脚!”
许素儿拿起帕子擦去溅在手背上的唾沫星子,淡淡道:“阁下休要信口开河,在下身为生意人,自是知晓口碑的重要性。更何况,在下与阁下友人素未谋面,何来害他之说?”
“我不管!”大南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粗生粗气道,“人在你店里出了事,就是你店里的问题!不给我一个交代你就别想好过!”
“这分明是胡搅蛮缠嘛!”有人低声说道。
“大南,有话好好说。”言澄被吵得耳朵疼,拉了拉大南袖子。
大南嘴里依旧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许素儿却被他手臂上一块暗红色的类似于叶子形状的印记给吸引住了。
这东西,不像是胎记,倒像是用烙印给烙上去的。
“小子,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大南看到许素儿出神,非常不悦。
而他身边的二衡也因为他大幅度的姿势而倒在了地上,袖子勾住了凳,手臂上也露出了跟大南一模一样的印记。
许素儿眉心微蹙,还没来得及再细看一眼,只见大南急急忙忙地扯下二衡被勾住的袖子,将那印记给遮住。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声音:“太守大人到!”
第19章 是非
话音刚落,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竟然把太守大人都给招来了,大伙不由自主朝许素儿递去同情的目光,这茶楼要继续开下去估计难了,真是可惜了。
大南面色骤变,身子忍不住轻颤,背靠在窗台边,频频反过头打量着窗台,刚抬起一只脚想要跳下去,就被云阳给拽了回来。
太守李代穿着深绯色官服,在一众官差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李代长着一张国字脸,身形比较瘦小,蓄着长须,神情严肃。
“见过太守大人。”众人连忙行礼。
李代指着倒在桌子上是二衡,皱眉道:“本官在外面便听见这里面吵吵嚷嚷的,究竟发生了何事?”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没有一个开口说话,心里只恨方才没有早早走人。
就连大南也一改前态,沉默不语,躲在言澄身后,低头看着地面。
言澄轻咳一声,上前解释道:“此人名唤二衡,与其友大南来茶楼喝茶,结果不知为何中毒而亡,许掌柜解释并不是茶水问题,而大南不信,要许掌柜给个说法。”
李代目光落在言澄身上,忽而一笑:“言大夫也在啊。”
“你就是这茶楼的掌柜?”李代转眼看着许素儿,沉声问道。
许素儿回道:“正是草民。”
李代捋了捋胡须,对着身后的人挥手:“全部带走!”
许素儿与大南二衡一同被带进府衙。
二楼,目送完许素儿离去的任鸿曦放下挑起的帘子,端起茶细呷一口,曲起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轻轻敲打,扬了扬唇,这才几天,就忍不住了。
“主子,许姑娘她……”肖风皱眉道。
任鸿曦嘴边噙着漫不经心的笑,眸里划过一丝深意:“先不急,毕竟她也得杀杀旁人的锐气,不然别人真以为她好欺负,都来讹她。这丫头,鬼点子多着呢,她可不是吃亏的主。你派人好生盯紧郡王府,还有那个叫大南的。对了,这个言澄究竟是何身份?连太守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他乃南郡王妃的嫡亲外甥。”肖风回道。
“难怪了。”任鸿曦啧了一声。
府衙内,外头围着一众看热闹的百姓。
二衡的尸体摆在大厅中央,大南跪倒在地上,面无血色,双唇微颤,身子一直发抖。
许素儿跪在一旁,腰杆挺得笔直,面不改色道:“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这两位今日才来我茶楼,草民怎会与他们发生冲突?还望大人明察。”
李代惊堂木一拍,吓得游离在九天外的大南瞬间回神:“大,大人。”
“大南,二衡究竟是不是因为喝了茶楼里的茶水而中毒的?”李代扬起下巴问道。
大南看了眼许素儿,又看了看二衡,几次咽了咽口水,脸上表情很是纠结。
“大南!”李代喝道,“本官问你话,你还不从实招来!”
大南重重磕了一下头:“不是的,大人!”
大南这一改口让许素儿很是惊讶,之前分明是信誓旦旦地说是因为茶水的问题而中毒,怎么现在又改口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许素儿双眼微眯,百思不得其解。
李代也愣住了,不悦道:“大胆!你可知欺瞒本官的下场?”
大南额头上不断有细汗冒出,哆哆嗦嗦道:“大,大人,真的,二衡是自己吃毒药的,他,他说,他不想活了,说这新开的茶楼生意不错,就想着来这里讹一笔钱,这样他死得也算值了。”
“胡说八道!”李代骂道,“蝼蚁尚且偷生,会有哪个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净想着死,你是不是收了旁人的好处?”
李代暗里指责大南收了许素儿的好处,所以才改口。
“不是的大人,小的没有!”大南连忙否认道。
李代没有再搭理大南,偏过头看着许素儿,眼底掠过一丝深色,讥讽道:“闲话楼的掌柜,年少有为,却也愚蠢!”
“哦?”许素儿挑了挑眉,“不知大人所言的愚蠢是为何?”
“戕害他人,用钱收买人心,让人改口,不是愚蠢为何?”李代反问道。
“大人实在是冤枉草民了。”许素儿无奈叹口气,“草民与这位大南兄弟除了之前在客栈里说的那几句话,这一路上再无交流,哪里又有功夫给他塞钱呢?”
“再者,大南兄弟也承认了他与死者是故意为之,目的便是想要些赔偿罢了。”许素儿继续说道。
“看来你是不掉棺材不落泪了。”李代嗤笑一声,指着大南道,“来人,给我搜!”
一衙役上前在大南怀里摸索一阵,搜出一个青色的钱袋,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一脸吃惊,递到李代案前。
李代拿起钱袋在空中扬了扬,问道:“大南,这可是你的东西?”
在衙役搜出钱袋的那一刻大南彻底呆住了,这钱袋分明是一个月前他掉的,怎么会又在他身上出现?忽而想起之前在街上与他擦肩而过的一位男子,顿时惊起一身冷汗,不会的,不可能!他明明已经逃出来了,没有人会再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