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艳于是口述遗书,让朱苓代笔写下,盖上皇后印,又让近从去拿自己的步摇玉簪。
过了一会儿,近从回来了,手里捧着盒子,“殿下,步摇就在盒子中,而且连玉珥也同在。”
杨艳大惊,连忙去看,果然和侍从说得一样,杨艳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这如何可能?多年前吾明明已经将它赐给杨芷了。”
近从努力回想着,旁边又有一个侍女说:“殿下,不知是否是婢女记错,殿下赐给杨芷的乃是金镯,并非玉珥,殿下当时还说,与杨芷多年不见已如陌生,赐前朝皇后遗物恐惹人猜疑。”
杨艳呆若木鸡,想起刚才杨芷馨的话,她明明一副玉珥一直都在她那保存得完好如初的模样。
一阵咳嗽,杨艳隐藏不住心中的疑惑,又说:“那为何,刚才杨芷会那样回答?她应当不知有玉珥之事才对。”
朱苓也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眼见杨芷馨就要受到怀疑,心里有些慌张,但还是保持镇静,说:“殿下,恐怕杨芷不想让殿下分心,故意那样说。”
杨艳皱眉,完全不能同意朱苓的说法,这种事情,常人怎会如此回答,又不是什么大事,别人提起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应当是疑惑和否认才对,杨艳越想越不对,回忆杨芷馨的样子,越来越觉得是刻意伪装。
立刻让所有仆从全部退下,又把目光对着朱苓问:“杨芷确实是从义阳郡接来的吗?”
朱苓大惊失色,这个问题可要了命,谁都可以怀疑杨芷馨的身份,唯独杨艳不可以。
赶紧跪拜在地,说:“如此大事,怎会隐瞒?而且是义阳王和义阳王后亲自操办的事。”
杨艳又咳了几声,说:“他二人也和吾一样,并未见过如今的杨芷,对了,辛夷人呢?”
虽然杨芷长年住在义阳郡内,但毕竟身份差距大,杨芷也不可能随意就去王宫拜见,司马奇夫妇下赐钱物不过是尽人情,礼仪却让他们保持着距离,有辛夷在中间做跑腿的就足够了。
朱苓说:“进洛都之前,有人在虎牢关之地埋伏私兵,辛夷为保护杨芷而战亡了。”
杨艳更加惊讶了,“竟有这种事!竟然无人对吾说起过。”
杨艳知道,辛夷死了的话,更加无人知道杨芷馨是不是真的杨芷了,杨艳觉得事情太过巧合了,甚至觉得辛夷是被害死的。
朱苓赶紧低头拜伏,快速说:“陛下不想让殿下担心,所以不让说,殿下不要怪罪。”
杨艳喘着气说:“辛夷已死,除了杨骏叔父已无人见过杨芷相貌,若是杨芷乃是别有用心之人安排,吾死后她便自刎放弃皇后之位,则吾大事已败。”
虽然和实际的情况有很大出入,但是杨艳已经想到杨芷馨是假的了,这样下去大家都极其危险了,朱苓试探地问:“那殿下将要如何去做?请杨骏大人来宫中吗?”
杨艳摇头:“他来宫中路上将近一月,吾也许活不到那么久···”
立刻将近侍传入,让她把杨芷馨找来问话。
杨艳要自己去试探询问,都是杨家人,即便是没见过又怎样,总有交集的地方,一问就能问出来。
侍从领命然后立刻前去,杨艳继续在床上闭目养神,朱苓在旁踌躇不安,他当然知道杨艳的心思,问一些家里的事情杨芷馨绝对答不上来的,朱苓想要阻止,但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太医,根本没资格再劝。
等死?朱苓可不是这种人,没过多久,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阴冷,死死盯着杨艳,手慢慢握成拳头,越握越紧。
杨艳又咳了几声,朱苓见准时机立刻说:“殿下,殿下咳嗽不止,微臣还是为殿下制点药汤喝下吧,虽然对病情无用,但至少能让呼吸顺畅。”
杨艳咳着喘着,的确要和杨芷馨说些话,能顺畅些自然是最好,说:“吾病已沉,已不求病能好转,若朱太医能让吾不难受,那便是极好之事,殿后自有汤药器具,朱太医可自便。”
朱苓立刻应诺,然后到了殿后,找到了正在煮水的侍从,询问杨艳还没有喝完的药在哪里,侍从见到是朱苓,毫不怀疑,立刻拿出,朱苓命令立刻回温汤药,自己则从袖子里偷偷拿出个纸包,紧紧握在手里。
朱苓从开始服侍杨艳的第一天就做了下毒的准备,无非就是防止今天这样的东窗事发,皇后又怎样,谁都不能阻止朱苓保全自己。
芙蓉殿内殿门口,侍从轻声呼唤,“殿下,杨芷大人到了。”
杨艳嗯了一声,心里已经知道该如何询问了,又下令所有的侍从都都退下,关上大门不让任何人进入。
作者有话要说:
魏明元皇后是曹叡的皇后,和曹丕的文德皇后郭女王不是同一个人,她们都姓郭,也都当过太后
第69章 杀死皇后
侍从领命,然后退出,杨芷馨和杨艳独处一室,又感觉到气氛好像不太对了,心里顿时有些紧张。
杨艳不说话,只是咳嗽着,这反而让杨芷馨更加踌躇不安,如果没有事的话,自己刚刚才离开这里,不可能马上又叫回来的。
忍不住了,毕竟心里的鬼终究还是住着,杨芷馨甚至觉得主动装作没事问一下可以改善杨艳对自己的看法,怯懦地问:“殿下···无事否?”
仍旧咳了一阵,杨艳喘着气说:“也无别的事情,就是想起一些事情,召你过来问问你。”
杨芷馨心里完全没底,回想之前也没做什么不对的事情,杨艳刚才还一副亲近的样子,于是说:“殿下有事请问。”
杨艳说:“吾久不出宫,如今命数到头,心中甚是担心杨珧叔父,当初他随陛下狩猎,虽然射杀猛兽,但腿却被猛兽伤害,后来听说他去过义阳郡,可有去看过你?他伤势如何了?”
杨芷馨一下蒙住了,这个杨珧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问题简直比历史考试还要难,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杨艳见到杨芷馨不回答,心中的疑惑逐渐变成确定,怒气也不断地开始累积,竟然真有人敢安排这样的局来图谋太子。
不过毕竟这是天大的事情,杨艳不能有一点误判,杨芷馨的迟疑还并不能让杨艳完全肯定,又问:“怎么?杨珧叔父到了义阳郡并未去见你?”
杨芷馨见到还有转机,即便是没见过也不算没道理,杨芷就是个平民,住在义阳王的地盘都没见过司马奇夏侯悦,这什么叔父没见过也没什么说不通的。
立刻点头:“民女低调度日,杨珧叔父恐怕只是和义阳王夫妇见了面,并未去见过民女。”
杨艳叹息说:“可惜,不过叔父能到义阳郡,想来身体应当无事。”
杨芷馨马上说:“的确如此,殿下不用再担心了。”
这不可能还是真的杨芷了,杨艳心中的怒火一下冲到胸口,猛咳了几声,“吾···吾岂止是担心,你当真放肆!!”
虽然杨艳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即使卯尽全力喊出声也不算大声,但已经足够把杨芷馨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拜伏在地,叩首不止。
“民女若有不妥之处,还请殿下息怒。”
杨艳努力用胳膊撑起自己,侧坐起来,对着杨芷馨说:“你根本不是杨芷,杨珧叔父乃是文官,何时射杀过猛兽?那是杨济叔父所为之事,而且他根本没有受伤,你若是真的杨芷,怎会两位叔父谁文谁武都不知道?”
杨芷馨忽然觉得世界崩塌了,这分明是杨艳故意设计试探自己,自己本来就是个冒牌货,怎么可能比她还了解杨家人,紧闭着眼睛,就等着杨艳一声令下处死自己。
“来···来人···”杨艳也许是刚才太过激动,一下又没了力气,病情似乎更重了,说话都喘不上气。
朱苓立刻从后门进入,对着杨艳说:“皇后殿下,喝点药吧,这样才能恢复体力。”
早已经在后面偷听多时了,果然和自己想得一样,也料到杨芷馨完全没有办法应对。
杨艳已经昏头了,也完全没想起来朱苓和是和杨芷馨一路过来的,更没有奇怪为什么是朱苓出现而不是自己的近侍。
喘气小声说:“朱太医,此人并非···并非杨芷,快喊侍从将她···将她拿下!”
朱苓丝毫没有惊讶的样子,反而微笑走到杨艳面前,“微臣遵旨,但还请殿下先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