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话!”
五皇子被吼回神来,咽了咽唾沫:“父皇,儿臣……”
这么多事,他虽然不知道从哪里辩起,但好歹可以辩一辩。
但当年棠梨阁的事,却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皇帝问起,他也无从否定了。
“当年棠梨阁中,有一个戏子,儿臣……十分喜欢听他唱戏……”
五皇子说一半藏一半,尽量委婉了些。
“那戏子得知之后,将儿臣天天往那儿跑去听戏的事儿作为要挟,问儿臣要银两……”
五皇子小心翼翼地编着。
“儿臣期初是给的,可是那戏子胃口越来越大,要的也越来越多,儿臣生怕此事东窗事发,坏了皇家的名声,这才一时糊涂,放火将那棠梨阁一把烧了……”
皇帝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
“你方才说的灵芝,便是那个戏子?”皇帝问道。
五皇子磕了个头,应下:“正是。”
“那你又缘何说起皇子妃,事业与家人。你与那戏子除了金钱,有什么旁的纠葛不成?”
皇帝这话已经问得无比明显了。
五皇子心中一揪,顿时进退为难。
方才的话,确实是自己说的。
到了这个地步,又不得不认了。
“儿臣知错了!”五皇子重重叩头,十分悔恨的样子,“此事皆有儿臣而起,儿臣愿意一力承担。还望父皇原谅!”
反正就是认错,也不直说是什么。
要不然五皇子现在认下了他和灵芝有私情,万一真的让灵芝折腾到了御前,发现是个男子。
那事情可就大了。
“哼,”皇帝冷哼一声,“你这么大本事,还用得着朕来原谅?”
五皇子的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面,却是一头的汗。
“这么多事情,朕会一件件查实。”皇帝脸色依旧不好,“在此之前,你就在自己府里好好呆着思过,什么都别干了。就好好想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明白了吗?”
“儿臣领旨……”五皇子咬牙应下。
“周正!”皇帝大吼了一声。
周正赶紧从外面走了进来:“陛下。”
“传朕旨意,五皇子行事不正,责令禁足皇子府,任何人非召,不得探视。”
“是。”周正行了一礼,便下去传旨了。
五皇子的牙根都要咬酸了。
刑部和御史台的那些人还没来得及救,自己反而深陷泥潭。
可是如今,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如果皇帝真的要深究,自己不一定经得起。
五皇子谢了恩,转身便回府了。
五皇子被禁足的事情,也很快传遍了。
第一个惊得不行的,自然是皇后。
听到这个消息,只一瞬间还以为是谣传。
若不是周正亲自来传了旨,皇后只怕要先将传话的丫头打一顿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可问清楚了!”
皇后着人去皇帝身边的小太监那儿问了个遍,偏偏没有一个人知道。
都说当时皇帝撤光了所有人,御书房中只有皇帝与五皇子父子二人。
皇帝禁足五皇子,又严令不得探视,皇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会儿不要去探皇帝的口风,五皇子那边又有皇帝的禁令。
皇后思来想去,还是先给自己的父亲云相递了消息,想听听他的意思。
五皇子府,一样是一片狼藉。
五皇子被禁足的消息传遍了府上,下人们自然是贴着墙根,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触了五皇子的霉头,连累了自己。
庆成郡主听说了后,也是一愣,随即便挺着肚子去找五皇子了。
“殿下!殿下!”
“吵什么吵!”
五皇子听到庆成郡主尖锐的声音,心就一阵阵地烦了起来。
庆成郡主一噎,人在房门口顿住了脚步。
“殿下……出什么事了吗……”
庆成郡主再蠢,也知道当下不要惹五皇子。
只好咽下了自己的委屈,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五皇子看了一眼身怀有孕的庆成郡主,这会儿气也不想往她身上撒,只好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好好养胎就是了。”
庆成郡主欲言又止,也只好深吸一口气,听话地下去了。
五皇子府整个都被禁闭了起来。
外头的人进不来,里头的人也出不去,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般,整个皇子府里都是沉重的气压。
东宫这边,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听完胜邪的传话,沈清婉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最要紧的,倒不是五皇子跌了什么跟头,而是祁佑给了话,说是已经在路上,至多十几天,便可以回到京城了。
“太子当真是心系太子妃,这点工夫都不愿耽搁。”春兰在沈清婉耳边小声说着。
沈清婉抿了抿嘴,又抚了抚肚子:“谁知道他是惦念着谁,说不定只是惦念这个小的。”
胜邪一笑:“殿下远在北境,还记得照顾京中种种,太子妃若说他只惦念小的,可真是冤枉他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春风欲来
一天天地冷下去,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
又一年的除夕近在眼前。
沈清婉站在屋檐下,看着金色的宫城被茫茫白雪覆盖,心中有些不安。
北境不知如何。
祁佑正在赶回京城的路上,又不知如何。
是否也是这样的茫茫大雪,艰难前行。
她又盼着祁佑快些回来,又盼着他能路上小心要紧,别着急往回赶。
从前不知道,雪落下的声音居然能这么安静。
沈清婉低头笑了笑自己,又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她只当是春兰给自己换了手炉,便想转身去接。
可这一转身,沈清婉却是愣住了。
心不由地一阵狂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清婉压着心头的激动,故作平静道,“怎么都没人与我说一声。”
祁佑的面上的笑,似是被雪光映得灿烂。
脚下步子没停,径直走到了沈清婉的面前,将手中的手炉递给了她。
“因为想你,所以归心似箭。”
祁佑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不一会儿就放开了,似是生怕压着她的肚子。
“才这么些日子,竟能长这么快?”
祁佑有些好奇,又有些欣喜地看着沈清婉的肚子。
沈清婉也是低头摸了摸,笑着说:“一天天的,倒没怎么觉得,被你一说,确实是与你离京之前大不相同了。”
祁佑轻轻往沈清婉额上一吻:“十月怀胎,当真是辛苦你了。”
“有什么辛苦的,”沈清婉笑道,“我自己也盼着能有个孩子,也不是你逼我生的。”
两人默默了良久,都没有说话。
背景是无声的落雪,沈清婉的心却没有那么安静。
“你……都还好吗?”
沈清婉抬起头,看着祁佑,眼眸里流露出的,尽是化不开的想念。
祁佑抿嘴一笑,知道这丫头不好意思说,自己这才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总算等到了她一句小心翼翼的问话。
“我一切都好,只是思念之苦,当真不想再有了。”
祁佑轻轻捏了捏沈清婉的手。
说出口的话,让沈清婉红了红耳根。
“我也很是想念你……”沈清婉鼓起勇气,小声说道,“不知北边如何,不知……你如何。”
祁佑再也忍不住,只得将她重新抱回怀中。
心疼与愁绪翻涌,终究化为一个无声的拥抱。
沈清婉埋在祁佑的怀中,却听得祁佑在轻轻地笑。
“怎么了?”沈清婉抬起脑袋,好奇地看着他。
祁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中间隔了个肚子,抱着总觉得怪怪的。”
沈清婉一噎,愠怒地推开了他:“爱抱不抱!才几个月呢,就嫌我肚子大了!”
说完,沈清婉嘟着嘴就转过了身。
祁佑面上笑意不减,上前一步从沈清婉的身后抱住了她。
沈清婉挣扎了两下,也没有挣开。
顾着肚子里还有个小的,沈清婉也不敢动作太大,只能作罢。
“这不就好了吗?”
祁佑将下巴抵在她的脑后,轻轻嗤笑着。
沈清婉知他是在闹,虽不出声,但也抿着嘴笑。
“婉儿,我是当真好想你。”祁佑小声地说着,“在北边发生了很多事,我有好多话想与你说,信中不便,怕你担忧,就只想赶紧回来,可以与你说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