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接过筷子,动到了右肩的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宁熙道:“对了,还没帮你拔箭呢,怕你晕乎痛得失去理智拿剑把我砍了,只给你暂时止住了血,等下吃完再包吧”。
白衣人点头,左手拿筷,埋头开吃,吃面喝汤,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当宁熙“哧溜”一下吃第三口面时,他已经将碗底最后一滴汤都倒进嘴里了,然后静静地看着宁熙。
宁熙:“……”
“难道我诊错了,你其实中的是饿蛊?”,宁熙站起来,隔着小桌探身向前,手自然地把住了他的脉门,仔细诊脉。
白衣人就静静地坐着让他诊。
“没错呀”,宁熙放开了他的手,与他四目相对,才发现这距离有些过近了,回身坐下,将自己的面推过去给他,说:“你吃吧,我不饿”。
看着坐得挺直优雅而迅速地将第二碗面也卷进了肚子里的白衣人,哦不,一身白衣已经被染得花花绿绿的花衣人。
宁熙突然想起好像还有个重要的问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的人喝了最后一滴汤,道:“成城”。
“成成?!”宁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这父母多大仇怨,8尺男儿叫“成成”。
成城重复了一遍,说:“嗯,成城,计伏成戴,连城之璧”。
宁熙收起了笑,道:“那以后我就叫你“成成”了哦,我叫宁熙”,特地加重了“成成”两个字。
成城起身躬身抱拳道:“多谢宁公子相救”。
宁熙摆摆手,道:“不用”,又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跟一帮黑不溜秋的人打斗?仇家?”。
成城摇摇头,道:“我刚好路过,就碰见一群黑衣人往山上走,我看着不像是好人,就拔剑了”。
看着不像好人就拔剑,宁熙突然觉得这有点似曾相识。
宁熙道:“那你看我就不像坏人?刚才还敢喝我的药”。
成城道:“我看见你救我了,而且恶意和善意,我可以感觉得到”
宁熙道:“那你现在有没有感觉身上不适,就内力运转不畅,手脚迟钝什么的”
成城试着运行了一下内力,顿时针扎一般疼,额头冒出了冷汗。
宁熙赶紧阻止他,道:“哎,你别用内力了,黑衣人射中你的箭上有毒,会阻断你的经脉,我现在还没有找到解毒方法,但只要你每三天喝一碗我的药,就能暂时压制毒性。”
成城坐回椅子上,眉头紧皱不言语。
宁熙道:“你也别担心,我会找到解毒方法的,如果能够弄到这种毒就更好了,最近你只要不用内力就行了,不过你有没有感觉身体哪里有点麻痹?”。
成城转了转头,脖子,手,腿,一切如常,宁熙正要说话,成城开口:
“面没有味道”。
☆、成城手打富贵鸡
“啊?”宁熙咂咂嘴巴,确定以及肯定,面一定放了盐,他凑近成城,道:“伸出舌头让我看看”。
成城依言张开了嘴,宁熙左看右看没有异样,猜测道:“应该是毒性导致舌头麻痹,怪不得刚才一碗苦药你都当水喝了,哎呀,你怎么这么倒霉,遇到了天下第一大厨宁大师傅,竟然失去了味觉”。
宁熙搬出药箱,说道:“我先帮你拔出箭头,包扎肩上的伤口,其它的再说吧”。
成城拨开衣服,看着伤口上那一团绿色药草糊糊,眉头皱得比刚受了伤还深。
宁熙用沾了白酒的纱布,迅速洗去了药草和血迹,露出了短箭,差不多5寸长,大部分没入了成城身体,只剩下一个箭尾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
宁熙研究了一会,抽开药箱隔层,取出一个竹镊子,借着烛火,夹紧箭尾,一鼓作气拔了出来,成城疼得“闷哼”一声,额头上都是汗。
宁熙将短箭放在了纱布上,然后抹药包扎。
看着他娴熟的动作,成城问道:“宁公子是大夫吗?”。
宁熙摇头,道:“不是不是,爱好而已,我们家的阿猫阿狗兔子小鸟,受了伤都是我给治的”
成城:“……”
宁熙道:“还有,别叫我宁公子,听腻了,就叫我宁熙或者阿熙就好了”。
成城道:“宁……阿熙”。
宁熙捧起纱布上的毒箭,起身道:“我去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到解毒的方法”。
在房中折腾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收获,出来院子,成城还坐在小桌子前,走过去却发现人已经睡着了,修长的身形几乎是蹲坐在小凳子上,挺着笔直的背睡得正熟。
夜风吹得发丝打在脸上,刚才宁熙没有仔细看,虽然衣服还是花花绿绿,但是褶皱已经拉平,衣带整齐,头发也重新束好,只不过细看头发上还有沾着点泥土,暴露了刚才的狼狈。
宁熙用力摇了成城的手臂好几下才惊醒。
宁熙道:“困了?你这一身脏兮兮的去洗洗再睡吧,柜子上面有一套我的衣服,暂时借你穿”。
成城眼睛一亮,道:“我刚才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浴堂,在何处?”。
“浴堂?”宁熙“哦”了一声,转身回屋,一会儿后搬出一块破烂屏风,走到井边一放,井边有一个石凳,石凳上面一个木盘,再把肩上搭着的一套衣服往屏风上一搭,道:“呐,浴堂”
成城:“……”
宁熙道:“这间破房子是从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秀才那里借来的,他热衷读书觉得洗澡都是浪费时间,上个月刚中了举子,进城赶考了,没有浴堂,将就洗着吧”。
想了一会,宁熙端了大木盆,在灶台的锅里盛了一盆热水,说道:“你身上有伤,洗冷水怕发烧,你用这个兑着井水洗吧”。
成城盯着屏风看了许久,才进去。
宁熙打了个哈欠,边走进房间边喊:“洗完了就在厅堂的竹榻上睡吧”。
一夜无梦。
一觉睡到日头高照,宁熙起来浑身腰酸背痛,打开房门一看,吃了一惊,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原本杂乱不堪的厅堂,现在东西全部摆放得整整齐齐,纤尘不染,走出院子,地方都已经扫得不剩一片落叶。
右侧的大树下,成城穿着宁熙的蓝袍子,左手持剑练习剑法,手伸出去的时候,明显看到袖口短了一截。
看见宁熙已经醒了,成城回过头来,说道:“阿熙,早”。
宁熙伸着懒腰出来,道:“吓了我一跳,我刚才以为我走错家门了,你何时起来的?”。
成城道:“卯时初”。
宁熙看了一下时辰,现在至少已经午时了,道:“我竟然睡了这么久,你吃早餐了吗?”
成城指着厨房,道:“我打了一只树上的飞鸟,阿七不在,不知道如何杀”。
宁熙转头看了一眼厨房栏杆上趴着的半死不活的“飞鸟”,回头看了一眼成城,然后听见院外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飞身蹿过去,一把将“飞鸟”塞进木盆里盖住。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见“砰砰砰”拍门的声音,一个粗大的女嗓门喊道:“宁师傅,你看见我们家富贵了吗?这该死的公鸡,今天早上没有打鸣,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到处都找不到”。
院门被拍得震天响,成城站在树下一脸茫然。
宁熙将胡子眉毛胡乱黏上,气定神闲地打开院子门,揉揉眼睛,说道:“李大婶,早上好呀”。
门一开,李大婶就挤进了院子,四处张望,道:“早什么,午饭都做上了”,然后朝院子喊道:“富贵?富贵?咕咕咕”。
院子一片寂静,对宁熙说道:“宁师傅,你看见我们家富贵了吗?”。
宁熙往院外的高树下望去,故作夸张地道:“富贵不是经常在那颗大树上吗?怎么今天不在?我说我今天怎么起这么晚呢”。
李大婶道:“就是啊,以前就天天往这颗树上跑,今天我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一定是被哪个天杀的抓走了,被我发现我就宰了他”。
宁熙咳嗽一声,道:“没准是跑出去玩了,晚点就回来了,别着急李大婶”。
寻找无果,李大婶正准备离开,看见了成城,呆了一下,说道:“宁师傅,你院子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神仙般的人,哎呀,这脸长得比我们村花都美”。
成城低头躲避她火辣辣的视线,宁熙挡在成城面前道:“我家大侄子,已婚有孩,李大婶,快去找富贵吧,晚了就要变烧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