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梦是反的,哈哈哈哈嗝,让我扶墙笑一会儿。
☆、共枕而眠
离开暗室后,介泽再没合眼,他坐着等来了天亮,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得走到暗室前。
暗室门从里面开了,后恒看到了迟迟等在门口不进去的介泽,也明白了介泽的决定——大人不打算保全自己了,这样也好,好过自己呆在明府终日痴心妄想。
“大人,我不怪你,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后恒看着情绪低落的介泽,有些心疼:“大人,后恒没能等到弱冠之年,未能等到大人赐字,未能报恩于大人……”
“闭嘴,跟我走。”介泽心烦意乱哪里听得下这煽情的话,他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还未走到府门口,就听得门外哭嚎声震天,更多的是百姓看热闹的吵吵声。好不容易有机会看明府的热闹,各位百姓比过年都激动,听闻消息纷纷赶来。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北地死了几个无赖,介泽府门口就搬来了一个北集的人,万人空巷。
介泽开门,哭喊声一下子提高了。他把后恒藏到府门后,一个人出去了。
“死得好惨啊!啊!”
“明主还我们一个公道啊!”
“明主啊!!!明主!”
几个中年老妇尖锐的哭喊声差点使介泽就地失聪,“哭什么,像是为我号丧。”介泽向来待人温和,只因这次闹事关于后恒,护短的明主再次摒弃了自己的惯常做法。
“你是明主?”一个毛头后生问。
“正是。”介泽瞥了一眼伸长脖子看热闹的百姓,抬高声音道:“申冤的人进来,其他看热闹的散了吧。”
刚刚那几个哭喊伸冤的老妇闻言一下子打住,无事人一样就要结伴离开。
“等等,你们不是死者家属?方才不是你们伸冤?”介泽眼皮跳了跳,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方才为首哭喊伸冤到差点猝死昏厥的老妇人云淡风轻地回头:“哦,不是,我们拿钱替人哭冤,这里没我们什么事儿了。明主大人,老妪就先行离开了,不用管我们,您继续。”
几个比无赖更无赖的无赖上前道:“明主大人,你府里的人杀了我兄弟,今天得我们哥几个一个说法。”
介泽丝毫没有当年那任人欺压的样子,他言辞凿凿:“死者家属呢?死者在明城定居几年几月?以何为生?因何被杀?又为何将我府上的人指认为凶手?凶器是何?”
那无赖恶向胆边生,大吼道:“死的是我的过命兄弟,我们兄弟几人半年前移居明城,不料却遇到此等泯灭人性的事,我兄弟还是被明主的人杀死的,明主你一定得还我们一个说法。”
介泽被这一嗓子吼震得耳朵发麻,他道:“声音低点,我听得到,要是靠吼能洗去你的冤屈,随便吼。我问你,你们兄弟几人在明城以何为生?”
无赖:“……”我可以说我们以打家劫舍嫖赌为生吗?
围观的百姓唯恐天下不乱道:“明主大人,这些人是明城北地的无赖,专靠打家劫舍过日子,半年前来了明城,我们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
无赖恶狠狠地回头瞪了说话的人一眼,眼里很明显地透露出:你等着,回了北地,有你好日子过的。
有几个百姓还打算发声,被这无赖恶狠狠地一瞪,纷纷噤声了。
介泽都看在眼里,心想这个祸害不能留在明城了,“既然是街坊恶霸,怎么会无辜被受害?”
无赖:……
“莫不是他们恶行在先,遭到受害人反击,最终致死。”介泽趁势继续说道:“你说说凶器何来?”
无赖:……
几个无赖本想来明主这里勒索一笔银子,没想到忽然由受害人成了害人者,心里苦。
眼看几个无赖没戏了,围观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道:
“明主,这几个泼皮为祸很久了,就应该把他们赶出明城。”
“肯定是他们为祸在先,谁没事去无赖那里挑事。”
“就是。”
“呸,活该。”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自寻死路。”
介泽:“明城本可收留你们几人,但你们却祸害无辜百姓,今天我以城主之名遣令你们几人离开明城,永生不得回明城。”
百姓们可谓双喜临门,除去了北地祸害,还见到了明主大人,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句“明主为民,天听民听。”
一时间明府外百姓跟风喊起了:“明主为民,天听民听。”
欢呼声沸反盈天,几个无赖灰头土脸地跑了,介泽抬手示意众人噤声,道:“各位明城百姓,我明府之人一向恪守法度,此事是有心之人对我府上人的污蔑。我明府还轮不到几个市井无赖来撒野,今日之事就翻页了,以后不得再提。”
明主护短,明眼人都能品出事情的来龙去脉来。几个无赖招惹是非在先,明府之人除害时失手也不假,只是事实被悠悠众口的一句“正义之举,人心归向”掩埋了。
百姓渐渐散去了,该种地的种地,该摆摊的摆摊,此事就轻飘飘地过去了。
介泽在任城主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当众处理过任何事情,只是为了后恒,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介泽在府门口缓了许久才开了大门,后恒还在原地杵着,介泽看也没看后恒,直接走了。
后恒不远不近的跟在介泽身后,介泽走了一段路,心烦地停下来,“都听到了吧。”
“嗯。”后恒安静地走到介泽身边,不敢奢求原谅。
“我不是纵容你草菅人命,就算先动手的是他们,但好歹也是几条人命。”介泽转身看着后恒,“他们的过错自然会有相应的衙门去处置,即使他们的罪责足够衙门判斩首之刑,你也不该越殂代疱。”
“是,大人,我知错。”介泽朝住室走去,后恒一路跟在他身边,有些乖巧。
又是一路无言。
“这件事在人前虽说你过去了,但你应当好好思过。”介泽在住室门口停下来,“我教你本事不是用来害人的。”
后恒不语,直接一掀衣摆跪了下来。
“什么时候悔悟了再来见我。”介泽摔上了门。
后恒骨子里刻着偏执,介泽一句气话,他果真在门外跪了一整天,碍于面子,介泽也不好意思张口把人叫回来。
隔着一扇门,两个人遭罪。
介泽呆坐了半日,还是没有等到后恒起来,索性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梦里再入苦泽,屋外一道惊雷,介泽惊醒了。
梦中鬼魅横行,又是苦泽,又是后恒,眼睁睁地看他死去,就是无能为力。介泽恍惚间心悸难忍,“后恒呢?还跪着呢?”
骤雨下,风拍窗棂,床幔翻飞,又是一道惊雷,照亮了介泽苍白惊慌的面容。
介泽没顾得上穿鞋袜,几乎是跑着去开门的,“后恒,你傻啊,看不到下雨?”
何止是傻,后恒跪在雨中,都不懂得在屋檐下避雨,雨泽打湿他的碎发,发丝贴在脸庞,狼狈异常。可后恒依旧毫不动摇,如同跪拜神祇般虔诚地跪立。
介泽没有穿鞋袜就匆匆来到了雨幕中,“回来。”介泽气急败坏地扶起后恒,“傻不傻,该听话时不听话,这时候瞎听什么话。”
后恒沉默中木然望着介泽,“大人不怪我了?”
“怪个屁,能不能先回屋再说话。”介泽冒雨在惊雷中喊道:“你是要心疼死我才甘心吗?”
后恒低头瞟见了介泽又是光着脚乱跑,心念一动,直接抄着介泽的膝弯把人抱起。
介泽一惊,被轻飘飘地抱起,归途中,听得后恒哑着嗓子道:“我何德何能,值得这样。”
近乎急切的,介泽被抱回屋内,被小心地安放在榻上。后恒不顾自身,半跪着捧起介泽的足,对介泽道:“大人,等我,我去打桶温水来。”
“你先去换身干衣服……”介泽还没说完,人已经走远了。
很快的,后恒提了一桶温水回来。介泽实在看不下去,道:“我不碍事,你先去换衣裳。”
后恒果然没听话,我行我素地试了试水温,然后捧着把介泽的足埋于水中。
一股暖意从脚底传来,后恒的手掌还包覆着介泽的脚,介泽无奈道:“你总是该听话时不听,不该听的话倒是挺愿意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