薏苡也赶紧行礼,然后说:“陆贵人怕是有了杀心,但她自己却不能动手,于是想借着胡贵嫔的手来做,婢女担心在陛下回来前就杀掉徐才人会惹陛下大怒,但也觉得陆贵人说法很有道理。”
主人推侍女,侍女推贵人,总之挑起这事的锅梦心殿的人是不会背的。
胡芳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受了利用,能除掉自己讨厌的人就足够了,她人过来挑拨都可以算是给自己一个去做的理由。
大声说:“贱人弄坏了我的玉刀,这仇就足够让我把她杀死一万次,既然诸葛夫人和陆贵人都觉得她该死,想必其他三夫人也不会有异议,那我留她性命做什么呢?”
竹茹在一边可不会做刺激胡芳的事,她永远都是从胡芳的利益角度出发去冷静思考,诸葛婉和陆英在借刀杀人,而且事后不愿担一点责任,竹茹当然明白。
不过仔细想了想现在的局势,这事还是可行的,不过即使徐嫦清可以杀掉,也不是胡芳莽撞行事,诸葛婉这些人就巴不得胡芳提着献穆皇后的剑冲去临月殿一剑刺死徐嫦清,不但为她们除去后患,还能让胡芳惹皇帝不悦甚至受罚。
赶紧说:“胡贵嫔莫要激动,贵嫔只有权力处罚没有权力处死,即便用刑过重打残甚至打死了徐才人,胡贵嫔也会落得心肠狠毒的口舌,至于劝诱皇后殿下下令,那也是万万不可取。”
胡芳听到竹茹劝说,自然马上就打消了冲动的想法,但还是心有不甘,连忙问:“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陛下回来将她放出?”
竹茹思考了一会儿,对着胡芳说:“到不至于如此,胡贵嫔既然心意已定,不如请镇军大将军帮助?”
“我父亲?”
竹茹点头说:“正是,徐才人下毒欲害死胡贵嫔,这已经是生死攸关的事情了,惊动镇军大将军也是合情合理,上书给陛下严惩徐才人也不会惹人口舌。”
诸葛婉在旁边听了,微笑说:“竹茹不愧是弘训太后派给胡贵嫔的智囊,她的安排最为妥当,妾觉得就应该如此做法。”
薏苡也说:“婢女也觉得是,至多胡贵嫔告诉镇军大将军,书信言辞恳切,不可傲慢即是。”
诸葛婉和薏苡虽然这么夸,但脸色都不好看,因为竹茹说出镇军大将军这五个字的时候,眼睛却是在盯着她们看。
这就是在对她们说,胡芳是爱冲动,但绝对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图谋利用的,别忘了她父亲是谁。
胡芳看到大家都态度一致,于是也点头,“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我还是稳妥一些,诸葛夫人放心,我这就写信给家父。”
众人商量已定,诸葛婉告辞,而胡芳立刻写信给镇军大将军胡奋,胡奋接到信件,于是上书一封,信使连夜送到了晋帝司马炎那里。
翌日,宫中和往常一样却又不太一样,因为大家都知道皇帝回宫了,也知道皇帝在西边和鲜卑打仗并不顺利,心情恐怕不好。
宫门口,正中的大门只有在这个时候会有人进出,中常侍千里光高呼:“陛下回宫!”
门早已经被打开,门口的侍卫全部跪在地上,司马炎高坐马车中面无表情,千里光立刻让众人备上龙辇让司马炎换乘,一群人簇拥着司马炎进入皇宫。
徐京墨带着禁军全部在南宫的正中跪拜,司马炎下了龙辇,看了一眼自己的太极殿,又把目光转向面前的禁军,让他们全部平身。
徐京墨和侍卫们道谢起身,忍不住看了一眼司马炎,三十多岁的年纪,仪表堂堂极具威严,加上那一身红黑相间的朝服,看上去比义阳王司马奇还要威严无数倍。
司马炎仔细看了几眼徐京墨,发现是个陌生的脸,不过路上羊徽瑜寄来的信件也看过了,不至于感觉到惊讶。
“你便是弘训太后书信中提起的徐京墨吧?以少胜多,倒是挺有能耐。”
徐京墨军礼抱拳回答:“微臣受义阳王命令护送杨芷入宫,谁知中途遇到伏击,好在陛下圣光护佑,微臣能击退敌军,蒙弘训太后错爱,任命微臣为皇宫宿卫,保护皇宫安全。”
司马炎点点头,对徐京墨的印象很好,和鲜卑交战那么辛苦,其中之一的原因就是没有一个勇猛的大将,徐京墨这样的人才,司马炎如今是迫切需要的。
“既然弘训太后都已认可,朕自然也不会反对,朕便正式封你为宿卫,可去领取官印和俸禄,你还有一同行太医,现在何处?”
“回陛下,朱苓正在太医监,和其他太医在一处。”
“传,朕要见见他。”
没过一会儿,朱苓连忙赶了过来,拜伏在地三呼万岁,而司马炎也立刻让朱苓起身。
看到朱苓的脸,司马炎终于带了点微笑,对着他说:“听说你医术了得,治好了弘训太后的顽疾,弘训太后对你是多有夸赞。”
朱苓赶紧敬拜说:“微臣只是尽了本份事,唯恐有疏漏,如今只是勉强能够守位,不敢受陛下赞誉。”
“不必太过谦虚,你既然有此本领,便和徐京墨一样,仍旧各司本职,朕也正式任命你为太医监御医,等朕时间闲余下来,自然会安排赏你二人。”
徐京墨和朱苓立刻道谢,司马炎又问朱苓:“皇后病情怎样?”
朱苓赶紧跪拜在地,磕头说:“微臣医术浅陋,不能使皇后殿下康复,有负陛下!”
司马炎闭上眼睛,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是自己能想到的,宫里的太医早就医治许久,连同宫外有名的医者都进宫看过,无一人说还有救,现在来了个朱苓自然也不能起死回生,但每每一有些这样的变数和机会,司马炎就会天真地联想到杨艳能不能恢复一些。
恢复了理智,司马炎对着千里光下令前去芙蓉殿看望杨艳。
刚回宫,无视西宫的羊徽瑜先去探望杨艳,司马炎这样的做法违背礼法,虽然羊徽瑜不会有意见,司马炎也不拘这个礼节,但毕竟现在面对着这么多人,千里光可不愿自己犯了引导皇帝举动失误的罪。
立刻说:“陛下,刚回宫中,是否该先去拜会弘训太后?”
司马炎摇摇头说:“皇后病危,朕实在担心,先去看看皇后吧。”
说完立刻要上龙辇,千里光确认了这是皇帝主动忽略太后,自然遵命,立刻让侍女宦官们护着司马炎去北宫的芙蓉殿,而徐京墨带着卫士,和朱苓一同跟随着。
芙蓉殿门口,徐京墨带着侍卫守卫着门口,朱苓和司马炎进入了殿中,一眼就看到杨艳在床上气喘吁吁,司马炎看到杨艳,整个人都变得感性温和了,快步走到杨艳床边,握住她的手,杨艳看到是司马炎,立刻露出憔悴的微笑。
“陛下,可算回来了,妾十分担心。”
司马炎声音轻柔,唯恐吵着杨艳,“你我不必如此多礼,身体可好?”
杨艳的双眸含着丝丝泪滴,苦笑着微微摇头,“夫君,我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命数将尽。”
第51章 皇帝与皇后
司马炎坐在床边,将杨艳搂靠在自己身上,杨艳这样的话如同在司马炎碎掉的心上再来一记重锤,司马炎想起和杨艳过去的快乐时光,努力让自己不去相信这些话。
轻声说:“你莫要说这些丧气话,安心把病治好才是重要,你一直不是想去建业的后湖游玩吗?等我灭了吴国,便带你去后湖泛舟钓鱼,如同当初献穆皇后向我们描述的那样。”
善意的谎言就是因为能骗到人才美丽,当听到的人明知道是谎言,只会更伤心罢了。
杨艳也想起过去种种,心里伤心难受,说:“你就是爱哄我,从结为夫妻那天开始就是哄着我开心,一直到现在还是如此,献穆皇后早已逝去多年,如今我也要随她去了,可以当面向她道谢,能够做媒让我嫁给你。”
司马炎摇摇头说:“你心中不必想得沉重,安心养病才是重要。”
杨艳咳了几声,也立刻抬手阻止朱苓要来查看,自己的命还有多久自己清楚的很,让朱苓还是其他太医看看不过是一些心里安慰罢了,杨艳不需要这些,需要的是赶紧把自己的身后事安排好,不然即使自己死了也不能安心瞑目。
那自然是太子的事了。
接着对司马炎说:“已到如今时候,早已心如止水,静静等死罢了,只是还有一些身后事始终萦绕心头不能放下。”