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万一有一天，你被发现了，或者说金钢的尸体被发现，所有线索都指向我们。到时候该怎么办？”
徐文祖的回答很简单。
“离开这里，挡路的都杀了，然后放火烧山。”
“真干脆啊……”尹宗佑侧目，“以前都这么干的吗？”
“遗留线索太多的地方，都一把火烧了。如果只有几个目击者，就只杀人。”
“那么做这些的时候，会紧张吗？”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
“为什么会紧张，亲爱的应该明白的，我们享受的是无拘无束活着的乐趣，并不畏惧死亡，只希望能在有限的时间里，随心而活，满足自己的欲望。”
“是啊。”尹宗佑微微一笑，“但我现在有些怕了。”
“怕？”
“怕死。”
刚开始离开考试院的时候他失魂落魄，一心向死，企图让徐文祖结果自己。可没想到真正步入地狱后，对生的渴望却如罂粟花一般疯狂滋长。原因为何，他渐渐感知到了。
徐文祖扶着他的肩膀，让他更贴近自己：“我和亲爱的，会永远在一起的。一起生，一起死。”
永远在一起的方法有两种——共生或共死。
这是徐文祖一开始告诉他的，他说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选择活着呢？
他选择了活。
并且现在贪婪的，极度渴望的想要多活一会。
另一条路在尹宗佑的心里已经关上了禁门，并且上了锁。
留下来的只有生。
“今天天气很好呢。”徐文祖感受着寂静的银杏林穿流而过的风，眯起眼睛。
“是啊，我喜欢这儿，每次来都会让人感觉很幸福。但是白天和晚上的感觉又不同，白天灿烂的像把太阳撕裂，揉碎，洒在这儿。晚上的话……”
听着尹宗佑小说式的描述，徐文祖欣赏的笑了一下，淡淡道：“晚上像什么？”
“晚上像你。”
尹宗佑说的从容，似乎早在心里想好了答案，刚才只是故意停顿，见徐文祖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又重复的，喃喃念道：“这里的夜晚像你。”
寂静而幽深，树下埋着腐烂的尸体，原本的灿烂景色镀上一层黯淡的保护膜，藏起了所有美好与罪恶。
徐文祖目光如暗夜下的星，定定俯视着尹宗佑，表情似乎定格了，只有唇在犹豫后动了动，一声轻笑：“现在这算……什么啊，亲爱的是在向我告白吗？”
“呵，不算。”
尹宗佑说完便迅速抱住徐文祖的脖子，短暂的吻了他的唇，声音微弱：“惩罚，我自己领了。”
心脏似乎重重的跳了一下。
手一拽猛地将人带到身下，月色下那张脸更柔和，脖颈还有未消去的吻痕，徐文祖喉结动了动，低低的说：“自己领不算数，重来。”
银杏林的夜晚像徐文祖。
此刻的银杏林呼啸而过一阵狂风，碰撞的树叶发出的沙声空旷，回荡在苍穹。
第二十八章 28
本章简介：小山村频频死人原因为何？是道德沦丧还是人性扭曲？
最近神经病变得很“安静”，并不说他不闹了，而是闹的方式变安静了。
一开始他喜欢恶作剧咚咚咚的去敲别人家房门，惹得人生气怒吼后再嬉笑着跑开。后来喜欢拿着斧头围着房子徘徊，用斧头凿击门外的土地，放声大叫有没有人来陪他玩。而挖出白骨后，他夜晚游荡的频率增多了，可既不敲门也不唱歌，就安静的绕着屋子一圈又一圈的走，诡异如午夜亡灵。
球后腿被斧头擦伤后，每天可以获得双份狗粮，还有附赠的午餐肉，小日子过得美滋滋。尹宗佑坐在树荫下写小说时，球经常窝在他怀里，对徐文祖撒娇得到的回应也多了，偶尔会把它抱在怀里顺顺毛，清冷温柔。
隐约中感觉，自己的家庭地位好像提升了呢。
于是球每天巡逻的脚步愈发骄傲，行为也愈加胆大起来，直到有一次半夜他自然的一跃钻进尹宗佑和徐文祖的被窝，打断了某种细细簌簌的声音，正欲继续往二人中间挤，被一只苍白的手拎着后颈提溜出去，他才泪眼汪汪的发现：并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随便钻尹宗佑的被窝的，徐文祖在的时候就不可以。
李熙真联系尹宗佑越来越密切，在她看来和尹宗佑的关系自那一次赏红叶后就变得亲密了不少，所以经常会邀请尹宗佑来家里吃饭，或者一起出去逛逛。尹宗佑把量着度，时而同意时而拒绝，和李熙真保持在正常来往的男女关系，不做任何肢体接触，即便如此每次回到家徐文祖都会吃醋，把他按在厨房案板，槐树下，床上，做一些禁止球打扰的事情。
李熙真很会找借口跟尹宗佑多接触，如果约会的邀约被拒绝，就会紧接着提出“那去哥哥家看看球好不好”，比起约会，只是去家里看看狗这个理由简单且容易办到，再者刚刚拒绝了约会，再拒绝这么简单的请求显得太不近人情。
但尹宗佑向来不是近人情的人，仍是拒绝了。
“我家那狗，有点凶，见人就咬，怕你去了不安全。”他这样解释道，李熙真的脸渐渐委屈的瘪起来，最后还是无可奈何，泄气道：“那好吧，哥哥好几天才来一次，那我送送你吧，就当陪我散散步说说话。”
尹宗佑没有再拒绝。
把收银的活儿交给王姨后，李熙真和尹宗佑走在山脚的小路上，地上落了许多棕灰色枯叶，踩上去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兴许李熙真的本意并不是约会和看狗，只是想和尹宗佑单独多呆一会，所以即便刚刚被拒绝了两次，她的脚步还是越来越轻盈欢快。
尹宗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着天，偶尔欣赏下周边的落寞景色，觉得也别有一番风味，可以当作意象写进小说里。又一次无意的侧目，他突然在不远处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通身黑衣还有那微卷的黑发，不是徐文祖是谁。
那家伙又跟过来了啊。尹宗佑想着，为了自己的腰考虑，自然的和李熙真疏远一段距离。
最后踱步到上山口，他和李熙真告别，李熙真的唇轻动几下，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笑着和尹宗佑挥手说再见。
回到家后徐文祖正从窗户翻进来，表情冷峻，尹宗佑刚想解释几句，他却先一步说道：“好像又出什么事了。”
尹宗佑愣住，皱眉：“什么。”
“刚刚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女人发疯一样的在山上喊，仔细一看居然拿着菜刀在追疯子。”
“不是疯子追她，是她追疯子？”
“是啊，看起来很愤怒，让疯子把什么还给她。”
“这地方还真是不清净。”尹宗佑叹了口气，坐在床上把球抱起来，对它做了几个鬼脸，然后道，“反正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徐文祖应了一声，坐在案前，拿出工具开始摆弄之前从尹宗佑嘴里拔下的智齿，精细打磨，这段时间他一闲下来就做这件事，比以往打磨任何一颗牙齿都细腻。尹宗佑盘腿抱着球，看他伏案专注的侧脸，不时叫他一声，待他回过头又粲然一笑：
“没事，你继续。”
悠长而平凡的下午过去后，忽然李熙真发微信来告诉他一个噩耗。
第一个发现白骨的刘某，失踪了。
尹宗佑和徐文祖面面相觑，徐文祖了然道：“这么说，之前我看见的那个女人应该是刘某的妻子，他追着疯子让疯子还他丈夫。”
这时李熙真的第二条微信又发来，说神经病现在被控制在山脚，让大家都过去集合商讨一下究竟要怎么处理神经病。
尹宗佑放下手机，心里有些轻松，喃喃念着：“要是大伙一起把那家伙杀掉就好了，也就不用担心他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目前最不可控的因素就是他，真不知道那天他看没看到你……”轻叹一声，道，“总之，我先去了。”
徐文祖点头：“我会在不远处保护亲爱的。”
尹宗佑整整领子，只问了一句：“够隐蔽么？”
“放心，常走。”
尹宗佑到的时候，看见零散的人们围成一个圈，圈中央是笑得灿烂的神经病，他扭捏的看着众人，喘着气断断续续的，似是极度兴奋的说：“你们都是来和我玩的吗？嘻嘻嘻我们玩什么呢，这么多人的话，玩捉迷藏吧！丢手绢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