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说着,边偷偷去看祁佑的脸色。
现在的这一切,祁佑也不想改变。
他握着沈清婉的小手,面上平静,心中却是如江海翻腾。
他知道沈清婉在说什么,沈清婉定是以为自己担心她恢复记忆后想起五皇子来。
祁佑的愁容虽然并未减少,可是却心中蔓延开一丝温暖。
原本的心寒与之交融着,他从未有过这样身不由己的感觉。
“婉儿……”
祁佑伏下身去,将头埋进沈清婉的颈窝,轻轻抱着她。
如果你真的想起了过去,还能不能原谅我?
沈清婉被祁佑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吓了一跳,见他又把脸埋进自己的颈窝,不禁双颊飞起一片红霞来。
“祁佑……”沈清婉嘟囔地唤了一声。
见他没什么别的动作,沈清婉稍稍放下了些心来,伸出手轻轻抚着他的背安慰他:“无事……”
谁知自己才说出口两个字,就听见一声喘息,紧接着便是祁佑狂风骤雨般的吻,落在自己的唇上。
唔……
黑夜中的祁佑,宛如一只失控的猛兽,肆无忌惮地侵略着沈清婉每一寸的肌肤。
“祁佑……祁佑……”
沈清婉慌了,她不知道祁佑怎么了,只知自己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控。
冲口而出的喊声变得娇柔妩媚,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声声呼唤,正如春雨般在不断唤醒祁佑心中压抑的巨兽。
沈清婉只觉得身上一凉,祁佑已是掀开了她的锦被。
“祁佑!”沈清婉惊呼出声,拿不准祁佑这是在做什么。
祁佑握在沈清婉腰间的手一顿,低头微微颤着。
沈清婉心里害怕,又不知所措,见祁佑总算停了下来,这才微微舒了一口气。
她正想伸手去抚祁佑的脸庞,却不想一颗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她的手背之上。
沈清婉一愣,祁佑……是哭了吗?
“祁佑……你怎么了……”
沈清婉的声音依旧柔哑无力,却是慢慢撑起身来,想去安抚他。
祁佑的泪无声滑落着,上前紧紧抱住了沈清婉,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脸。
“婉儿……不要离开我……”
祁佑的声音带着哭腔,沈清婉从未见他这般伤心难受过,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还是以为祁佑担心自己想起五皇子,便会抛弃了他。
可即使恢复记忆,她也不会停留在过去。
所以沈清婉实在不明白,祁佑究竟为何怕成这个样子。
“我不会离开你的,祁佑……”沈清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出声耐心安慰着他,“无论我想起了之前的任何事,都不会改变……我爱你……”
沈清婉的声音渐轻,淹没在祁佑拥抱中的脸颊也是微微泛红。
所说已是无比在乎眼前之人,却从未亲口说过爱他。
沈清婉听着自己的心急乱跳动的声音,脑子里嗡嗡地作响着。
这一句我爱你,是那么的轻柔,落在祁佑的耳中,却是不断回响着。
祁佑的身子一僵,下一刻便紧紧拥着沈清婉,心中默默念着。
好,婉儿。
即使未来知道真相的你,无法原谅我,今日能听到你这一句话,我此生也能心满意足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柳暗花明
祁佑一回到自己别院,等候多时的密玉便是迎了上来。
“殿下,小姐可一切都好吗?”
“她没事。”祁佑勉强一笑。
虽说院中昏暗,密玉还是看出了祁佑的不对劲来,出声问道:“怎么了,殿下?”
“无事,”祁佑摆了摆手,一边往里走去,“玉柳如何了?”
“照殿下的意思,已经拷问了两日,”密玉语气间有了一丝犹豫,“殿下……老蒲的手段您是知道的……”
听到密玉的话,祁佑微微一侧头:“你的意思是?”
密玉向祁佑肯定地点了点头,目露忧色地答道:“此事也许当真不是贤妃下的手。”
青石阁不是贤妃烧的?
“带我去见她。”祁佑目光一凝,面上寒光毕现。
这些年来,他尽管知道玉柳是贤妃的人,向贤妃告密了自己不少的事,但都容忍着玉柳在自己身边,不曾动过她。
只因他无论如何还是敬贤妃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再过分的事,他都能咽得下去。
直到他逐渐意识到自己与贤妃的分歧,虽然已经防着玉柳不少,可依旧没有狠心将她除掉。
可是青石阁……
祁佑眼中的杀意瘆人。
自己虽然与贤妃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但青石阁是他多年心血,如果贤妃就这样将它付之一炬,他一定要有个交代。
密玉不敢耽误,赶紧领着祁佑往别院底下的地牢去了。
地牢阴暗幽湿,曲折的尽头,是一间水牢,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祁佑知道,自己的水牢已经很久没有关过人了,这一丝血腥,只能是来自……
“殿下?”老蒲见到祁佑,眼中一丝惊讶闪过,“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老蒲依旧是那副闲云野鹤的模样,一身不起眼的直裰,灰白的头发束成冠。
若不是他脸上不小心溅着的血迹,谁都不能相信,他身后那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女子,正是拜他所赐。
“怎么样了?”祁佑冷冷开口,目光望向了那个已经没什么人形的女子。
“回殿下,”老蒲依旧是一脸的冷静,语气平和,“什么都招了,除了青石阁。”
祁佑自然知道这句话的轻重。
放眼望去,水牢入口之处,摆开了一整排密密麻麻的各式刑具,虽然个头都不大,却是能给人钻心刺骨的痛苦。
再看上面尽是新鲜的血迹,老蒲不说,祁佑也能明白,想来各中滋味,玉柳已经一一尝过了。
祁佑走到玉柳的身前,玉柳艰难地抬起头来,微微血肿的眼睛里满是绝望的神情。
她咧嘴一笑,咯咯的笑声伴随着口中的血沫喷斥,宛如地狱归来的怨魂。
只是这笑声不过片刻,便是低了下去。
玉柳垂下头,诡笑渐渐成了哭泣,含糊着开口道:“殿下……求你……赐我一死……”
祁佑眼中没有温度,只是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转身便走了。
“殿下?”老蒲不解,试探地一问。
“送她去长乐宫。”
说完,祁佑头也不回地走了。
青石阁失火,如果是贤妃做的,玉柳一定是告密的那个人。
可如果玉柳不知道青石阁的存在,那便不可能是贤妃的手笔。
只是这样一来,祁佑觉得此事变得更加棘手了,如果不是贤妃,还会有谁……
密玉正在出口等着他,见到祁佑拧着眉心上来,知道结局定如她所料。
“殿下,”密玉开口安慰道,“您别急,总会找到线索的。”
祁佑叹了一口气,他很不喜欢如今这般心里没底的感觉。
若不是青石阁一夜之间消失殆尽,沈清婉又突然和他说什么全都记得,他也不至于会失态成这样。
不过也仅仅是在沈清婉的面前,他实在不想压抑那份恐惧,只想在她的怀里找到一丝安慰。
而旁人如何能知道,如今的祁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在悬崖边上行走的盲人,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之渊。
“殿下,拢杏来了。”
正在祁佑出神之际,一个小厮匆匆过来,报了一句。
“拢杏?她怎么来了?”密玉闻言亦是一怔。
祁佑也是愣了愣神,吩咐道:“叫她进来吧。”
言罢,他便带着密玉转身进了正厅。
拢杏着一身鹅黄薄纱七彩幻纹对襟宽袖长裙,头戴高顶宽沿帷帽,娉娉袅袅地走了进来。
“拢杏见过殿下。”拢杏摘掉帷帽,不急不缓地福身行礼,声音如棉似玉,任天下男人听了,都会心痒难耐。
可祁佑不是,他知道拢杏与春风林中其他姑娘一样,只是他的下属之一罢了。
春风林中的格局,是一个丫鬟陪一个姑娘,姑娘以一技之长留客,刺探情报,而丫头则是将情报带给祁佑,并且依照祁佑的意思安排布局。
春风林里的姑娘,除了能歌善舞,温柔贴心,还经过精心培训,眼界格局不同于一般女子,更是善于察言观色,知道如何哄得客人在最得意忘形之际,不着痕迹地套出话来。
这般手段,有些人连自己在姑娘面前吹嘘过什么,第二日醒来也全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