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沈清婉见院子里安静了,便偷偷下床,披了个披风,架起窗,朝着外头轻唤了一声。
“胜邪?”
话音刚落,一抹玄色的身影轻巧地落到了沈清婉的眼前。
“小姐。”胜邪垂眸拱手。
沈清婉一愣,小姐?听着倒像是自己的下人了。
不过一转神的功夫,沈清婉轻咳了一声掩去了自己的不习惯,真摆出一副主子的样子来,问道:“这几日外头可是有什么异动?”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胜邪也不知从何答起。
外头?哪儿是外头?和铃轩外,还是国公府外?
“没……”胜邪边想便道,“没什么异动啊。”
沈清婉收回好奇的眼眸,心里一阵没来由的失落。
胜邪见状,歪了歪头想了想,道:“现在殿下不用我在身边了,已有好几日不曾召我回去,小姐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去问问殿下。”
沈清婉下意识便想说不用了,可话到嘴边还是成了“也好”二字。
话音刚落,胜邪便如惊鸟般跃起,转眼不见了。
沈清婉回床榻上坐着等消息,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胜邪便回来了。
“小姐?”胜邪不敢探头,只轻轻唤了一声。
沈清婉走去窗边,问道:“三皇子怎么说?”
“殿下说他也想见你……”胜邪开口一句话,便惹得沈清婉的脸嘭地红透了。
幸得借着深夜的掩盖,这才没让胜邪瞧见。
也想见我?什么叫也……
沈清婉正跟这儿别扭呢,胜邪却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接着说:“他也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这话头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到底什么叫也……
“所以明天元宵灯会,他会去找你的。”胜邪总算把话说完了,却久久没见沈清婉有什么动静。
“小姐?”胜邪试探地唤了一声。
“知道了。”沈清婉只丢下三个字,便嘭地关上了窗户。
胜邪一脸懵然,自己是又做错什么事了吗?
胜邪自然是不知窗那头的沈清婉早已经脸红到耳尖,耳尖红到脖子,将披风随手一丢便慌乱地缩进了被窝里。
翌日一早,春兰进来唤沈清婉起床,却见着一件披风散落在地上,那头窗户也没关紧,还漏着风,惊得赶忙往沈清婉床铺边去。
见到的,却是沈清婉迷迷糊糊的样子。
“小姐……”春兰轻声唤着,沈清婉却是依旧迷迷糊糊。
春兰心下觉得不妙,忙探手过去,果然觉得沈清婉的脑门比平常的热些。
“春兰?”沈清婉醒了过来,嘟嘟囔囔的,“怎么了?”
“小姐……”春兰心里愧疚不已,眼泪都要下来了,认错道:“都是春兰的错,昨夜没有关好窗户,冻得小姐都发烧了。”
“啊啾!”沈清婉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整个人顿时醒透了。
春兰眼泪都被吓了回去,忙跑到窗边关紧了窗,边说着:“小姐您先躺好,奴婢给您去灌个汤婆子来,然后就去知会夫人请大夫。”
春兰脚步不停,眼见着就要跑出去了,沈清婉总算缓过神来,一个激灵喊道:“别别别……”
许是喊得太冲了,顿时又咳个不停。
春兰一惊,又是急急跑回来,轻轻抚着沈清婉的背。
“别……不要去……咳咳咳……”沈清婉越急越说不全话,心里急得不行。
春兰隐隐听明白了沈清婉的意思,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轻声安慰道:“好好,奴婢不去,小姐您别着急说话。”
沈清婉总算缓过了神来,深深呼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脑袋里突突跳着疼。
“小姐,”春兰见沈清婉不咳了,忙问道:“小姐您都发烧了,为何还不让奴婢去请大夫呢?”
沈清婉心下一虚,眼神闪烁,嘴上牵强道:“只是有点小咳嗽罢了,用完早膳许久好了。”
更何况那窗是自己没关好,要是母亲知道自己冻病了,难免要怪到春兰头上。
“小姐,您是不是怕……”春兰一愣,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悄声问道,“夫人知道了,不让您晚上出去玩呢?”
沈清婉脸一红,不说话了。
春兰叹了一口气,不知怎样才是对自家小姐好的。
她自然希望沈清婉能开开心心,这回能出去玩儿,可是沈清婉盼了好久的。
可她更希望沈清婉身体好好的。
沈清婉曾落入冰湖,寒症缠身,比常人更怕冻些。
“不如这样,”春兰小心哄着沈清婉,“奴婢给您热点姜丝红糖,热热地喝下去,许能好点,等元宵灯会回来了再叫大夫,好吗?”
沈清婉听得这话,眼睛里都放出光芒来,猛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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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元宵
幸得晨起之时春兰给沈清婉灌了一整碗的姜丝红糖,红糖的浓郁甜香混着姜丝的辛辣振神,由喉间绽放至全身,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再加上沈清婉小心翼翼了一整日,不曾在沈夫人面前露出半点不妥,生怕沈夫人看出自己受凉了,晚间禁了她的足。
故而沈夫人倒也被糊弄了过去。
府里几位小姐少爷都是格外兴奋,只因今日无论男女老少,晚膳之后皆可上街游玩赏灯。
年幼的几个自然是沈夫人带着,而沈清婉她们,自是由沈文昊带着出去,也玩得畅快些。
何况沈清婉已到了与其他贵家小姐相交的年纪,自然也是要去一道玩乐的。
此时和铃轩中,春兰夏竹正在给沈清婉打扮着。
“小姐感觉可好?头还疼吗?”春兰给沈清婉挑着耳坠子,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无妨。”沈清婉粲然一笑,从镜中看了看春兰,“晚上元宵灯会,你与我同去吧?”
“是。”春兰自是高兴,放下手中妆奁盒子,又拿起了个精致的锦盒,“听说大少爷晚上还约了许家三少爷,小姐不如戴了血玉簪去吧?”
春兰欢欢喜喜的样子,似是她要去见小情郎似的。
沈清婉看见她手里拿血玉簪,耳边竟浮现出那日祁佑路过她身边时,轻描淡写的一句:“簪子不好看。”
“不戴了。”
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拒绝,冷冷的语气把春兰都惊了一下。
沈清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垂了垂眼帘,解释道:“乌发间血玉本就不甚显眼,又是晚上,更看不见了,戴浅色的吧。”
“也是。”春兰喃喃着,把那锦盒放了回去。
用过晚膳,沈文昊与温亦芙便带着沈清婉、沈清宜、沈清宝,一行五人,先早早出门了。
“妹妹今日可真漂亮。”宽敞温暖的马车里,温亦芙正拉着沈清婉的手夸赞着。
沈清婉今日选了一件玉白底绣淡金莲纹的长裙,裙边层层叠叠如莲花一般,枣红底金卷绳的腰封更衬得她身材婀娜。
最精巧的是袖上两朵立体绣的金莲,垂下两缕飘摇的大红缎带。
这般大片的白在夜间如仙子般,而点缀其中的大红金色,倒是添加了几丝过年的感觉,显得可人不少。
沈清婉听得自己大嫂的夸奖,羞涩地垂下头去。
“怎么手这般冷呢,”温亦芙边说着,边递过一个手炉来,“莫要冻着了。”
沈清婉一阵心虚,自己昨夜受冻之事没有告诉任何人,温亦芙自然是不知。
这边正是和和暖暖,那头沈清宜可是心里阵阵酸意。
她虽也是用心打扮了,可毕竟不是嫡出,与大哥不亲,与嫂子也亲不起来。
沈清宜虽天生丽质,算得上是国公府最好看的小姐了,只可惜是个庶出,常常做人衬托,也不被放在眼里。
……
正月十五乃是上元,故而十五夜间便称元宵。
元宵京中出行之人甚多,马车缓缓前行,好一会儿才到了沈文昊定的酒楼。
已用了晚膳,自然不是来吃饭的。
此酒楼名曰望江月,乃是看元宵灯河烟花最好的地方之一,京中有钱有权的皇亲贵胄都喜欢来这儿。
下了车,几位小姐都是欣喜不已。
整条街都被各式各样五彩缤纷的灯花点亮,这头高高挂起一盏盏走马灯,那头又是一串串的绣球灯,让人眼花缭乱,都看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